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时间静止的天机寺
上节讲到青鸾检查完病人的情况，决定用“毒煞”的身份行事。
病人听说自己的病能治，也就没那么忌讳自己的隐疾被外人知晓了，对两位医者态度缓和了许多。青鸾猜测，如果何老说不能治，这位狠人没了指望，估计会杀人灭口。现在的问题成了如何找到毒煞，对付何老的心思就淡了。
病人说：“多谢告知病因，还请何老先帮我缓解病情，毒煞我自会去找。”
青鸾说：“刚才把脉得知，阁下是位内劲高手，正巧，我有一套特殊的内功心法，可以打通下腹部经脉，对你的病情很有帮助，再配合师傅的治疗，可以保你在找到毒煞之前，不再有任何痛苦。当然，这些只能到了帝京才有时间详细教你，现在，只能给你一些止疼药丸。”说着从医疗箱里拿出一个白玉瓷瓶递了过去。
经过青鸾这么一通忽悠，病人彻底没了对付何老的心思，“多谢，医言居确实有手段。”
和平化解一场危机，青鸾微微放松了心神。中年人伸手接过药瓶，最后对着青鸾诡异一笑，“后会有期！”纵身跃起，射向自己的坐骑，顷刻之间，没了踪影。
青鸾确认那位走了之后，对师傅说：“这位应该是特意提早前来，如果刚才的结果不是他满意的，我们这几个人就有被灭口的危险了，这人的武力值应该高于完颜卓。”
何老被青鸾扶上马，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说话：“我的判断也是如此，刚才诊脉完，我就知道自己治不了，缓解他的症状也勉强，为了防止他发狠，故意往好了说。还是丫头厉害，不过，你怎么知道他的病因是蛊毒造成的？”
青鸾回答：“是蛊王说的。最近，一直把蛊王带在身边，刚才检查病人的时候，蛊王说，这位是药人培养过程中的失败品，他的问题还不仅仅是不能人道，如果不用手段压制，还会时常发狂，走火入魔，不分敌我地伤人。”
何老叹息：“也是可怜人啊！真不知道是哪些天杀的疯子在研究长生，祸害了多少人命啊！”
青鸾没说的是，这位药人失败品的压制手段，用的是蛊虫，难怪他那么紧张昏迷的南疆人，原来两人的命是相连的，蛊王在刚才的病人身上察觉到了与南疆人相关的子母蛊。
青鸾带着师傅提前到了前方医言居的药谷休息，在等大部队的时间，查探了药谷的经营情况，考察了一番药谷弟子的医术水平。到了下午，收到完颜卓的消息，已经带人路过药谷，到前方的城里安排住宿，由于人多，就不打扰药谷的安宁了。
走到这个距离帝京最近的府城，完颜卓他们的队伍缩水不少，该送的货和人，都已经送走，自己带的暗夜堂人员，也悄悄地化整为零，隐藏到沿路的各个联络点，等青鸾带着何老与完颜卓汇合后，见到随行人员只剩十来位目的地是帝京的“贵人”。
青鸾招来几位重要属下，在住宿的客栈找了个单独的房间，做最后的安排：“卓首领把人员分派开吧，已经接近帝京了，不需要太多人随行，特别是我们带的暗夜堂弟兄，不宜招摇，目标是帝京的人员都分散潜入，只留十位镖局高手即可。卓首领也先行一步进入帝京吧，提前安排好我们的暗桩。剩下的押运我来负责，师傅和觉缘随我慢慢入京，只剩两天的路程了，不会有什么意外。”
完颜卓领命：“好，我提前去安排。小姐既然管事，当然万无一失。不过，我刚得到一个消息，武王的王妃，也就是小姐最可能的生母，目前正在帝京城外的天机寺祈福，你们回京的路上也许会碰到。嘿嘿，小姐如果好奇，可以偷偷过去看看。”完颜卓说完就领命走了。最后，屋里只剩下何老，青鸾，觉缘三人。
青鸾听了这个消息还真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和血缘上的“亲人”遇到，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过，青鸾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对亲情母爱什么的，早就没了期待，只是好奇，什么样的母亲能为了利益，舍得牺牲自己的亲骨肉。
正在思量间，觉缘又用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天机寺传来消息，夕妃娘娘也带人到了帝京，你们应该也会遇到。并且，夕妃娘娘的龙骑士好像查到了些许关于当年换婴的线索。”
青鸾有点无语这天意：“帝京还真是一个极好的擂台，有本事的人都往里挤。不过，我很好奇，当年我那名义上的奶奶是什么身份。”
觉缘回答：“先皇的乳母，内宫最有实权的三位女官之一。”
青鸾没想到觉缘会这么痛快地揭晓谜底：“大师，还有什么是天机寺不知道的吗？”
觉缘念了句佛：“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
对这个回答，青鸾表示鄙夷！
“天色已晚，两位尽早休息吧，我们明天早点出发，晚上能到天机寺，休整一晚，随后抵达帝京。”青鸾催促此间的两人自行离去，她还有点疑问需要和蛊王沟通。
等到第二天清晨，青鸾安排好车马，准备出发时，有属下来汇报说纳兰玉的母亲病重。人命关天，青鸾只好随何老前去看看情况。
来到纳兰玉母女居住的房间，只见欧阳菊正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纳兰小姐却趴在一个俊俏的青年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何老他们的到来也没影响纳兰小姐的娇羞柔弱，还是这位青年先打招呼：“各位是医言居的医者吧？麻烦大夫给夫人看看，这位可是丞相府的人，你们可要尽心一些。”
没搭理这个被美色冲昏头的二货，青鸾与何老来到病人床前，因为是女病人，青鸾更方便检查。昏迷的病人浑身滚烫，脉象虚浮，嘴唇干裂。“师傅，病人毛病不大，只是普通的风寒，不过拖的有点严重，还有点优思郁结，加重了病情，我先给她施针，师傅给开个方子吩咐人熬碗药给她灌下去，很快就能醒来，不耽误今天的行程。”
得知病情不严重，纳兰玉娇滴滴哽咽：“谢谢姜哥哥，这一路上幸亏有你照拂，玉儿感激不尽，等到了丞相府，我定让爹爹好好谢你。”
青鸾见不得小白莲的矫揉造作，处理完病人的情况，赶快走人：“姜公子，诊金算在你们的费用里，也请纳兰小姐遵照医嘱，尽心照顾病人。最后提醒一下，镖队还有其他人赶时间，不可能等你们，如果想跟着镖队走，尽快收拾出门，如果想留下来休养，也随便。”交代完青鸾继续忙自己的去了。想了想姓姜的二货不太靠谱，又吩咐人特意找姜家长辈交代了一番，毕竟人家是付足了银子的正常顾客。
因为这样那样的情况，青鸾的镖队还是晚了一个时辰才出发。为了在天黑之前赶到预定地点，青鸾在一天的行程中都加快了速度，本来留定的午饭时间也减半，结果还是好的，天黑前终于到达了天机寺预定的客房。因为众人是随着暴雨同时到达的住宿点，一路上抱怨投诉时间太赶的顾客随着暴雨倾盆戛然而止。幸好在大雨前赶到了，不然得淋成落汤鸡。
最倒霉的还是纳兰玉母女，因为这场暴雨的缘故，本来病没好的欧阳菊更加严重，没病的那位纳兰小姐也被传染上了。在青鸾安顿镖队相关人员时，遇到了急切寻找大夫的姜公子。
“小大夫，求求你去看看纳兰小姐吧，她也病倒了！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医言居的何老。”二货青年此时没了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低声下气地请求着青鸾。
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青鸾也没为难，不过也没多好的态度，“如果你是现在的态度请求医言居的医者，绝对不会找不到大夫。姜公子，别把自己太当个人物了！对别人甩脸子之前先想想自己配不配！看你现在这么低三下四的份上，勉强随你去看看病人吧。”
跟着姜公子来到纳兰玉母女今晚住宿的房间，发现条件还不错，竟然有两个丫鬟守护着病人，看到有人进来，丫鬟立马起身行礼：“公子，大夫请来了吗？”
姜公子来不及搭理下人，拉着青鸾凑到纳兰小姐床前：“大夫快点给玉儿看看，人都昏迷了。”
青鸾盯着眼皮不停颤动的“昏迷”病人，心下了然：“姜公子莫急，我保证纳兰小姐能很快醒来，毕竟，我是何老亲传弟子，治疗小小的风寒也就是抬抬手的事。你先往旁边让让，不要妨碍我发挥。”
青鸾伸手搭脉，又翻了翻病人眼皮，看看看舌苔等，做到心中有数之后，也不废话，取出随身携带的细针，往纳兰小姐身上几处穴位刺了几下，装晕的纳兰小姐就闷哼一声，不得不醒来。
“纳兰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受凉传染了风寒而已，等下我吩咐人送药过来，吃上两幅就好了。”青鸾顿了顿，又问：“纳兰小姐的母亲要不要也看看？这场暴雨应该也会加重那位夫人的病情。”
纳兰小姐见有人提到自己的母亲，也不好意思装虚弱了，赶快从床上坐起来，期期艾艾地说：“麻烦大夫快点去看看我的母亲，我不要紧的。母亲淋雨后，又发起了高烧，我就是担心母亲才病倒的。”
姜公子连忙走到近前扶住“艰难起身”的纳兰小姐：“玉儿不要担心，大夫马上就去看夫人。”随手指着身边穿绿色衣服的丫鬟吩咐：“快点带人去看看夫人怎么样了，你就留在身边照顾夫人吧！”
青鸾跟着丫鬟边走边问：“是哪家的夫人？听说是丞相府的人，难道丞相夫人出行如此简陋？”丫鬟撇撇嘴，鄙夷地回答：“哪里来的夫人，不过是丞相庶子的小妾罢了，也就公子被狐狸精迷昏了头，私下里在外人面前称一声夫人。大夫不必跟着喊夫人，会被笑话的。”
说话间两人来到隔壁房间，冷冷清清地，只有病人瘫在床上。本着医者的态度，青鸾走近床前检查，这位可严重多了，真正的昏迷不醒。早上出发前给病人诊治时，青鸾就发现欧阳菊的里衣已经被虚汗浸湿，也叮嘱过给病人更换，现在看来，纳兰小姐对自己的母亲很不尽心啊！一个严重风寒的人穿着湿衣服，病情不加重才怪。青鸾吩咐丫鬟去弄点热水给病人擦身子，又自己动手在行李包袱中找了件干净的里衣，准备等下给这位可怜的母亲换上。
等丫鬟给病人擦拭干爽后，青鸾先给她进行了一通针灸，完事后才让丫鬟帮忙穿好衣服，随之敲门声响起，事先拜托天机寺僧人熬煮的对症汤药正好送来。
“阿弥陀佛，施主吩咐的药已经送到，如果没什么其他要求，小僧就告辞了。”在门口把药递给丫鬟，小沙弥并不进门。
青鸾不放心其他人，就问了一句：“小师傅，可知道今天来天机寺的顺通镖局？我是东家，早先拜托你们熬煮的预防风寒的汤药分发完了没有？”
“阿弥陀佛，施主心善施药，寺里必不敢怠慢，不但分发给了镖局里的人，今天所有在寺里的香客，有需求的，都可领到一碗驱寒。”小沙弥既然负责送药，果然知道内情。
青鸾笑了笑，说：“多谢高僧慈悲，这里已经有两位病倒了，还得麻烦小师傅再送两晚预防的汤药给这里负责照顾病人的丫鬟，她们更需要。”
小沙弥念了声佛“阿弥陀佛，施主大善。小僧随后就送来。”
正在给欧阳菊喂药的丫鬟听到还有人想到了自己，对着青鸾展开了善意的笑脸：“小大夫心善，翠珠谢过。”
青鸾收拾好自己的针灸工具，告辞走人：“不客气，翠珠姐姐安心照顾病人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青鸾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换衣后才出门去找何老。等青鸾找到何老，正赶上最后的甜点。“丫头，你来晚了，饭点已过。嘿嘿嘿，天机寺里虽然没有大鱼大肉，素斋的滋味也相当不错，错过了有点可惜。这份点心就便宜你了，老夫刚才吃得有点撑，嘿嘿嘿······”何老此刻心情不错，打趣起青鸾来毫无顾忌。
青鸾也不客气，抓过何老面前的点心就往嘴里送：“师傅不疼我了，咋就不知道给我留点斋饭？”
旁边的香客见师徒俩聊得热闹，也插嘴道：“小公子可错怪你师傅了，定点定量，是天机寺的规矩，只供在坐的香客食用，代领预留什么的，绝对没有，吃不饱的也不给多加。不过，后厨有特殊供应，一百两香油钱即可享用。”
“一百两银子一顿饭，太贵太贵，师傅肯定舍不得掏银子。”青鸾一边吞点心一边打趣何老。“师傅，没吃饱，没吃饱！些许点心还不够塞牙缝的！”
何老拿起调羹就要敲青鸾脑袋：“没钱没钱，吃不饱多去喝点茶水，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领座的几位被何老的言语逗笑：“老先生之言甚妙！甚妙！民以食为天，不积极的可不就该敲脑袋！哈哈哈······”
有那心善的夫人小姐，估计饭量小，对于眼前的甜品也就浅尝辄止，看青鸾有趣，就说：“小公子没吃饱着实可怜，如果不嫌弃，我这里的点心也送你吧！”
“不嫌弃，不嫌弃！夫人小姐心善，我就不客气了。”对着周围开口的夫人小姐们拱手作揖后，青鸾对别人的善意来者不拒，最后，竟然也混了个囫囵饱饭。
饭罢，众人随着沙弥去佛前诵经半个时辰后各自散去。走出厅堂，才发现，原先的乌云密布竟然消散得一干二净，天幕好像忽然之间切换成了月朗星稀。山间的空气被大雨清洗过后，让人感觉特别地清新宜人。
良辰美景难得，青鸾拉着师傅出去消食，美其名曰：赏景。还别说，寺里的风景还真不错，布局讲究，意境高远，更有许多百年古木，千年雕刻，林林总总，不胜枚举。青鸾由衷地赞叹：“师傅，天机寺好深的底蕴！这些雕刻看着年头都不短了，也不知是从别处挪来的还是本就在此。”
何老一边浏览着周围的花木丛林，一边感叹：“没人知道天机寺传承了多久，此处的景色，只告诉世人一个境界，那就是亘古不变！我在边关过了大半辈子又回来帝京，只有此处让我感觉丝毫未变，即使是寺里的和尚，高矮胖瘦，都保持着原貌，好像时间在这里是停止的。”
“咦！师傅别说了，我怎么感觉毛骨悚然啊！几十年后，连高矮胖瘦都丝毫未变，想想都吓人！他们是活死人吗？诸葛家族的活死人，就是这个永恒状态，但是他们不会动啊。天机寺处处透露着古怪神秘，谁知道他们信奉的是真佛还是魔鬼。我们只是凡夫俗子，理解不来这里的深奥！”青鸾对赏景没了兴趣，准备拉着师傅回去休息，明天尽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