第九章 白色码头餐厅

天色渐晚，肖梦影驾驶着黑色宝马汽车像一颗黑色的珍珠，伴着她这位富有诗意的文艺青年，来到了白色码头餐厅的车场停了下来。

今晚，肖梦影穿了一件米色BUBRRE长款风衣，颈部围着一条乳白色的长纱巾。风衣的里面穿着一件羊绒连衣裙，一条黑色丝薄长筒袜，配着一双压制着暗花，深蓝色磨砂皮的中筒皮靴。她淡淡的妆容，头发自然地飘散在肩上，散发着法国Dior香水的花香。

她优雅地下了汽车，向着码头伸向大海顶端的白色码头餐厅走去。

这个坐落长长码头顶端的白色木质餐厅，三面临大海。

长长的码头两边，一边是平静的海湾，停靠着私家游艇，一边是波澜的大海。一动一静形成鲜明的对比，为徒步码头的人们增添着不同感受的景致。

肖梦影伴着轻柔的海风走过长长的码头。

白色码头餐厅外的酒吧环绕着爵士音乐，三三两两的人们手持酒杯站立或是倚靠在木质护栏边聊天，或是欣赏夜幕下的海景。

这真是个浪漫的地方。

肖梦影走进餐厅。

餐厅的光线很温馨，每一张桌子上的一小花瓶里插着黄色的小菊花，玻璃杯里的小蜡烛散射着温和的光。

这里已经坐了些看着就是情侣的人们。

店员礼貌地迎接上来，这是一位长相英俊、帅气的澳大利亚小伙子。

“您好！欢迎您的到来！请问您有定位吗？我可以帮助您吗？”

肖梦影快速地环视着餐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临海窗边的薛华。

她礼貌地回答着这位英俊的店员：“谢谢！我的朋友就坐在靠窗的那边。”

“哦，非常好，请随我来！”店员说着，带肖梦影向薛华的位置走去。

店员走到薛华的桌子前：“您好先生，这是您的朋友。”

“哦，非常感谢！”薛华愉快地回应着，快速地看了肖梦影一眼。

肖梦影也顺着感谢着店员。

“非常高兴为你们服务，祝你们用餐愉快，有一个美好的夜晚。”店员礼貌地说着，而后转身走开了。

肖梦影脱下长风衣，顺手搭在椅背上。羊绒连衣裙包裹、勾勒出她丰满的曲线。她浑圆的双乳，柔软有条的腰肢，饱满的臀部在扭动中隐隐看到紧身裙下修长的双腿。她散落在肩上微卷的长发，随着摆动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

温和的烛光使她朦胧美丽，像是一朵幽香的玫瑰。

薛华看着眼前花儿般的女人，像落入仙境地被迷醉了。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显得踉跄，“嗨，你好！”

“你好！”肖梦影边坐，边回应着。

今晚薛华的装束看上去也是经过认真准备的，一件浅驼色的翻领羊绒衫，一条卡其色的裤子，一件中长款深棕色风衣。他浓浓的眉毛下，那双毛茸茸的大眼睛，伴着烛光更显得含蓄而深情。

他和肖梦影看上去就是天生的一对，外形般配，气质吻合。

在他们的眉宇间散发着难以掩盖的喜悦。

如果两人从没有结过婚，现在一定是恋爱的开始。但是，命运就是喜欢捉弄人，总会使原本看着的幸福，一定要蒙上一层层的霜。他们在婚后的邂逅中，沦陷在相见恨晚和难以挣脱的家庭现实中。

潜在于两人内心的婚外情，又使得他们的表情显得复杂。

肖梦影眼睛里对薛华的爱，就像压在心上的重石。她在婚姻的负罪中撕扯着，将自己分裂成两个人。

点好了晚餐和红葡萄酒。

他们先是没话找话地客套着，而后就是评价这一家码头餐厅的惬意、浪漫和美丽的海景。

“这么美的地方，最适合一些文化活动。”薛华缓缓地说。

肖梦影微笑着，“是的，这是一个很好的环境。”

“听说你的丈夫是大老板，药业做到了美国。”

她优雅的微笑突然显出细微的不悦，“他对自己的事业很执着，可以说是不顾一切。”

薛华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细微反应，不由地羡慕，“有事业忙很好啊！这是有成绩的表现。”

肖梦影仍优雅地微笑着，嘴角轻轻地撇了一下：“一个为了事业可以不要家庭的男人，事业也仅仅对他个人而言吧！”

此时，店员端上来了他们点的葡萄酒，随后将一份煎鱼和煎牛排也摆上了桌。

他们边举杯喝着红酒感叹良宵美景，边品味着西餐。

薛华接着肖梦影刚才的话又说：“一个男人一定是要有事业的，无论大小，泡在家里是没出息的，这些可能女人们不能理解。”

“其实女人们并不是要男人不出门，而是不要出了门就不知道回家。家庭生活是人生很重要的一部分，不能缺失的。”肖梦影微笑着强调地说。

薛华听了肖梦影所说的这些人生道理，做出微笑的样子。

他往嘴里送着切下来的一小块牛排，望着眼前的这个知性又浪漫的女人，好像要在这个女人的脸上找到什么秘密似的寻味着。

肖梦影小口地品味着煎鱼，神情显得黯然起来，“你也是这样爱事业不顾一切的人吗？我看你倒是很喜爱家庭生活，将家里和花园打理得很好。”

薛华分切着盘中的牛排轻叹着，“唉，在澳大利亚清闲，不像在国内整天忙应酬。我是小生意人，不如你丈夫做得大。”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生意不一定做得很大，够生活用的就可以了。为了事业，丢了生活那太不值得了。”

“你说得也对，但是，这就是个人理念问题了。男人，多数是在外面跑。如果我在国内，家里有老婆料理，再给她配上保姆，我们这些男人还不都在外面忙吗？”

“家庭生活也是很重要的。”

“社会交往需要，身不由己啊！更何况做大生意的人了。方方面面，大事小事，特别是逢年过节，这里的事和要走的礼太多了。不去按潜规则来，就要出局，生意就不能做下去了。男人难啊，这些你们女人是不明白的。”

“现在国内不是一直在整风吗？应该好多了吧？”

薛华眼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有所好转。”

肖梦影听着薛华说到这些，将时空一下拉回到了中国二十人桌的豪华饭局和歌舞升平中去了。

那是肖梦影陪同从美国回来的好友，参加的一次聚餐。

豪华酒楼超大包间，舒缓的背景音乐下，硕大餐桌的电动转盘缓慢地转着美味佳肴。餐桌旁的备餐台上一排茅台酒，服务员将酒倒进酒壶，又倒在每人面前的分酒杯里，这个分酒杯应该有三两白酒的量。

大圆桌的主位，坐着没有表情的神秘人物，旁边是油光满面、衣冠楚楚的大款。神秘人物的另一旁坐着二十出头的美女，再往两边一男一女穿插坐着。

这一桌十几人，有多半是社会功利人物，一小半是艺术大学的女学生。

酒过三巡，就是轮流敬酒。

大款手持茅台酒，首先敬酒的是他身边主位的神秘人物。他直接端着这个分酒杯中的三两白酒一口见底，先喝为敬，而后配上表达意愿和心情的语言再连敬三小酒杯。

他的副手会在合适的时候，给神秘人物敬酒。

而后，朋友们互敬。

酒过五巡后已是场面沸腾。

这时来自艺术院校的漂亮女孩们分别离席，伴随着室内的音响歌唱起来，此时的敬酒就更热闹了。

在嘹亮的歌声中，男人借着跟身边漂亮女孩说话的机会，嘴几乎咬到姑娘的嘴唇和耳垂。那一张张喝红了的肥硕或精瘦的男人们的脸，透着贪婪而迷离的目光。有的男人不安分的手，已伸向了姑娘的腰部和大腿。

大款趁着场面热闹、混乱，走到主位和旁边坐着的美女之间，殷勤地举杯微笑着向神秘人物敬酒。大款边讨好地望着神秘人物，边随手将裤兜里一万一扎的两扎钱，塞进了漂亮姑娘装着个人简历的挎包里，对着神秘人物和姑娘说：“玩得开心。”

神秘人物看在眼里，微微翘起了一侧嘴角，眼神懒散地半开半合地喝着酒。姑娘没有察觉到有钱塞进了自己的挎包里，而是端端地坐在大人物的旁边不断地迎合微笑着配合着喝酒。

姑娘们一个个专业水准的歌喉，渴望打动在座的高官，为自己的未来借上东风。

这个酒场，色、权、名、利，各有所获。

在大城市，这样的酒场对肖梦影来说是常见的，她是被朋友邀请作为社会文化阶层，成为暗藏在酒席里的功利；有时，她不得不陪孟立成出席。

说起酒场，有的是在小包间进行的。八人餐桌只有三五位出席者，没有陪餐歌舞的女大学生。

桌子的中间摆设雅致的鲜花，桌餐上仅有的几个精致的凉菜，主菜是碗口大的鲍鱼。其他的主菜是在桌边的配餐台上，分餐上给每一个人。

茅台酒和洋酒同样分倒在每人面前的分酒杯中，喝起来缺少了酒场上的豪迈和热烈，整个场面雅静温和。

在轻柔舒缓的背景音乐下，有着简单、轻声的席间对话和眼神中的会意。好似席间只有和谐的用餐，并无涉商业利益的事情。

这个大餐，至于后面的事情就全然不知了。

“来，再喝一下！”

薛华酒杯迎过来的红酒，映在肖梦影脸颊显得更为柔美。

她突然从回忆中惊醒，连忙举杯迎了过去。

薛华又说：“在这里，倒是一下子清静了。但是，回去就要面对国内的玩法。”

肖梦影和薛华的酒杯轻轻地相迎，那红色的葡萄酒在烛光的辉映下显得更为深红。

肖梦影泛起红晕的漂亮面容，流露着伤感。

此时，室外酒吧的音乐也越加的热烈起来，还有一些跳舞的人们。

薛华和肖梦影的晚餐也进入了尾声，他们决定在码头上走一走。

薛华起身要去结账，肖梦影客气地说：“谢谢你的邀请，下次我请你！”

薛华微笑着说：“小意思了，虽说我是小生意人，花这点儿饭钱不算什么！人活着吃都不能如意，那就太亏待自己了。”

肖梦影听着这些话，有着不舒服的感觉。

她穿好了风衣，围上了那条飘逸的纱巾，拿起了包，跟着结过账的薛华走出了餐厅。

今晚，她和薛华的聊天，虽说不是她预期想象的内容和感觉，她也尽可能不去往不愉快的角度想。她习惯为自己编织美妙的童话，不愿意让寒冷的风雪钻过一丝门缝，更不要说去捅破那张看似不抗风雪的窗户纸了。

薛华的外形是肖梦影喜欢的类型，宽宽大大、厚重、有安全感的大哥型男人。

他们一边漫步，一边欣赏着大海的夜色。

此时的海风，比一个半小时之前大了一些。

肖梦影飘着淡淡花香的长发，不时地吹拂在她的脸上，她不停地捋顺着，又将风衣的领子也立了起来挡挡秋夜的海风。

体魄宽厚的薛华，使得肖梦影不由地向他贴近了一些。

薛华顺势地将一只手臂揽在了她绵柔的肩膀上，问：“冷吗？”

肖梦影一阵心惊，回答道：“还好！”

薛华又搂紧了一些，说：“这迷人的景色，走走看看多好。”

她没有反对被薛华一臂相拥，反而又贴近了一些。

薛华站住了移动的脚步，面对眼前这位散发着迷人韵味的女人，他的双手扶在她的两肩，深情地注视着她。

肖梦影迷人的脸庞，在月色下更为娇美，那被海风吹起的长发，不断柔软地扫在薛华的下巴上。

她同样深情地注视着眼前的薛华。

薛华一下把她拥在了怀里，他的脸向着她的脸贴了过来。他火热厚厚的嘴唇，一下将肖梦影微微颤抖的双唇全部吸在嘴里。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在他们面前飞舞，热吻搅和着葡萄酒的甘甜使他们陶醉、眩晕、喘不过气来，站立不稳。

码头餐厅外酒吧的歌舞欢悦着。

肖梦影希望他们的亲吻能成为今生的永恒，成为这迷人浪漫码头中的一塑雕像，将幸福定格。

但是，热吻终究无法凝固时间。他们被渐渐吹起来的秋夜海风，从眩晕的热吻中慢慢唤醒。

他们慢慢松开相交的热唇。

肖梦影将脸埋在了他温暖的下巴下。

薛华没有松开环抱着她的双臂，而是将她抱得更紧，不断地轻吻着她的额头和秀发。

而后，薛华深叹：“对自己好一点儿，人生不易。”

肖梦影埋在薛华下巴下的面颊滑落下了泪水。

薛华丝毫没有发现。

他们相拥沉静了片刻，薛华缓缓地松开了环抱着她的双臂，将他温暖宽厚的大手包住了肖梦影冰凉柔软纤细的双手，放在他火热的厚唇上轻轻地吻着。

肖梦影被这份热流穿越着。

他又缓缓地抬起头，深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带着仙气，使他陶醉，几乎晕厥的女人。

肖梦影情深地望着他，带着羞涩喃喃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长长码头的路灯下，两个人被路灯拉长的身影相依着，向着码头另一端的车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