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诚的日本人拒绝提税还国债

（原载于《商业周刊/中文版》2012年9月7日刊）

大约200名日本家庭主妇沿着东京市中心的一条商业街游行示威，边走边用长柄勺敲打着手中的平底锅，他们不停高喊口号，抗议政府将现行5%的消费税率上调一倍的计划。抗议者Natsuyo Makebe表示：“像我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每月可供花销的钱有限，99%的公众将不得不减少购物。”今年6月份，她参加了3次示威游行，针对的分别是增税、核能以及自由贸易协议。

这群“围裙抗议者”认为，增税将会挤压家庭预算，而眼下正是日本经济无法承受消费滑坡的时候。她们认为，首相野田佳彦（Yoshihiko Noda）此时控制公共债务时机不当。日本的公共债务今年将是国民产出的230%，为全球最高水平。增税计划已在国会下议院获得通过，但还须在上议院进行投票表决，而此时野田联合政府已开始土崩瓦解。日本的债务呈喷井式增长，该国人口日渐老龄化，数量也不断萎缩，目前2.4个适龄工作人口就要供养一个老年人，而1965年的时候这一数字为9.1个。如果野田在增税计划上判断有误，可能会抑制消费、减少税收，同时日本却仍深陷债务困境。如果增税计划落空，债务问题仍得不到解决。

然而，日本的债券从未像现在这么受欢迎。围绕欧元危机的喧嚣，掩盖了正滴答作响的财政“定时炸弹”——日本能否及时削减其预算赤字和主权债务？并把日本变成债券投资者的避风港。去年，外国投资者持有日本政府债券的比例升至8.3%，创下历史最高记录。最近，日本基准10年期国债收益率降至0.72%，为2003年以来的最低水平。只有瑞士的借债成本低于日本。

彭博的数据显示，日本人均负债达到约9.3万美元，而美国和希腊的人均负债约为3.3万美元。摩根大通资产管理日本公司（JPMorgan Asset Management Japan）投资组合经理Genji Tsukatani表示，日本经常账户盈余（贸易顺差与境外汇回资金的总和）情况表明，日本的债务发行并没有依赖外国投资者来吸纳。他同时表示，日本出现债务违约的风险很低。曾担任乔治·索罗斯（George Soros）顾问的Takeshi Fujimaki对此持有异议，他警告称，日本国内债券市场是一个将在未来5年内破裂的泡沫。他表示：“如果明天日本出现债务违约，不会令我感到惊讶。”

至少从2009年起，对冲基金Hayman Capital Management的创始人凯尔·巴斯（J. Kyle Bass）押注于日本债券市场将出现崩盘。他预计，随着日元走强，促使更多的日本制造商进军海外，日本将开始面临常态化的贸易逆差。而贸易逆差和储蓄日渐减少，将导致偿还日本债务的成本超过政府收入。他承认，由于到目前为止，押注于日本债券市场将会崩盘的操作无甚成果，其他债券投资者给他取了个“寡妇制造者”的绰号。

不过，问题已经显现。在去年的地震过后，日本的能源进口飙升，以弥补核电站停工造成的短缺，由此导致今年1月份日本出现了创纪录的经常账户赤字。摩根大通预计，在2015年前这种赤字将长期存在。而巴克莱银行（Barclays）则认为，转变将出现在2018年。日本政府养老金投资基金（Government Pension Investment Fund）负责着113.6万亿日元（1.45万亿美元）的资产，传统上是日本债券的最大买家之一，目前日债约占其总资产的63%。该基金7月下旬透露，随着“婴儿潮”的一代人年满65岁，具备了领取养老金的资格，养老金支付数额已超过了政府的财政收入。该基金总裁Takahiro Mitani表示：“我们需要卖出日本国债以筹集资金。”如果太多的机构不得不卖出债券，债券收益率将会上升。

野田的增税法案计划在2014将销售税率上调至8%，到2015年上调至10%。第一生命研究所（Daiichi Life Research Institute）的调查显示，上调销售税率将导致四口之家每年的平均支出增加11.9369万日元。抗议者Makabe表示：“我们将会没钱存进我们的储蓄账户。”她所参加的示威活动的组织者Shinichi Koubuki表示，家庭减少消费支出将给日本经济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他表示：“我们仍未摆脱通缩式的萧条，我们的薪水越来越低，并且小企业将面临破产。税收负担的加重，不仅会让个人的生活变得更加艰辛，还会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