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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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北院王妃

他是辽国的北院大王,在所有兄弟中排行第六,先皇生前器重他,私下里也有立为太子的打算,然而先皇重用后晋降臣,不顾中原后周国势渐盛的事实,坚持进行征服中原的战争,招致了契丹贵族对先皇一切决定的反对。

天禄五年,先皇率军南征后周,大军至归化州祥古山火神淀,泰宁王在行宫中刺杀了先皇,立耶律述扎为帝,史称‘火神淀之变’。耶律焱与兄长耶律煜连同耶律屋质召集诸王,以手中掌握的大军平乱,杀泰宁王,耶律述扎。那时由于动乱,世宗之子耶律贤下落不明,为稳定朝纲,耶律屋质同诸位王爷商议,立太宗之子耶律璟为帝。

这样的功劳在朝中自是无人能比,他与大哥耶律煜一同辅佐皇帝,皇上既无政治才干,又无治国求贤之志,幸好有两位兄长的辅佐,才保得朝中一片安和。

只是各部时有小叛乱,每次耶律焱前去平息,叛乱地方一律不留活口,杀无赦,渐渐各部也安分了。

庄舟慢慢从王府里的下人口中得知朝中的一些事情,原来那耶律焱竟是辽穆宗的兄长,而且手握大权。史书上说辽穆宗‘好游戏,不亲国事,每夜酣饮,达旦乃寐,日中方起,国人谓之睡王’,他可算得上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后期更是残忍无道,但他的下场也是极惨的。

只是史书上很少有记载那位北院大王耶律焱,否则她还能窥探一些那个男人的情况。

她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只有几个做事的小丫鬟陪她说说话,闲时她想找她们一起玩点儿现代的游戏,那些丫鬟一个个头摇得像拨浪鼓,嘴里说:“大王不允许奴婢们在内院嬉戏,这是大王起居处理大事的院落,须得安静才是。”

她白眼一翻,问道:“你们大王娶妻了没有。”

众丫鬟一脸难色,左右相顾,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这位姑娘来历不明,可是大王待她极好,她病重时候亲自端汤送药,亲自守在床边,还带进自己的院落里住着,足见大王对她的感情非比寻常。她们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恐怕以后……

见她们犯难,庄舟也不为难她们,摆摆手说:“你们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玩玩。”

“是。”丫鬟们如遇大赦,纷纷退下了。

院子里空了下来,此时北方是秋季,风大的吓人,没日没夜呼呼吹着,鬼哭狼嚎般让人恐惧。

她抬眼望去,高大的院墙遮蔽了她的视线,她看到一望无际的蓝天,想起来时似乎瞥见广袤无垠的草原,微微有些向往。

“想逃出去?”

耶律焱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她吓了一跳,捂着跳个不停的心脏埋怨他:“我有心脏病,拜托不要吓我!”

他把手里的食盒放在石桌上:“该喝药了。”

这几天他待她极好,每次都是亲自送药,亲眼看着她喝下去。这个男人也不是全然的坏蛋,他除了狂妄一些,凶残一些,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优点,有时候也会稍微对她展露温情,每每这时,她总是无法抑制地脸红心跳。

但她能控制自己微薄的还未深透的感情,她已经找到那位潭渊公主了,她就是她能回去的关键。

只是现代遇到的她已经变成女鬼了,说明她死得很早……

可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因何而死她又不得而知。

犹记得当时那个通灵游戏中她流着泪说了一句话:耶律焱,我到死都不能到你身边,你好狠心……

她说了‘耶律焱’,难道她的死竟和耶律焱有关?

她抬头看向耶律焱,寻思着问什么,他注意到她眼中情绪的变化,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那个潭渊公主……。”她知道他是极聪明的人,所以没有必要掩饰,“你喜欢她吗?或者说她是不是喜欢你呢?”

他邪佞地扬起嘴角,突然把她拉进怀里,他凑近她的耳边,呼吸缓缓地喷出来:“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他滚烫的呼吸让她禁不住面红耳赤,挣扎着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同他铜墙铁壁般的手臂相抗衡:“没什么意思,随便问问而已。”

“是吗?”他凌厉的眼睛盯着她。

她一凛,慌忙别开脸躲避,心跳加快,她清浅的呼吸慢慢变得紊乱,捂着心口:“你快放开我,我不舒服。”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拥抱而已,她竟然会那么紧张!

耶律焱松开她,让她坐在石凳上,那碗药已经冷得差不多了,她端起来一饮而尽,喘着粗气趴在桌子上。

辽国御医开的药也不是全然没有作用的,这几天她每天服用这些药,感觉疼痛的次数慢慢减少了,这是中国医学的高明之处,她回去一定会向医生建议开中医疗法的。

“潭渊是耶律部族长的女儿,她从小就任性刁蛮,你以后见了她躲着点儿就没事了。”

庄舟撇着嘴说:“我躲着她干什么呀,用得着吗?”她巴结她都来不及呢!

“她不只是刁蛮……也有些……残忍。”他很慎重地拿捏着说话的语气和用词,毕竟潭渊和他一同长大,感情自然比别人深厚,只是她自小被长辈惯坏了,目中无人,刁蛮无礼。

“大王,南王到了。”说话间,鬼目神不住鬼不觉出现在院落门口,却不走进来。

这个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有些鬼……

耶律焱站起来,像命令不听话的孩子一样命令庄舟:“进去休息。”

庄舟起身不情不愿地进去了。

大厅

南王耶律煜坐在上座,眉头纠结地看着坐在一旁东张西望的儿子。

“寒儿,呆会儿看到你皇叔要说什么?”

“就说寒儿已经学会射箭了!一会儿表演给皇叔看!”稚嫩的声音透着一丝狡黠。

“你今天要是再丢父王的脸……。”耶律煜有些咬牙切齿,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还真是让他费尽了心机。

“皇叔来了!”小男孩一纵跳起来。

耶律煜站起来,看着出现的耶律焱:“六弟。”

“大哥怎么来了?我还想着明日就过去南王府走走。”耶律焱引大哥坐下,让丫鬟上了茶水和点心。

“来看看你那位传说中的女神。”耶律煜毫不含蓄地说。

“女神?”耶律焱迟疑,“大哥是指庄舟?”

年幼的孩子趁两个大人不注意,悄悄退了出去。

“现在大军里传开了,说北院大王寻获了木叶神山的太阳之神,能以一敌百,动一动手指便能轻易毁掉一座城池,能制造出惊人的力量……。”

“大哥。”他制止了兄长继续说下去,“那都是夸大其词的说法,庄舟并没有那么神奇的力量,她只是……。”他忽然词穷了,她的那力量叫什么来着?

“无论如何,这个女子一定不能落入他国之手!她若有神奇的力量便足以是个威胁,她若没有那种力量,如今外界传闻言辞激烈,她若落入别国将会大大降低我军的士气!”

“这个我知道,只是她自从上次帮我们剿灭了天鹰寨,就一直顽疾缠身,恐怕一时半会儿都好不起来。”

“你想个办法让她永远留在大辽!”耶律煜忽然下了很大的决心,“皇上还没有册立皇后,不如将她嫁给皇上,昭告天下我皇迎娶的是木叶神山上的女神,定会让天下大振,军心稳定!”

耶律焱深深怔住了,他听到这话竟然没来由地心痛难当,将她嫁给皇上,做皇后?

“如何?”耶律煜询问他。

“不!”他站起来,表情严肃,一双眼中透出阴冷的光芒,“大哥,她不能嫁给皇上。”

“为何?”

为何?他必须找出一个说服这位精明睿智的兄长的理由。

“因为她是我的女人,如何再嫁给皇上?”他脸上缓缓现出柔和的光芒。

耶律煜不禁一震:“你说你……。”

耶律焱默默不语,只等一顿痛心疾首的大骂,没想到大哥突然一拍桌子道:“那更好!你娶她!也免了各部之间意见不合,到时候又弄出一大堆乱子!”

耶律焱差点儿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下去,那句话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她只是一个汉女,恐怕……。”

“她不是汉女,她是木叶神山上的女神,六弟,她纵使只是你的玩物,你也万万要娶了她,她只是形式上的北院王妃,你王府里的歌姬舞妾照样可以侍候你。”

他低头略一思索,这个办法虽然可笑,但也是能将她永远留在大辽最好的办法了!而且他发现对于娶她,自己还有些莫名的高兴。

“听大哥安排吧。”

“太好了!”耶律煜一拍掌,这才想起带来的儿子,四下一看,“那个捣蛋鬼又溜了!”

庄舟看见耶律焱走了,便又从屋子里出来,走到院子里,这大白天的,谁会睡得着呢?

她现在只想去找找那位潭渊公主,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总之抓到机会她怎么可以放过?

突然间,院子里冲进来一个小鬼,笑嘻嘻地跑到她面前:“又是你!你是我皇叔的宠妾吗?你一点儿都不漂亮,比起别人你丑死了,皇叔怎么会喜欢你了?”

她一看,竟是那日在宫里看见的捣蛋鬼,还是那么好看的眉目,漆黑的双眼勾摄人心。

只是一张小嘴也是毒得不饶人,几句话就把她的自信心全部击溃了。

“小屁孩,你说我哪里不漂亮了?”虽然她算不上绝世美女,但五官端正,皮肤白皙,清清秀秀也是不错的。

“我带你去看看我皇叔的歌姬和舞姬,你就知道自己多丑了!”男孩胖乎乎的小手拉住她就往外跑。

这个小家伙机灵得要死,很轻易就带着她躲过巡查的侍卫,一路小跑,到了一个大院子前停下来。

庄舟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女子的笑声,好奇心大起:“里面都是美女?”

“我皇叔的女人最漂亮了!”小家伙一拍胸脯,拉着她走进去。

里面舞榭歌台,雕梁画栋,江南园林之风很浓重,小桥流水,游鱼戏水,环境甚是好。

小家伙轻手轻脚地走着:“小声点儿,让皇叔知道我带你来这儿,他会告诉我父王,我父王会用鞭子抽我!”虽然每次都有母亲替他求情,但父王生气的样子还是太可怕了!

“小屁孩你还知道害怕呀!”

说着已经走到院子中间,只见一个池塘边围着一众女子,身上穿的均是轻纱薄衫,影影绰绰的妖娆之姿。

不时地传来女子嬉笑之声,无忧无虑的。

庄舟连忙捂着那个小家伙的眼睛,谁知道那个孩子竟然挣开她跑到一座六角亭里,端着一盘水晶葡萄一边吃一边看。

她跟着走过去,悄悄躲着,放眼过去都是各式各样的美女,燕瘦环肥,各有风姿。

“果然是没有吃过打农药的蔬菜,没有呼吸过被污染的大气,没有吃过junk food的绝世无敌大美女啊!”她大发感叹。

“咦,这些都是你皇叔的女人吗?”

“对啊,你看她们每一个都比你漂亮好几十倍吧!”

“我也不差啊!”庄舟说得毫无底气,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差多了!”

“这么多女人,都跟皇帝的皇宫差不多似的。”她醋溜溜地说,浑然不觉自己语气中的酸味。

小家伙转头看着她:“咦,你是在吃醋吗?”

她要冲出口的话又咽回去,瞪着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家伙,笑眯眯地说:“姐姐更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男人呢?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耶律寒!可我不喜欢你这种女人!”他趾高气扬地说,把葡萄扔起来,张口接住。

“耶律寒?”庄舟轻声念着,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她心里忽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看够了没有?”身后响起耶律焱严肃的声音。

庄舟突然愣住,那个小家伙更是机灵地一下子跳起来,准备逃走,却被一直大手狠狠地提起来。

“啊!父王救命啊!!”他的惊叫惊动了池子边的美女。

“大王来了!大王来了!”那群女子顿时像中了彩票一样高兴!

耶律焱抓起庄舟的手立刻走出去,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不住大呼小叫的耶律寒。

“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进来这个地方!”走出那座院子之后,他把两个人都放开,转头看向耶律寒,“寒儿,你父王说你学会了射箭,在这里展示一下我看看。”

“这里没有弓和箭……。”他小声说,打算搪塞过去。

耶律焱把一个侍卫身上的弓箭仍给他。

耶律寒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着,走了几步转身,神情傲然地把弓箭扔下,一丝愧疚都没有:“我忘了!”

“你说你又忘了!”耶律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把他一把扛上肩头,“回去给我好好的练!练不好记不住就不准吃饭!”

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皇叔!皇叔!”小家伙拼命想拉住耶律焱,父王生气了只有娘亲和皇叔才救得了他!可是皇叔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看他一眼,他就这样一路嘶喊着被父王带走了。

“以后看到那个捣蛋鬼你最好躲远点儿!”

“那孩子可爱极了!这样的孩子其实最讨人喜欢!”要是她以后也能生个那么可爱的儿子就好了,她也要让自己的孩子这么无忧无虑,不用被学业烦恼。

他们都没有感觉,身后的兰香别院里走出一个妖娆多姿的女子,一双妖媚的凤眼紧紧盯在庄舟身上。

“麝兰小姐,那就是大王带回来的女子,传闻中她是木叶神山里的太阳之神,身负异能,那次大王奉命去剿灭天鹰寨,她只是动了一根手指,就见整个天鹰寨瞬间化为乌有!”身后跟来的小丫鬟茉苓夸张地说。

“那只是以讹传讹的胡言乱语,你也信?”麝兰斜着眼看茉苓,鼻子里冷冷地一哼。她才不相信那个女人有什么力量!她顶多会使些迷惑男人的妖术而已!

茉苓小心翼翼地看着美丽动人的主子:“小姐千万别不信,刚才奴婢代玉香姐姐去前厅送茶点,听到大王和南王殿下在私谈,她确实名不虚传!而且南王殿下还让大王娶了她,将她永远留在辽国!”

“什么?”麝兰狠狠一震,“南王殿下这么说的?那大王同意吗?”

茉苓点点头:“大王同意了!”

眼前一阵昏黑,茉苓忙上前扶着她,她修长白嫩的手指狠狠抓着墙壁,眼睛里透出怨毒的光!

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她好不容易才到今天的地位,好不容易才让大王对她有了一丝丝的温存,她渴望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愿望绝对不能被一个女人破坏了!

渐渐平稳了气息,她转身走进兰香别院里。

****

自从那天在皇宫见过潭渊公主,伺候庄舟再也没见过她,她有时身体好一点儿,就和伺候她的小丫鬟茉莲说说话,话中总要提起潭渊公主。茉莲以为她是知道潭渊公主与大王的关系,因而心生嫉妒,她也就不隐瞒什么,知道什么就说了什么。

“她经常来王府吗?”

“只要大王在,她经常来呢。”

“那她下次什么时候来?”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去打听一下啊!”她催着茉莲去打听。

茉莲一脸为难:“小姐,奴婢是来伺候您的,若是大王知道我跑出去了,回来要罚我的。”

“没事,他回来我替你挡着!”庄舟拍拍胸脯,“你若是帮了我这个大忙,我在你们大王耳边吹吹枕边风,让他升你做个大官!”

茉莲被她推着转身,没走几步就听见外面吵闹的声音。

“大胆!潭渊公主的路你也敢拦!”

“大王吩咐过任何人不得进去!”

“听听,是谁?”庄舟竖起耳朵,她刚才听到他们说‘潭渊公主’了!!!噢噢噢噢,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她放开茉莲跑出去,见门口一行人盛气凌人地站着,中间身穿紫色狐裘的女子正是潭渊公主!

潭渊看见她出来了,更是忍不住满腔的恨意,一脚踹开挡路的侍卫,走过去揪起庄舟的衣领:“贱人!焱居然会让你做王妃!”

“你在说什么?”庄舟两眼冒星。

“我不会让你如愿。”潭渊抓着她一步一步往后拖,她力气很大,毕竟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女子。庄舟无从逃脱,任由她拉着,退到墙角。

“你说!你使了什么妖术?你们汉人不是有很多妖术吗?你竟敢迷惑北院大王!”

“你说什么鬼话!”庄舟忍不住喊起来,“我没有什么妖术!倒是你,你用什么妖术把我弄到这儿来的!?”

啪!

潭渊一个耳光扇下来,咬碎银牙地说:“我杀了你!看你还使什么妖术迷惑人!”

耶律焱说的果然没错,这位潭渊公主不仅仅是刁蛮而已,她甚至是狠毒的。庄舟被她的一个巴掌打得晕头转向,后脑狠狠地砸在墙上,她意识混浊地瞪着潭渊:“你有本事真杀了我!你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让我生不如死!你干脆杀了我吧!”

潭渊从腰间拔出匕首的手缓了一下:“你这个疯言疯语的蠢货!你配不上焱哥哥!”

“公主请三思,庄舟小姐是大王的贵客,你若是杀了她,恐怕大王回来无法交代!”眼看她的刀子就要落在庄舟的脖颈上,茉莲慌忙出来阻止,她自知力量微弱,可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伺候的主子有什么闪失。

“她不过是在焱哥哥身上使了妖术,我杀了她这妖术自然就解了!”潭渊眼里闪过疯狂的光芒,“我杀了你!”

明晃晃的刀子映在庄舟眼里,她直愣愣地看着匕首落下,不知道怎么躲闪。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支箭划破了空气射过来,嗖嗖两声,将潭渊手中的匕首钉在一旁的墙上。

潭渊气急败坏,突然一回头却有一大把银光闪闪的弯刀驾在脖子上,她瞪大了眼睛!

“请公主恕罪,属下奉命保护庄舟小姐的安危,她若是出了事,这一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要陪葬。”

潭渊一声暴怒的喊叫:“鬼目!你竟敢坏本公主的事!”

“属下只是奉命行事。”鬼目把缓缓滑坐在地上的庄舟抱起来,对身后一众侍卫道:“没有大王的吩咐,不允许任何人踏进这院子里,听到没有!”

潭渊紧咬下唇,她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鬼目将那个女人抱回去!

她不会让她得意多久的!总有一天她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经过刚才一吓,心脏有些承受不了,鬼目把她抱进去之后,她躺在床上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寒冷的夜色侵袭进来,她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一些。

外面响起脚步声,不似平日里的沉稳矫健,她听得出一丝凌乱。

坐起来,就见他进来了,满脸疲倦的样子,身上的斗篷还夹着屋外的冷风,抖落了一间屋子的冰冷,她不由的又觉得冷,拉紧了被子。

“我跟你说过,见到潭渊你躲着点儿,为什么不听。”他在椅子上坐下,端起侍女送来的热茶,盖子揭开,腾腾的热气便冒出来,烘暖了他有些僵硬的脸。

庄舟第一次在古代觉得这么委屈,以往她多么坚强,独自来到这样陌生的地方她还能让自己头脑清醒地思考该如何面对,可是今日,她真的真的要彻彻底底绝望了。

那个潭渊公主根本不会送她回去!

“你如果还想活下去就给本王好好听话!”他重重地把茶杯放下,压着心里莫名其妙的怒火,“以后再出这样的事情,谁也救不了你!”

“你懂什么?”她抬头瞪着他,“我是死是活也不劳你操心!”

火盆里的火光跳跃,拉出一道悠长的暗影,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你的意思是——你不怕死?”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都活不了多久了,我还怕什么?”怒气一上来,就压不下去。

“潭渊……你究竟找她做什么?”他早就听说了,她一直向侍女打听潭渊的事情。

“这个你应该去问她才对!如果不是她,我根本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

“你要她怎么做?”他略微偏着头,火光映着他的脸,有种近乎妖异的俊美。

“送我回去。”她说这简单的四个字,抬眼看他。

他缓缓站起来,手背在身后,手指紧紧地握起来:“她不会听你话,潭渊不会受你的摆布。”

“可是她听你的!”庄舟像是抓住了希望,从床上跳下来,拉住他的一只手臂,“我知道她很爱你,只要你去说,她一定会听你的!”

耶律焱轻轻把她的拉开:“是,我去说她一定会听我的。”

“太好了!我求求你,帮我这一次,大恩大德,我永生不忘!”她激动得连声音都在颤抖,要是她能回去,她在现代一定天天给他烧高香。

“永远?”他眯起眼,永远的代价是否就是让她从此消失不见?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真的!我用什么方法都不够感激你!”

“此话当真?”他眼中的光变得复杂难懂,“任何事?”

“任何事!”她重重点头,只要不让她去死,做什么都行!

“我要你嫁给我。”

四周的空气恍若停止了流动,庄舟呆呆地望着他,脸上还保持着刚才点头时自信满满的样子。

他说了什么?要她嫁给他吗?怎么可能,她一定是听错了!

“怎么?你不是说‘任何事’吗?难道嫁给本王竟是在‘任何事’之外吗?”耶律焱不无讽刺地说,她抱着手欣赏她的脸色慢慢转白的样子。

她是不愿意的,他很清楚,可是这样的不愿意,深深地刺痛了他,并且也深深地激起他想要征服的欲望!

“我……你……。”她感觉一股从未有过的羞耻感,这个男人分明是在耍她!而她刚才很高兴地任由他耍着玩!

“刚才我还想着你是个好人,想不到……。”这个男人让她彻彻底底地失望!他根本就不可能变成好人,恶魔始终是恶魔!

他心中动容,却还是忍住心底慢慢渗出的温情,这温情灼痛了他:“本王给你选择,你若是肯,本王就答应帮你,你若是不肯,就别怪我了!”

“为什么?”她瞪着他,仿佛要用一对眼珠子把他的丑恶都勾出来!

“本王很想看看木叶山的神女有多大的能耐而已。”他解释得很简单。

她握紧拳头,拼命才让自己忍住不要一拳打出去!

“我肯定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上天才会安排我来这儿还债了。”她愤愤坐下怒气上涌,搅得心脏又开始猛疼。

“那你最好想清楚如何来还本王的债!”他扔下话出去,茉莲在门外捧着食盒等着,见耶律焱出来,慌忙跪下去。

“把药送进去,让她按时服下,她若是不听,你知道该如何做。”

“是,奴婢知道。”茉莲忙进去,轻手轻脚端到庄舟面前:“小姐,该吃药了。”

“不想吃!”庄舟负气地说。

“小姐若不吃药,奴婢今晚就要提人头去见大王,奴婢忠心侍奉小姐一场,小姐若还心疼奴婢,就请把药吃了吧。”茉莲苦苦哀求。

“算他狠!”她还是狠不下心来,端过药喝下,放下药碗又说,“茉莲,潭渊公主说的竟是真的。”

茉莲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了,她听一起做事的丫鬟玉香说过,南王和大王商讨过,为了永远留住这个身负异能的神秘女子,大王将要迎娶她。

这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幸福,试问有哪一个女子不渴望嫁给大王这样的男人,贵为堂堂北院大王,手握重拳,而且英俊潇洒。

“可我如果不答应他,就永远都回不了家。”她想起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家人,此时他们在干什么?

“回家有什么好?是我就不想再回家,我爹娘把我卖进王府里的时候,我才六岁呢,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现在想来,家里再小的弟妹,爹娘也是舍不得的,他们只舍得我,因为我从小不爱说话,他们认定了我就是一个累赘,留着也没用,不如买到有钱人家里还能换几个钱。”茉莲想起多年前她也是那么想家,想得发疯,夜夜哭泣,可是最终还是学会忍耐,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最亲的人都背叛了自己,再重的东西,也要放下了。

庄舟被她的身世感动,她知道古代女子大多没有多好的命运,为奴为婢,也许比起沦落青楼要好得多,虽说没有了自由,总比连尊严都散失得好。

“我爸很爱我,所以我才会那么想回去,而且我根本不属于这儿,就算现在不走,将来有一天也是要走的。”

茉莲不解:“小姐的神奇力量会再恢复吗?府里的人说小姐因为天鹰寨一战,消耗了太多神力,一时都无法恢复。是不是小姐的神力恢复之后就要回去了呢?”

“神力?”天鹰寨一战,亲眼目睹了那次战役的士兵,都把她传得神乎其神,“哪有什么神力……”猛然一想也许被这些人这样误会也好,她伤了‘神力’,暂时恢复不过来,以后或许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此,又改了口,“哦,只是要需要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来休养。”

“那小姐一定要好好休息啊,等小姐的神力恢复了,说不定就能回家了!”茉莲满脸崇拜看着她。

“啊哈哈,那是那是。”她忽然觉得困了,那碗药的作用不小,她让茉莲回去休息,自己上床睡觉。

躺了一会儿,她还是被耶律焱提出的条件诱惑了,只要她嫁给他,他就能让她回家!

可是……她怎么可以在古代和一个男人成为夫妻?

沉沉的睡意压上来,她渐渐不能多思考了。

……

“小舟,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名叫彻涵的男孩焦虑地在各个地方寻找。

不止是他,还有好多朋友,每一个人都在找她,最后,她看见爸爸沧桑的脸,小时候爸爸的形象那么高大,可是现在……

“伯父,您回去休息吧,我再去一趟警察局。”彻涵双眼深陷,看得出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

他安置好了庄父,嘱咐颜夕好好照看着,打开门出去,也许是连日以来不分昼夜寻找庄舟,他已经很疲惫了,在楼梯口踩空了,一头栽倒下去,额头磕在栏杆上,鲜血直流。

……

“彻涵!”她满头大汗坐起来。

刚才那个梦里,彻涵摔得满头是血,而爸爸也因为担心她消瘦了好多。

忽然感觉眼中落进一点点光,她慢慢地抬起头,不禁倒吸一口气,抓着被子缩到床角!

垂下的帘幔后站了一个人,高大的身影令人恐惧,他手里拿着一盏灯,幽幽的火光照在他脸上,那一双眼睛如同夜晚出没的狼群,荧荧闪出蓝色光芒。

“鬼……鬼……”

她用被子捂着头,拼命大喊:“鬼啊!不要来找我!我没做亏心事!不要来找我!”

“是我!”他走进来,点亮了灯,屋子里的慢慢亮起来。

庄舟听出这个声音,停止大喊大叫,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看见是耶律焱,“半夜三更你躲在那儿干什么?”

“你自己大呼小叫,本王以为进了刺客!”

她脸上一阵红:“谁大呼小叫了……”她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看见她没事,他便要走。

那个梦境又在她的脑海里回放,她什么都来不及想,一步冲上去,抱住他的手臂:“你的条件,我答应了,但是你必须尽快,最好明天咱就去领结婚证!”

“结婚证?”

“呃……就是,就是咱们明天就成亲。”

他邪邪地笑:“不用急,你要做本王的女人就会让你做的风风光光,绝不会让你失望。”

“风不风光无所谓啦,只要我嫁给你就成!”过程什么的根本不重要,这次结婚,她可没当真。

“不,可不只是成亲这么简单。”

“那你想怎么样?”她突然少一根筋地问,“难不成你还让我替你生个孩子啊!”

“聪明!”他点点她秀挺的鼻子,这样她就一辈子都跑不了了!

她翻了一个白眼:“我可是心脏病啊,以后你儿子要是被遗传了,你哭都来不及!”

耶律焱一把抓住她,往怀里一拽:“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做本王的女人,你也要付出代价!”

她心中一凛,他的手臂松开,她的身体就不住往后退,退到床上,她呆呆地望着他:“你……你说真的?”

“你以为呢?”他反问她。

她咬着唇,没有任何办法了,为了二十一的父亲和朋友,她豁出去了!

“你要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你不能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是你们汉人的话,在本王这里,同样受用。”

“一言为定!”

****

二十一世纪

彻涵把车开进庄舟家的小花园里,出去按了门铃,开门的是夕颜,她一见他,立刻问:“有消息了吗?”

他摇头,夕颜顿时泄了气,垂着头走进去,庄兴城躺在阳台上的躺椅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刚才远远就看见彻涵的车开进来,知道他回来了。

“怎么样了?”

“警方还在调查,没有好消息,也没坏消息。”彻涵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至少现在警方没有发现可疑的尸体,这就足够让人安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她活着什么都好了。”

“叔叔还在研究契丹文化吗?”彻涵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上面的文字他看不懂,只从图片上猜出是契丹文化。

“刚才研究所的小刘送过来的,说是在一处古迹里发现的,都是破解不了的文字,就送到我这儿来。”庄兴城拿着放大镜,一个字一个字细细地研究。

“这世上除了叔叔您,恐怕没几个人能破译这些文字了!”

“穆宗八年,北院大王迎娶来自木叶神山的女神,自此我大辽风调雨顺,百姓安康,国力鼎盛……她从金乌降临,沐浴着圣洁的光辉……那一战她摧毁了一整座城池,不费一兵一卒……。”庄兴城断断续续念出来,“讲得就是当时的北王迎娶的王妃,古代契丹人崇拜太阳,穆宗当政昏庸,下面的官员就臆造一位女神出来,让天下人都安心。”

彻涵笑道:“古人迷信,不用这样的办法,去和他们讲科学他们也不会懂啊!”

夕颜从厨房里出来:“开饭咯,彻涵,留下一起吃吧,我做了很多拿手好菜哦!”

“好啊!”彻涵也不推辞,把庄兴城扶起来,庄舟失踪的这些日子,他,夕颜和暮旭几乎天天都在这里,轮流照顾庄父。今天暮旭去了学校调查,希望多些线索。

可是她真的像从空气中消失一样,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来。

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她能好好活着,只要活着,什么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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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宗八年,北院大王迎娶了那位从太阳中出现的神秘女子,举国欢腾。

那个女子是神派来保佑大辽的,她嫁给北院大王,必定会让辽国愈发强盛!

婚礼的正式仪式要到晚上,可皇上喜欢游戏,正逢了这样的好日子,兴头大起,下令免朝三天,在婚礼仪式的广场上摆下了竞技台,能决胜的人便入朝为官,封为‘海东青’。‘海东青’是勇猛与智慧的象征,是每一个契丹男人都渴望获得的封号。

可是竞技的对象却偏偏不是人类,而是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狼!

凶猛的野兽看到人就咬!一口下去,至少不见了二两肉!但皇上的奖赏太过丰厚,半天下来,已经有不少勇士被野兽所伤。

皇上在高台上观看,下面无论如何血腥的场面他都能开怀大笑!

可悲也!

茉莲把金步摇插在庄舟的发髻上,她在镜子里照了照,不满意,又拿下来:“弄个好看的来!”

茉莲没有办法,在首饰盒里翻了半天,失望地说:“小姐,你已经都试过了!”

“是吗?”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那个满身喜色的人真的是她吗?为何这样鲜艳的红色还是在她眼中惊不起半点儿波澜?她既然答应耶律焱嫁给他,就该做出点儿新娘的样子来让他看看。

茉莲把步摇又插回去,忍不住赞赏:“小姐你这样还真是美!”

“那还用说!”她站起来,满身锦衣,在原地转了一圈,衣袂翩跹,遥遥迢迢,发间的金步摇摇摇晃晃,环佩叮当,撞出悦耳的声音。

她一转身,忽然瞧见门口站了一个人,她停下来,走上去,学着电视上外国女人拉着裙子曲了曲腿。

“你做什么?”耶律焱不解地看着她的动作。

她仰起头,头上的琉璃玛瑙,点点儿的影儿投在眼中:“这是我生活的世界里的礼节,它属于西方,你还不懂的。”

“你最好先学会契丹的礼节。”他看向一旁的侍女,“本王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

“她们都教过我了,放心,我很聪明的!”她拍拍胸脯,不是她自夸,她的脑袋瓜子可是很灵光的,至少死记硬背的功夫,还是一流的。

“天黑了之后本王会派人接你过去。”他抬手缓缓抚过她白皙的脸颊,这张脸,给了他多少震撼,过了今日,她便是他的妻子。

即使只是作为政治工具,他也不会把她给任何人,如果她非要走,那么他不在乎毁了她。

这场交易,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象,不管她的国家在哪里,他绝不容许她回去!

侍女等耶律焱走了之后才敢说话,茉莲说:“小姐真是好福气,大王喜欢您呢!”

“府里的女子都不曾让大王这样小心翼翼的,小姐是头一个呢!”

庄舟脸一红,为了压下心里的慌乱和脸上的窘意,她放开嗓子喊:“还叫小姐呢!过了今日你们都改改口叫我王妃了!”

她的话才说完,门口忽地响起一个女子娇媚的声音:“麝兰先来恭喜王妃,祝愿大王和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庄舟抬头一看,见那女子走进来,莲步轻移,水粉色的裙摆拖在地上,柔软的绡裳包裹一段玲珑的身子,婷婷袅袅,就如最耀眼的盛放的玫瑰,妖冶的气质引得人浮想翩翩。

一抬头千娇百媚:“大王真是好福气,娶了木叶山的女神,从此我大辽定能昌盛安康了!”

庄舟连忙走过去,这王府里如此美丽婀娜的女人,不用猜她也知道是什么人,情敌找上门了呗!

“姐姐说笑了,庄舟只不过侥幸能让大王看中了,以后还请姐姐多多照应呢!”她早就学清楚了这一套,对付情敌嘛,琼瑶奶奶的电视剧看了几十部了,要是还没学会,就太对不起她聪明的大脑袋了!

麝兰吃了一惊:“你既叫我姐姐,我就认了你这个妹妹,王府里我在的日子比你长,以后有不懂的尽管来找姐姐!”

“那太好了!”庄舟心里暗暗讽刺:这女的多好的福气,认了一个未来人做妹妹!不过按照时间的差距来看,这位麝兰美女的确比她老了很多很多,做她的姐姐也没什么吃亏的!

麝兰款款地走到桌子旁坐下,十指纤纤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今日的婚礼可是举国欢庆,你是大王第一个娶进门的女子,应多知道一些规矩,以后才能让下面的人都服你。”

庄舟满脸堆笑:“妹妹一定好好学习,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一旁的侍女都安静地站着,麝兰只好走到庄舟面前,悄悄地说:“大王性格喜怒无常,你可要小心才是。”

这个她自然知道,庄舟暗想,她既然这么提醒她,表明她也坏不到哪儿去,她虽知这提醒中警告的成分更多一些,但还是忍不住感激麝兰。

“多谢姐姐提醒。”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麝兰笑意款款地离去。

庄舟送她到门口,见她走出院子才问茉莲:“这位麝兰小姐,平素如何?”

“麝兰小姐人挺好,是大王所有舞姬当中最有好人缘的,大王也宠爱她,只是在府里遭人嫉妒,都是那些没得宠的歌姬舞姬。”

“哦。”庄舟点点头,既然她人不坏,她就不必对她存太多戒备,还是省省心想想那位潭渊公主。

潭渊知道她嫁给耶律焱,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呢?今日去,她肯定会出现,庄舟必须找到机会和她说话。在这样的时候,潭渊肯定希望她越早消失越好,只要潭渊肯帮她,那么她回去的可能性就大了!

这样子,她可以不必被耶律焱所胁迫,等她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就让那些古代人着急去吧!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今晚夜色特别好,天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高高挂在夜幕中,稀疏的星光一闪一闪的。

侍女们带着庄舟把礼仪又过了一遍,此时迎亲的人也到了。

契丹的婚礼和汉族不同,院子里站了无数人,手持火把,几个巫师模样的人在中间又唱又跳,火光映照着他们那一张张诡异的脸。

天地间被一种巨大的神秘氛围笼罩着。

她现在身处一千多年前的契丹,她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她正要同契丹的北院大王成亲,这件事真是可笑又可恨。

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他们抬来的华丽的软轿中,帘幔上繁复的花纹如同她身上精美的图案,领口和袖口都滚着紫色的紫貂皮毛,金银丝线绣成精致的龙虎凤,沉重的头饰让她很艰难地支持着头颅。

轿子缓缓抬起,透过帘子,隐隐约约看得见外面的火把的光。

心脏陡然加快,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管刚才已经吃过药了,但在这样盛大的仪式中,她还会希望自己不要出什么差错。

这不是她熟悉的世界,在这里她需要步步小心,不能走错一步。

大约走了十五分钟,她在轿子里昏昏欲睡,今天折腾了一天,她不累才怪。

“王妃。”

庄舟听到有人喊,睁开眼睛,忽然一股白烟喷过来,猝不及反地,香香的味道让她的大脑一时间恍恍惚惚的。

“今天你就要成为北院王妃了,真不知道给你什么样的贺礼,呵呵……。”柔媚的笑声在耳边飘散。

“你……。”她很艰难才嘤咛了一句,意识逐渐薄弱,沉重的眼皮慢慢合了下来,帘子外面的火光越来越旺盛了……

皇上在高台上快乐地看底下的勇士和野狼厮杀得无比激烈的场面!那血腥的场面让在场的百官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哈哈哈,朕今天太高兴了!焱,你的王妃怎么还没有到?”皇上大笑着转过头看耶律焱。

耶律焱稳稳地坐着,锦帽貂裘,他淡淡地说:“快到了。”

一旁的耶律煜道:“六弟,是否请皇上将这竞技场撤了,这是婚礼……。”

“算了。”耶律焱看了一眼皇上,“现在皇上在兴头上,还是由着他吧。”

耶律煜一转头看到高台底下他的捣蛋儿子正和一群少年疯疯癫癫在百官间游戏,大呼小叫,不禁摇头叹息:“真希望寒儿一夜就长大,也不用我费这么多心了。”

“寒儿还小,大哥何必这么苛求他。”言语中潜移默化是受了某人的影响,他警觉过来才觉得不可思议,那个小女子的一番话,竟然在他的意识里起了作用。

“哎,昨日请了西席先生教他念书,教了一天倒把老师气跑了!”

耶律焱摇头笑,那个孩子,总是有办法和大人周旋,聪明得不得了,可就是不愿意学!要是他把那股聪明劲儿用在读书习武上,相信将来必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带出来带出来!再来比试一次!”皇上突然站起来,高声对下面的人叫,“带人出来!!”

栅栏的一道暗门缓缓打开,斜斜的一块木板上滑下来一个人,四周突然一片死静。

“嗯……。”火光好刺眼!睁开的眼睛又重新闭上。

四周为何这样安静?她记得有很多巫师在唱歌跳舞的,难道她们已经到了吗?

“嗷——”

庄舟蓦地睁开眼睛,脑中一热:那是什么声音?

“嗷——”

她慢慢坐起来,手掌在地上摸索,突然摸到一滩温热的液体,她低下头,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冲到头顶!

为什么?为什么地上有这么多血?

“是皇叔的新娘,是皇叔的新娘啊!”

人群中响起一个少年稚嫩的呼喊,庄舟转头去看,是年幼的耶律寒,此时那个男孩正用一种夹着害怕和悲悯的眼神看着她。

“嗷——”

她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对上那一双双闪着绿光的眼睛!

是狼!

很多匹狼,耽耽地看着她,满身的鲜血令人恐惧。

她怎么会到了狼窝里!?回想刚才的情景——

有人对她用了迷药!她闻到那一阵淡淡的香气之后,就不省人事了!原来那是策划好了的阴谋!

耶律焱在高台上突然站起来,冲到高台边,一低头就看见广场上高高的栅栏围起来的竞技场里,那个一身嫁衣的女孩面色苍白地坐在地上,那一匹匹被饿了好几天的野狼缓缓地朝她围拢过去。

“救她!”他歇斯底里地对下面的人大喊,然后疯了一般冲下高台。

庄舟在地上慢慢地移动,那几匹狼已经离得她很近很近了,那些士兵在围栏外无能为力,这围栏太高,她根本出不来,而那道让人进出的门紧紧的闭着,恐怕也是不能打开的,这么多狼,全都跑出去,有多少无辜的人会遭殃?

周围的火把不断向上跳跃,火焰明晃晃地照着她的脸。

身体在颤抖,她生平头一次这么害怕,原来直直去面对死亡是这么可怕的事情!

“别……别过来。”她嗫嚅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嗷——”为首那只狼突然仰天长啸一声,那是一匹年轻的野狼,健美的身形,炯炯的绿眼睛,凛然生威。

它一叫,其它的狼也跟着叫起来,苍凉诡异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天空。

所有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上了!

耶律焱从高台上冲下来,一把抽出侍卫的剑,“把门打开!!”

“大……大王,里面的狼饿了三天三夜了,这门一打开,狼都跑出来……。”守在围栏门口的士兵哭丧着脸。

潭渊公主也跟着跑下来,死命地拉着他:“焱哥哥,你进去会出事的!那些狼可怕极了!刚才撕碎了好几个人呢!”她一双眼睛看向围栏里的庄舟,狼群就围在她身边,这一次看她怎么逃!

耶律焱看了一眼围栏内的庄舟,她被嘶嚎的狼群围在中间,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该死!她不能有任何事!绝对不能!

“只要本王进去立刻把门关起来!”他发现自己也是浑身颤抖!想到她会被饿狼撕裂,就抑制不住从心底泛上来的恐惧。

潭渊怎么都拉他不住,他举起刀,就要把门砍开。

就在这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领头那匹狼嘶吼了之后,突然伏在了地上,温顺地用鼻子蹭着庄舟的脚底。

其余的狼也纷纷伏下,不可思议,刚才还凶猛的野兽一瞬间像狗一样温驯了!

庄舟倒抽一口气,那匹狼抬眼望着她,眼睛清明,绿色的光荧荧闪着。

围栏外的人突然大喊起来:“她真是木叶神山的女神啊!狼在她面前下跪啊!”

庄舟知道契丹人把狼视为神一样的动物,他们崇拜狼的勇敢凶猛,用狼的形态作为契丹一族的图腾。

耶律焱怔怔地看着那一幕,那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难道她真是木叶山的女神?

庄舟慢慢抬起手,用沾着血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那匹狼的额头,它发出温顺的‘嗯嗯’声,她忽然笑起来:“原来是你!”

那次在沙漠中,她好心放走的那只小狼!想不到才过不多久,它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连动物都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而可耻的人类却还在残杀同类,排挤异类!动物的善念在慢慢激发,人类的善念却日渐枯萎。

“谢谢你。”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爬起来,对着站在围栏外的耶律焱说:“请把它们都放走吧,让它们回到自己的家园。”

守在围栏外的士兵立刻将门上的锁取下来,站到一边。

庄舟过去打开门,对那群狼招招手:“回去吧,永远不要来人类的地方。”

为首的狼用悲伤的眼光看着她,似乎是不愿意走,然看到她脸上诚恳的笑容,最终还是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出去。

周围的人吓得四散逃开,那群狼不伤人,慢慢地走,走几步,回头看她一眼,慢慢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知道它们的身影都看不见之后,庄舟才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捂着疼痛不已的心脏,刚才一直忍一直忍,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真是上天有眼了。

心脏跳得剧烈,她刚才害怕得想一头撞死!

那个害她的人此刻躲在暗处抓狂了吧!

耶律焱把她打横抱起来,低下头说:“今日的婚礼已经举行了,从今以后你是我的王妃。”

“焱哥哥……。”潭渊走上去,却被一道冷冷的目光恫吓住,她苍白着脸站着。

“从今往后她便是我的王妃,你若是胆敢伤害她,休怪我无情!”他冷冷地说,一双眼紧紧盯着她,深邃阴翳,令人捉摸不透。

潭渊心脏猛地缩了一下,后退一步,让他们离去。

他……他知道了吗?

皇上站在高台上,不住地称奇:“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奇异的女子,妙!太妙了!”

耶律煜附和道:“她拥有如此神奇的力量,千万不能让她落入别国之手!”

“焱娶了她,是天大的福分!”皇上眯起眼睛,目光射向高台下被耶律焱抱在怀里的女人身上,“她必须永远留在大辽,有了她,朕就不用愁打战的事情了!”

木叶神山的女神,那就是真正的女神吗?他亲眼看到,才算真正领略到了神奇。

让野狼下跪的女子!

王府里喜气洋洋,大红的灯笼一字挂开,一排排映着人的脸和眼,都是红彤彤的喜色。

红地毯从大门一直铺出去好几里,两旁的侍卫身上挂着大红花,静默地站立着。

那边隐隐地听见了马蹄声和车轮声,所有人都挺直了背脊等着!

慢慢的那声音近了!

耶律焱带着她的新娘归来,他骑在马上,高高地俯视着下面,黑色披风张扬飞舞,他有一种睥睨苍生的气质。

他微微侧头看身后的马车,正见那个小丫头一手挑开车帘,露出一双溜溜机灵的大眼睛,打量着外面。

似乎感觉他灼热的目光,她轻轻抬了眼,对上他直视的目光。

脸上一瞬间像是被撒了一大把辣椒,辣得火烫烫的,窘迫不已,她迅速把头缩回去。

耶律焱不自觉笑起来,心底有一股温情正慢慢滋生出来。

那种感觉温暖异常,像是被人用火把远远地烘着。

府外已经站了一大堆迎接的人,都一派喜洋洋的装束,整整齐齐站着,看那马车接近了,便都跪下来大喊:“恭迎大王!恭迎王妃!”

耶律焱跃下马背,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对着满脸红潮还未退去的庄舟伸出手:“下来吧,我的王妃。”

她局促地坐着,心中惴惴不安,还不太敢相信这是真实的,她在古代结婚了?还嫁给一位王爷?

看她久久不愿动,脸上一抹红晕那样诱人,低垂的眼帘在脸上投下一片淡灰色的阴影,浓密的睫毛时而抖动一下,惊慌得像只小兔子。

他不由得笑了起来:“你既然不愿走,那本王抱你走。”说完长臂一伸,将她拉进了怀里。

庄舟大叫一声,人已经被抱出马车外,外面的人都乐呵呵地看着她,那一双双的眼睛里夹杂着暧昧不明的笑意。

她差点儿晕过去,低声说:“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他低下头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顺便说:“本王已经抱了你,再放你下去岂不是更让人怀疑,这样装作恩爱的样子,会让她们以后都对你好一点儿。”

她一愣,想不到他还这样细心,在这样的深宅大院里,她的确只能够依靠他,他若声明她是他的人,那么人人都会对她礼让三分。他若对她弃若敝履,那么她自然无立足之地。

明知这只是在人前做样子,她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任由他抱着,乖乖巧巧地靠着他。

耶律寒大笑着抱着她进门,今晚的她美得有些虚幻,也许是那红红的灯笼让他产生了错觉,他觉得她的一张脸让人心醉神驰。

王府里还剩下几个简单的仪式,他们一一都过了,随后也和汉人一样,新娘子和新郎一起被送入了洞房。

红烛昏罗帐。

她一颗心儿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像要从嘴里蹦出来,庄舟怀疑一会儿它跳得再快点儿估计她立刻就会病发而死了。

洞房花烛夜,春宵值千金……她一想起这个婚礼现在才算是真正在举行就忍不住要喷鼻血。

她想起那天耶律焱说的话,他不仅仅让她‘嫁给他’而已……那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立刻从这里逃出去,可是下一秒父亲年迈的面孔就出现在脑子里。她不能跑啊,现在唯一剩下他能够帮她,她要是跑了,那么要何年何月才能见到潭渊公主呢?

而且这个地方对于没有身份的汉女来说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地狱!她一跑出去,就等于自己跳进十八层地狱里去了!

她对这个男人还不算太厌恶,失身就失身吧!等回到二十一世纪,就全当搞了一次‘一夜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在激烈地思想斗争中,耶律焱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从里间出来,这时的他更有一种随意散漫的潇洒,让人一时之间回不了神。

等回神时,他的大手已经迫不及待地在解她的衣带。

她吓了一跳,按住他的手,神情有些大义凛然:“你没忘了答应我的事情吧?”

“没忘,怎么?你想反悔不成?”他邪气地笑,“现在可来不及了。”

“没反悔!”庄舟昂首挺胸,“来吧!”身子一躺,成一只大王八的造型躺在床上,一双眼睛还骨碌碌地转。

套用时下最流行的一句话:生活就像强奸,不能反抗就躺下来享受……

耶律焱缓缓地俯下身,手指轻轻一勾,她的衣带就散开,他双臂一揽,把她抱起来。她的衣裳呼啦啦滑下去,只剩下薄薄的一件纱衣,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金丝绣鸳鸯的红肚兜。

他深吸一口气,一俯身,将她压在身下。

他在她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她微微偏过头,身体有些颤抖,像在忍耐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一般,额头上的汗水都逼出来了!

她急促的心跳撞破这安静的洞房,红烛昏沉,这喜本来就是为了他们俩而存在,只是……

他翻了一个身,把她紧紧地箍在手臂里:“今天累了,睡觉吧。”

庄舟诧异:“你不会……。”剩下的几个字生生咽在喉咙里。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别乱动!”

他可不是圣人,她虽也算不上什么绝世之色,可是那小小的柔软的身体在怀里,她身上的温暖熨烫了他。

他的铜墙铁壁让她无法挣脱,动一下都难,这个睡觉的姿势不大舒服……

“别乱动!”他再次低喝。

“你让我睡安稳一点儿嘛!要不然你去别处睡啦!”

他坏笑:“这是你我的新婚之夜,我怎么可以到别处去睡?”

“等等!让我把手伸直……等等,换个姿势……噢,你压着我的头发啦!!!”

“庄舟。”他的声音忽然低沉嘶哑,“今晚我不要你。”

“嗯?”她抬起头来,看他的脸在红烛映照下,那么完美无暇,上天是何等的偏心,将他的外表造就得那么完美!

他低下头,吻上她如花瓣一样娇美的双唇,深深地吮吻,辗转缠绵。

那一瞬间她脑袋里空白一片,像是遭人当头打了一棍!

这……这是怎么回事?

许久,他才放开她,手指抚在她微微泛红的双颊上,轻缓地来来回回。

“别再让我对你好奇,你要是让我爱上你,我就要食言了。”他轻轻碰了一下她有些红肿的唇,又低下头吻上去。

他紊乱的呼吸在耳边起起伏伏,突然变成一首哀怨的词调,她忘却了旋律,唯独记得那词: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他们之间隔了漫长的千年时光,君生我生,都错过了。

她忽然浅浅地啜泣,眼泪一颗颗滚下来,落进他们交缠的唇中,苦涩的味道一瞬间晕染开。

耶律焱放开她,深深望着这个奇异的女子,她……她竟然落泪了,在多少可怕的情况下她仍旧坚强地大睁着双眼,一声不吭,可是他吻她,她竟然哭了……

他低声问:“为何哭?你竟如此厌恶我吗?”

她猛地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从来都不是冷血的人,七情六欲她样样都有,她若在这里种下一段情,千年之后她到哪里去寻找?

而他只会说不要让他爱上他,他不懂,她也怕爱上他。他像毒药一样会诱惑她,让她欲罢不能。

“别哭了。”他把她搂回去,动作又轻又缓,小心翼翼如同她是他这一生中唯一的珍宝。

“耶律焱。”她仰着头,朦胧的泪眼中他一张脸恍惚得仿佛不存在一样,她伸手缓缓地抚摸他,“如果我回去了,我不会忘了你,我真的不会忘了你……。”

“你回哪里去?”他搂着她,手臂收紧,“做我王妃,永远留在这里不好吗?”

“我要回我的家,那里有我割舍不下的东西。”

他眸光一暗:“什么东西割舍不下?”

“很多很多……。”她恍然地答着,全然没有意识到他冷凝的面孔和冰冷的眼神,“我不属于这个地方。”

他喟然叹一声,把她搂在怀里,让她沾着泪水的脸庞贴着他的胸膛:“睡觉吧,睡吧。”

她实在很困,今天起得很早,一整天又都在忙着忙那,身心都疲惫,他的声音在耳畔如同悠缓的催眠曲,她很快就深陷……

第二天清醒的时候太阳已经朗照了,身边没有人,昨晚的那个温暖怀抱像是一个梦。

庄舟揉揉眼睛坐起来,没意识地喊了一句:“颜夕,早饭哪儿解决啊?”

然后突然雷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坐着,她这是怎么了?明明……自已是穿越了,根本就不可能有颜夕的。

门外的丫鬟听到里面有动静,便端着洗脸水毛巾等等鱼贯而入。茉莲走在最前面,满面笑容:“王妃终于醒了,该是用早膳的时候了,一会儿大王就回来,王妃先梳洗吧。”

庄舟慢慢走下床,穿着一身薄纱的睡衣,懒洋洋地走到洗脸盆边:“早上他不是不回来吗?”她记得以往早上根本就看不到那个人的。

茉莲呵呵地笑:“王妃真是健忘,昨晚才是您和大王的新婚之夜,这新婚燕尔的,大王怎么舍得王妃一个人在家里?”几句话惹得丫鬟们捂着嘴笑个不停。

庄舟的脸涨得通红:“别乱说!我和他什么都没有!”顶多……只是亲个嘴儿而已。

茉莲收拾床褥,回头看着她:“大王对王妃可是万分不舍,今早大王临走时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一直看着王妃的睡容,半天才回过神走了,还吩咐奴婢们不许把您吵醒了,让您舒舒服服睡到大天亮!”她抖开被子,忽然低低叫了一声,立即捂住嘴巴。

“怎么了?”庄舟从镜子里看到茉莲惊讶的脸,忍不住问,“看到床上有蟑螂啊!?”

“没……没事。”茉莲很快收拾了被褥,抱了一叠床单走出去。

正好,耶律焱回来了,从院子里走进来,手里甩着马鞭玩,似乎是春风得意。

他经过茉莲身边,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床单,笑得邪佞:“王妃起床了?”

“起了,正在梳洗呢。”茉莲低低地应道。

耶律焱走进去,临进门才听到院子外面侍女的低呼声:“真的有红!大王和神女结合了!”

他散漫地一笑,刚踏进门,就听见庄舟鬼鬼祟祟拿着一根通体翠绿的簪子问帮她梳头的丫鬟:“这个值多少钱?贵不贵?是哪个朝代的古物?”

他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丫鬟恭敬地回答:“这是后周皇帝献给先皇的宝物,价值连城呢!据说曾是当年始皇帝送给心爱女子的信物。先皇赏赐给了太后,太后仙逝之后留给了大王,说是给正妃的信物。”

“哦。”庄舟不以为然,看那支簪十分漂亮,翠绿的颜色仿佛要滴出来,握在手里冰凉冰凉的,而且簪体上隐约可见几个云朵的图案,似乎是天然形成的,更觉得是个宝物。

丫鬟一转头,见门口站着的耶律焱,正要行礼,却见他轻轻摆摆手,示意她出去,她只好遵命悄悄退了出去。

庄舟低头看着簪子还自顾自说着:“你有没有觉得,其实耶律焱真算不上什么好男人,潭渊公主貌似那么喜欢他,他居然狠心地甩了人家,说实话他是不是占了人家便宜后觉得没有新鲜感了?”

身后的脚步顿时刹住,像是突然被放了气的皮球,松松地软了下去:“你认为本王是那样的男人?”

“呃……。”她幡然醒悟,猛地抬头看见镜子里一张俊美的面孔,带着深深的无奈。“没有,没有,我说的不是你……。”

他走到她面前,从腰间扯下一个物件递给她:“这才是耶律氏男人给妻子的信物。”

那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她轻轻握住那个东西,暖暖的触觉,温润的玉质,其上用契丹文刻了三个字——耶律焱。

“这是皇族的信物,每一个男人出生时都会有,等他们成亲之后,再送给自己的妻子。”

有这么重大的意义?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小心翼翼还给他。

“给你,就不会再收回去了。”他把头转向别处,慢悠悠地走到床边,“你不是嫁给我了吗?”

“可是……。”她算是他的妻子吗?

“没有可是,你若不要,就扔了吧。”

“我不会扔的!”她连忙收起来,羊脂白玉一直因为稀罕而珍贵,她怎么舍得扔掉?“留做古代旅游的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