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声东击西取东西 三路大军首征辽
此时，辽国上京，皇帝耶律喜隐已经接到情报，汉军并不会在取得南京道和西京道的十六州之后就班师回朝，而是在稳定之后，即将挥师继续北伐，于是慌忙召集各部商议对策。北枢密使萧阚向诸臣介绍了当前的严峻形势，自汉军攻占南京（幽州）和西京（云州）之后，辽国皇帝一直在募兵，但是由于耶律阮惨败中原，年轻战力损失巨大，现在一共募集到二万军队，女兵也上战场了。并且，汉军自北伐以来，骑兵数量明显增多，原先的骑兵优势已经不明显了。
北苑大王耶律刚问，“能不能利用运动战，拖垮汉军？”诸臣都觉得这是比较可行的办法。宰相萧括的意思是，这招可能不管用，因为大家都知道萧干等人降汉了，听说他的妹妹还被汉国皇帝封成了皇后，萧干没少给汉国皇帝出主意（大家不知道很多主意都是萧贵人出的）。现在萧干随驾，汉军对进军上京的路线一清二楚。所以萧括的意见是，汉军过来的路上还是要一路骚扰的，主要是争取时间，为中京、上京全部做好撤退准备，给汉军也来个坚壁清野。守城不是辽军强项，倘若守城等于自掘坟墓，因此，汉军一来就把城放弃，等到汉军返回再来收复上京。
此言一出，耶律刚大骂萧括，坚决不同意放弃上京。太祖皇帝辛苦建起来的皇城、太宗也数次扩建，现在拱手让给汉军，汉军来过撤退后肯定会把上京城夷为平地，你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萧括回道，那你就祈求佛祖保佑，汉军一路都摔死吧。两个人就在朝堂之上吵了起来，众人好劝歹劝，才算作罢。耶律喜隐又拿不定主意，跟两人讲，要不先派小股骑兵骚扰，看看汉军反应。
乾宁元年八月二日，董羽和柴荣为先锋的禁军骑兵和新骑军共计三万，自幽州出发，从檀州东部越过长城，进入辽国中京道。一日之后皇帝刘承讯率领禁军和幽州节度使慕容彦超部共计五万，号称二十万向北安州进发，给辽国以取北安州、中京直至上京的假象。
越过长城的时候，承讯跟郭威和慕容彦超说，难怪梁、（后）唐、（后）晋灭亡的如此之快，当年大唐强大到不用修建万里长城，而后来国家四分五裂，长城都在辽国国土内部，哪有天险可守，自然是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看着巍峨的群山，壮丽的山河，崇山峻岭之上的万里长城，不禁由衷地感慨，“壮哉，我大汉河山；险哉，我大汉河山。”
萧贵人听了皇帝地感慨，笑嘻嘻地过来。承讯在等她接话，以为她会说，大王，固国不以山河之险，谁知萧贵人说道：“陛下，征服草原，征服天下，率土之滨皆归服于我炎黄子孙，都是陛下的臣子，固国何须山河之险。”
一个女人的死浇灭了皇帝刚刚燃起的驰骋草原的梦想火焰，现在，另一个女人正在将皇帝梦想的火焰重新点燃。
三路大军进攻辽国，情况相差巨大。东路军郑希恒一路向东，根本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迅速攻占南京道的剩下四州。实在没忍住，还把辽国中京道位于长城以南的润州和迁州（今秦皇岛市附近）占领了。这些地方位于长城以南，不利于骑兵大范围穿插跑动，辽国又要重点保护中京和上京，因此基本就被放弃了。
中路军也就是汉军主力，按照战略部署一路缓慢向前。柴荣和董羽的先锋部队在滦平附近与辽军一部相遇，禁军和新骑军配合，装备精良加路熟，追的辽军落荒而逃。因为先锋得到命令，不得过度追击敌军，只以攻下北安州为目标，也就任这些游击部队走了。这些辽军骑兵战术素养还是很不错的，又快速集结，绕过先锋骑兵，骚扰后面的主力。
禁军主力是以刘知远晋阳争霸天下的部队为班底，加上史弘肇的严酷治军，再加上刘承讯的武器改良，又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可谓从晋阳打到汴京，从汴京打到幽州，战斗力非常强。关中一战，在柴进率领下，五千禁军能把七万后蜀军打得丢盔弃甲，实力可见一斑。所以，当禁军主力被辽军骑兵骚扰的时候，禁军迅速列阵，辽军还没靠近，弓弩手就开射了，骑兵从两翼包抄，辽军又被打的落荒而逃，差点被包了饺子。
这三千余人的辽国骑兵统领，近卫大将军韩衮最后得出结论，这仗没法打。兵比人家少，机动性不比人家强，装备比人家差。晚上偷袭？一路上汉军很淡定，吃完早饭开拔，到了傍晚，夏日的草原天还大亮就开始安营扎寨，布置岗哨，也无从下手。关键是这波军队里还有契丹人，你以为人家不知道路？某次辽军夜晚休息，还遇到了汉军偷袭过来。现在连觉都睡不安稳，韩衮索性率军回撤了。
就这样四百余里地，汉军走了十一天。这种磨磨蹭蹭地行军速度，董羽和柴荣达到北安州这个塞外小城的时候，辽军不敢守，轻松攻下，俘获契丹百姓三万多户。一日之后，承讯来到这里，听说两个先锋一下俘虏三万多户，十来万人，就问萧贵人，不是说契丹是游牧民族，怎么这么多百姓就给俘虏了呢。萧贵人想了一下，说道：“臣妾猜想，上京的耶律喜隐还没想好是守城，还是给陛下来个坚壁清野，所以还没来得及给这边下命令，我大军就已经拿下北安州。”
实际的情况正是这样，萧括的弃城坚壁清野之策还没得到认可，大家还在犹豫建立起来的城池要不要呢？承讯的问题，似乎也提醒了萧贵人，她在承讯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承讯赶忙叫来董羽和柴荣，命他二人速带三万骑兵，疾驰辽国中京，能打就打下来，打不下来就回撤，保存实力、见机行事。萧贵人做这样的战术部署，是因为她猜想，辽国人还没有完全做好战斗准备。现在北安州被占，消息从中京传到上京，上京再把命令传到中京，这个路程是北安州到中京的三倍还多，汉军此时突然兵临中京城下，辽国中京必然一片慌乱。
董羽和柴荣走后，承讯带着军队驻扎，看了一下北安城，又拉着萧贵人一起观看风景。看到落日黄昏，夏日的草原凉风阵阵，不愧是避暑胜地，美丽的燕山山脉巍峨雄伟。此时此刻，有感而发，看着萧贵人，突然唱起：“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山泉。”
萧贵人偎依着承讯，温情地说道：“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陛下放声歌唱，还是这么深情的歌。感谢佛祖，把陛下送到我的身边。”
承讯笑道：“可惜我没什么文采，不能像魏武帝那样写出《观沧海》之类的诗句，只能引用或者搬抄先贤，又或随便吼唱两句。”
看完了落日余晖，回到北安州府，萧干、郭威、王波已经等候多时了。现在北安州竟然整个州都攻下了，辽国人还没有实行坚壁清野。那么，原本的计划是烧掉北安州撤回或者向中京进发；现在问题就来了，这三万余户，十几万人怎么处理？郭威的建议是杀光算了，然后再一把火烧了北安。
萧贵人和王波都没有说话，只有萧干跪下，两眼泪汪汪跟皇帝请求，“陛下您看，刚才我们把北安城都转了一圈，多少户连个壮年男子都没有。这么多年的中原与辽战争，契丹人也是生活困苦。当年耶律德光占领晋国东都，不少辽将劝说耶律德光把几十万晋国将士都杀了，赵延寿力主不杀。但是，要不是连我在内的契丹重臣帮赵延寿求情，光几个降将怎能让耶律德光回心转意。现在请陛下将心比心，宽恕这些无辜的人。”
萧干说的这些，承讯当年还是皇太子的时候，是听李恕说过的。当年赵延寿的儿子赵赞惶然不知归汉还是降蜀，就派李恕去汴京请罪，李恕告诉承讯，赵延寿对保全数十万晋军是有功的。承讯想着这件事，萧干见皇帝没说话，又去说自己的妹妹，“淑沂你说你，这么多妇女孩子你见死不救，佛祖能宽恕你吗？”萧贵人也顺势跪下向皇帝求情，然后王波也跪下求情了。
见此情景，承讯一一扶起萧淑沂、萧干和王波，说道，“郭大人的方法是很有霸气，但是呢，朕更希望将霸气蕴藏于仁字中。朕原本也没准备这么干。白起在长平坑杀四十万赵军，都被史家骂了上千年。朕要是在北安州坑杀十几万老百姓，那还不要被骂上万年啊！朕也不忍心我的萧贵人和萧卿、王卿百年之后无颜见佛祖。还是要劳烦萧宰相，像在幽州那样写一份诏书，安抚百姓。”
萧干领命，萧贵人说道：“陛下，虽然听说中原文化有避讳之说，但是恳请改北安为承德，让子民们永记陛下的恩德。”承讯的恩德，承讯大喜，说道：“好！准奏！”
董羽和柴荣接到命令，快马加鞭往中京而去。十日后，快马回报，汉军一举攻占中京，但是镇守中京的渤海王耶律吉通率军逃走了，董羽和柴荣俘获契丹二十万户。承讯大喜，加封董羽和柴荣分别为秦国公和周国公，又令二人火烧中京城，将所俘获契丹百姓全部南迁至承德。新迁居民全部移至原北安州东边建立承德新城。汉军虽然强迁诸多契丹牧民，但总体上也算秋毫无犯。始料不及的是，由于新迁人口远多于原当地人口，新建之城牧业、商业快速发展，原城逐渐人口稀少。
直到乾宁元年十一月，天气转冷，承德安置完毕，留禁军都虞侯之兄慕容延钊领五千骑兵和五千步兵暂守北安，大军返回幽州。
回到幽州，承讯得到数个消息。第一条是东路军轻松占领六州，郑希恒不仅完成了任务，还多带上两州，把东面长城以南的所有土地都并入了汉国领土。第二条消息是汴京宰相王章让人送来大量的物资。承讯发觉自己越发喜欢这个王地皮了，心想幸亏没把他杀了，现在还真越来越离不开他了。难怪父亲说王章这个人，用好了，还是很不错的。
第三条消息是江南那边，南唐大将边镐把楚国给灭了。幸好汉国节度使王守成等人进兵及时，唐朝慌忙从楚国撤退、调动军队守卫江淮。边镐灭楚后大肆抢掠民财犒军，楚国老百姓恨之入骨。楚国人乘着南唐军少之际到处发动叛乱，又将南唐军赶出楚国。现在，楚国被刘言、王进逵等人割据，并且，此二人都上书，请求归附大汉。坏的方面是原来和南唐的和睦关系到此结束了；好的一面是楚国复国的势力为了避免再被南唐攻击，都来投靠汉国。承讯命人传旨，封刘言为检校太师、同平章事、武平节度使，封王进逵为同平章事、武安节度使。承讯随口问一句：“淑沂，这样可否啊。”萧贵人笑道：“中原之事，臣妾一窍不通，陛下问我也是白问。”
第四条消息是西路军张浦、阮龙、洪瑸还在苦战。萧贵人赶忙问回报的西路军军情，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留守的慕容彦超报告，西路军遇到了辽军顽强抵挡；要不是陛下派了张浦和阮龙率领五千精锐骑兵支援，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听此消息，皇帝刘承讯急忙召来阮虎和慕容彦超之子慕容秦，让两人率领禁军骑兵一万和慕容彦召部骑兵五千，并下令高行周派出骑兵，火速进军云内州，援助张浦、阮龙、洪瑸。
一个月之后，接近正月，张浦、阮虎和慕容秦超回来复命，基本肃清西京道辽国军队，留洪瑸和阮龙镇守云内州和东胜州。洪瑸部阵亡近二万人，这也是汉军北伐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次；其余各部伤亡约为四千余人；消灭辽国西京道军队和民间武装一万一千人，剩下的可能往上京方向逃窜。
至此一战，汉军控制了长城以南的全部区域，并推进到承德和云内州，基本达到了第一次伐辽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