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栖霞红叶
无忧轻轻推开忆海,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忆海,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她停顿了一下,轻叹一声继续道:“我一直相信,我们每个人的精神世界都是不完整的,自诞生以来,他们都在黑暗天幕中沉睡,直到在睡梦中遇见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才会苏醒。
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遇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只好在睡梦中孤独终老。
我们是幸运的,上苍让我们遇见了彼此,赋予了我们完整的生命。
我们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不幸的是,我们没有同时醒来。
你先于我在睡梦中醒来,而我仍在黑暗中沉睡。
睡梦中,我看得见你牵着我的手,在耳边呼唤我,要与我同行。
犹如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落入水中,我拼命挣扎着,想要回应你,但却做不到。
当我终于挣脱黑暗,从沉睡中苏醒,看到的却是你已经远行的背影。
那时候,我的内心中全是无与伦比的绝望和痛苦。
我伸出手,想要与你同行,而你已经不在我身边。
我曾经很恨我自己,如果当初早点醒来,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我也曾经以为,我们或许还有机会一起前行。
但现在看来,有些事情,过去了就真的是过去了。
你可以骗我,要跟我一起同行,但终归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无忧忧伤地说道。
“无忧……”
“忆海,你不要急着回答我。你问问自己的内心,当你知道我要走了的时候,是不是还如同当初一样的心痛?”
听到这里,忆海心中一阵恐慌,有些东西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现在终于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
的确,在他听到她要走的时候,心里非常震惊,也非常不舍,但现在想起来当时确实没有那种曾经经历过的心痛。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一切都发生改变了吗?我不还是喜欢她的么?”忆海禁不住暗自思索。
“忆海,谢谢你的陪伴,是你给我单调的生活涂上了丰富的色彩,是你让我孤寂的人生充满了生机。明天我就离开这里了,你好自珍重!如果有缘,我们大学再见!”说完,无忧深深地望了一眼忆海,转身离开。
“无忧,保重!”望着前行的背影,忆海在后面呆呆自语道。
忆海没有看见,无忧在离开后脸上流下的两行清泪。
“真是个美好而令人唏嘘的爱情故事。那么说,你考上金大,都是为了来找她?”不语一边听一边含着泪说道。
“也许吧,不过这不重要了。在报考金大之前,我就已经知道,她高中毕业后根本没有参加高考,而是直接去了国外留学。
现在看来,我来这里的唯一理由,就是因为要遇见你!”
说完,忆海向不语伸出了手。
近在咫尺,却又跨越了千山万水。
望着眼前注视着她的年轻男子,不语心中思绪万千。
她确定,她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缺失的另一半。
不语毫不迟疑,向忆海伸出了自己的手。
月光皎洁如银,北大楼前面的草坪上,多出了两个紧紧相依的身影,显得更加美丽和祥和。
“不语,你呢?为什么来金大?”忆海望着不语说道。
“我呀,经历很单纯,没你那么复杂。我出生在一个还算不错的家庭中。爸爸妈妈都有一个非常好的工作,他们也很爱我。
妈妈是单位上的领导,从小我就在她的精心安排下一点点长大,你可以理解为那种典型的邻家乖乖女的类型。包括上金大,都是她为我安排的。”说到这里,不语停了一下,继续道,“对于她的安排,我其实是抗拒的,我们经常吵架,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以我的退却告终。
记得报考志愿的时候,因为不满她的安排,我当时差一点就临时改报浙大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要是那样的话,我就遇不到你了,那可怎么办呀?”不语将头紧紧地靠在忆海怀里。
“不会的,我们相遇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无论经历什么,都会遇见。”忆海抱紧了不语,轻轻道。
“嗯,忆海,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许离开我!”不语道。
“我答应你,只要你不离开我。”忆海在不语光滑如玉的脸庞上轻轻捏了一下。
“我才不会咧!”不语握着忆海的手,望着远方稀疏的树影道。
“对了,不语,你以前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呢?”忆海问道。
“有,也没有。刚上高中时,学校里有一个打篮球的男生,个子很高,人也很帅,我们班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我也算暗恋过他一段时间。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认识他,一年后,他就毕业了,这份心思也就慢慢淡了下来。
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那并不是喜欢,而只是欣赏,就像看一幅美丽的油画,一场精彩的电影。”
北大楼之夜后,忆海和不语的关系突飞猛进,每天除上课外,两人吃饭自习都在一起。当然,晚自习之后的跑步也一如既往地进行着。
每到周末,两人就相约前往金陵各地,玄武湖,夫子庙,钟山,莫愁湖等地都留下了他们相依的身影。
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瞬间又到了深秋季节。
“不语,栖霞山的红叶应该到了盛开的时候了,去年我们没有去成,明天我们去看看吧!”这日夜跑结束,忆海和不语挽着手走在校园里,看见路边的枫叶已经被风霜染红。
“好啊,我去年就想去看的。栖霞山可是四大赏枫胜地之一,秦始皇和乾隆等五王十四帝都曾登临栖霞山,其中乾隆更是六下江南,五次到过栖霞山。”不语欢快地说道。
“嗯,栖霞山的确是个好地方,那我明天早上来叫你。”忆海道。
第二天,阳光明媚,正是郊游好天气。
忆海和不语在换乘了几次公交车后来到栖霞山山脚。
正值周末,游人众多,两人下车后就跟着人群悠悠哉地缓慢前行。
“忆海,这里人好多,我们走边上的小路上去吧!”走了一会儿,不语见到旁边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着向山顶而去。
“好啊,就是路不太好走,你能行吗?”忆海笑着说道。
“哼!小看人,一会儿我们比赛,看谁最先到山顶。”不语嘟着嘴装出生气的样子。
“好啊,我可是大山的儿子,一会儿你输了不许哭鼻子哦!”忆海用手轻轻捏了一下不语的鼻子。
“人家才不会咧!”不语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山间小道明显比主路的人少了很多,隔老远才看得见前面的人。两人牵着手,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山上的风景。
在山脚的时候,枫叶并不多。随着深入山林,枫树越来越茂密。待走到半山腰,火红的枫叶已经染红了整座山脉,在萧瑟的秋风中静静飘舞。
忆海和不语漫步其间,望着满山红叶,想象着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帝王将相们畅游栖霞山时候的景象,不禁心旷神怡。
“忆海,我们以后不管在哪里,每年都来攀登一次栖霞山好吗?”不语仰着头望着忆海道。
“好啊,以后我们每年都来。等到八九十岁的时候,我们俩的头发白了,腿脚也不利索了,就让儿孙们扶着我们来。”忆海望着不语,笑着说道。
“呸!人家还那么小,谈什么儿孙呀!”不语羞涩地说道,红云直上耳根。
“哈哈哈!”忆海大笑着将不语搂入怀中。
“来,我们比赛,看谁最先走到山顶。”为转移不语的情绪,忆海笑着说道。
“好啊!”不语赶紧道。
“你走前面,我让你十米。”忆海说道。
“好啊,看我不赢你!”不语开心地说道。
“要你输了怎么办?”忆海问道。
“你说怎么办?”不语眼睛咪成了一条缝,一边笑,一边打量着忆海。
“你输了,我就亲你一下!”忆海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容。
“你输了呢?”不语没有理他,反问道。
“我让你亲个够!”忆海豪迈地说道。
“滚!”不语大吼一声,假装生气,轻轻推了一下忆海。
“啊!”忆海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身体一滚,落入路边草丛中一动不动。
草丛外就是陡峭的山壁。
“忆海,你没事儿吧!”不语脸色发白,快步跑过来,蹲下来抱着忆海使劲儿哭喊。
“傻丫头,我没事儿,你再抱紧一点,就被你箍死了。”一个声音在不语的耳边响起。
“呜……,你吓死我了!”望着忆海被石头擦伤的额头以及满是乱草的头发,不语使劲儿地哭。
“宝贝不哭,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忆海伸手将不语反抱在怀里,笑着说道。
“忆海,你要有事儿,我也不活了。”不语仰着头望着忆海受伤的脸哭诉道。
望着怀里仍然惊恐不安的不语,忆海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低头吻住还在喃喃自语的不语。
“呜……”开始的时候,不语还在哭,很快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浪给淹没了,一边回吻忆海,一边伸手紧紧地抱住他,两个人瞬间就沉浸在忘我的激情之中。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
“咳咳!”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咳嗽声。
原来是后面游览的人跟了上来。
忆海和不语赶紧站了起来,抖掉身上的落叶,头也不回地向着山顶跑去。
这次,两人上山的速度变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山顶。
站在山顶上,忆海和不语相拥而立,看着来时蜿蜒的小道和远处漫山遍野的红叶,激情澎湃。
“栖霞山真的很美啊!”忆海感叹道。
“是啊,真是让人心旷神怡!”不语由衷地附和道。
“不语,你看,栖霞山不仅可以看红叶,还可以俯瞰长江。”忆海搂着不语转身望向另外一边。
不语低头望去,山脚下奔腾不息的长江水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远方滚滚而来。
细看则是百舸争流,江水翻腾。
望着无尽长江水,畅想着自古以来的风流人物,忆海心中难以平静:“无忧,这滚滚长江水,犹如光阴之白驹过隙,让人好不感慨!”
“是啊,一晃我们都认识了一年多了!”不语也感叹地说道。
“千百年来,无数的风流人物来来往往,但这长江水依然如故。人生啊,究竟应该怎么样度过,才算不虚此行呢?”忆海接着说道。
“不管怎么过,但求无悔即可!”不语握着忆海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道。
“嗯,不管怎么过,但求无悔!”忆海回望着不语,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