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柳军辉刚从老婆那里知道了妹妹柳月的事。他急忙给老二柳军仁打了电话,兄弟俩商量先暂时瞒着老爷子和老太婆。由大哥柳军辉出面先去看看柳月,了解详细情况再说。也许事情并不像谣传的那么危言耸听。
柳军辉向医院方面去了电话,电话里的人只说柳月休假了,再想询问,接电话的便不耐烦的很急的挂了电话。这让柳军辉很担心。他是知道妹妹的,三十好几的人,楞是没有谈上个合适的对象,一个人孤苦冷丁的过活了几年。
柳月从小就娇生惯养,她要想做的事,别人是无法阻拦的。这倒好,怎么就弄出了这档子事,这也够荒唐的。老两口要是知道了,尤其是父亲,指不定会被气成什么样子。柳部长的心脏病是受不得气的。
正在柳军辉到处找柳月的时候,却意外的接到了柳部长的电话。柳军辉支支吾吾想隐瞒事实,敏锐的柳清云还是明白了。女儿确实做了一件十分荒唐的傻事。柳清云放下电话,一下子瘫坐在沙发里。伤风败俗,这就是他柳清云的女儿,他曾经引以为骄傲的乖乖女儿。
柳清云坐在沙发里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伤风败俗,伤风败俗,他所能说出的只有这四个字。他活了一辈子,风光了一辈子,到老了却丢了这么大的人。他的女儿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他柳清云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范主任做好了饭,高呼着嗓子喊老伴吃饭:“老柳,吃饭了,去叫柳月起来吃饭了。”喊了半天见没有回应,范主任从厨房跑了出来:“喊你呢,怎么不说话,快叫女儿吃饭。”还不见柳清云说话,范主任急忙跑了过来,才发现柳清云倒在沙发里,手捂着胸口。说是迟,那是快,范主任知道柳清云又犯心绞痛了。她急忙跑去房里拿来备用的硝酸甘油,掰开柳清云的嘴,把一片硝酸甘油放在他的舌下。这才又坐在柳清云的旁边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嘟囔着:“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工夫就犯病。好点吗?老柳,好点吗?”
柳清云慢慢的缓过神来,仍然难受的说不出话来。范主任扶他躺下:“老柳,要紧不,要不叫儿子回来送你上医院。”
“不用去医院,还不够丢人现眼,我没事的。”说完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只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范主任不知道柳清云为何会这样,只觉没头没脑的,犯什么病呢。
说话间,柳军辉和柳军仁已经赶了过来。
柳军辉在电话里听到父亲的声音。他知道父亲终于还是知道了妹妹的事,父亲一定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他欲盖弥彰的遮掩只招徕父亲更加的肯定。老人家怎么能受得了这样大的刺激,柳军辉撂下电话叫了老二柳军仁急急忙忙往回家赶。这不正赶上柳清云犯病呢。
“爸,不要紧吧!你想开些,也许都是谣传,还没有问过妹妹,也许那些人在捕风捉影,等问过妹妹再说。”
“无风不起浪。你不用安慰我。”
柳月躺在床上,她刚从梦中惊醒,就听见外面的动静。柳月侧耳倾听,柳清云显然已经缓过神来,大哥和二哥在劝说着父亲什么,断断续续的,柳月听了半天才明白,他们终于还是听到了那传言。柳月木然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世界如此之大,却无我柳月的容身之处。
“小月也不知去了哪里,我打电话去医院,只说休假了,再问便不言语,挂断了电话,得去医院看看,小月别出了什么事。”老大柳军辉紧张的说。
“她没事,已经回来了,在房里睡着呢。老二你去叫醒她。也该吃饭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范主任说着无奈的走去厨房,一碟一碟的端出刚刚炒好的菜。
听见二哥敲门,柳月假装刚睡醒的样子:“听见了,马上就来。”她假装没事人一样的出了房门,问了声:“大哥,二哥,妈。”说完径自走去卫生间,撩了把清水洗了脸,她站在镜子前面照了照,确定自己已经镇静后,才假装坦然的走出了卫生间,坐在饭桌上。
香喷喷的菜勾引着柳月肚子里的蛔虫,好久没有吃过母亲做的饭菜了,柳月还真饿了。她拿起筷子,向着在坐的大家:“爸,妈,大哥,二哥吃饭了,好久没有吃妈做的饭菜了,看着都谗人。”说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像从无什么事发生一样,又像是饿了几天几夜没有吃饭一样。
在坐的四个人面面相觑,还是柳军仁反应快:“吃饭,爸,妈吃饭,大哥吃饭。”大家也都拿起筷子,假装快乐的吃了起来。
柳月吃的很香,在坐的四个人也好象吃的很香。其实,他们都没有胃口,也不知道菜是什么味道。他们只是不想去打扰这个可怜的又可恨的妹妹,看来她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她固然是做了错事,做了伤风败俗的错事,而她所经受的磨难和非议,该当是何等的不易呀。她不光是吃着饭,咽着菜,她是在咽着自己的眼泪,吃着自己的伤心的。他们怎么能忍心再去责骂她,痛恨她呢,她实在太可怜的了。
太荒唐了,实在太荒唐了,他们谁也不能相信。看着餐桌上柳月如前一样的行径,要不是柳月亲口承认,他们怎么也不敢想象这件事真的是那个曾经那么可人,又那么温顺的柳月的真实所为。
哥哥们没有再指责柳月,柳部长只气的闭上了眼睛,看都不想看女儿一眼,范主任又气又恨又心疼。看着女儿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憔悴的面容,一双伤神的眼眸,范主任哪里还忍心再骂出什么,只一个劲的咳声叹气,仿佛这样可以吐尽胸中的怨气。
柳月的家里进行着一场无声胜有声的战争。
知道了情况的柳清云无法开口和女儿说一句话,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痛苦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叫儿子柳军辉去劝劝柳月。
看着柳月憔悴而痛苦的面容,柳军辉欲言又止,只轻描淡写的安慰了几句:“都是大人了,做事情要有分寸,别再让父母为你操心了。这件事赶紧打住。做人难,做女人更难,你要好自为之。”
这时候的柳月很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只搪塞了几句不舒服就进到自己的房里,她已经打定决心,明天一大早就离开家里,她不会叫家里人为难的,尤其是父亲。她自己做的事,她要自己承担后果。
听说公公被气病了,大嫂和二嫂也急忙赶了过来,看着公公并无大碍,大家才放下了心。
毕竟大嫂年纪大经验又多,她给范主任出主意:“当下最主要的是赶紧给小月找个人家。嫁出去了,就没事了。几年之后,有了孩子,谁还记得这当子事。另外,男孩的家里也不会放任的。都是一时糊涂,等事情过了,她就会明白的。”
对于大嫂和二嫂的劝说,柳月没有说什么,她不想再说什么,他们根本就不明白柳月,当然也不明白我,更不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柳月是不会听他们的。
第二天清晨,范主任发现不见了柳月。柳月显然已经离开了家,她会去哪里,她能去哪里,她所能去的只有医院。
她不想再连累家人,她要自己独自承担来自各方面舆论的压力。她不想让家人为她的事着急,看着她难过,不想看见父亲痛苦的样子。她知道他们为她好,可她们根本就不懂得她。不懂得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的事还是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2006-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