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窦初开
群山县城并不大，半个小时就可以走通城。而思海的家离学校更近，步行只需要十来分钟。
到家后，思海跟父母先打了个招呼，就快速躲进自己和弟弟共有的房间。
“思海，你回来了，迎新晚会好看不？”弟弟毅华比思海小两岁，兄弟俩从小一块长大，自幼感情就很好。
“嗯，挺好看的。毅华，你先到楼下去呆会儿，我有点儿事情，一会儿就下去陪你玩。”思海微笑着摸了一下毅华的头说道。
待毅华下楼，思海从床下翻出了一个大约五十公分长，三十公分宽的红色木箱，这里才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地方。
思海打开木箱，双手在皮箱中一阵翻找，很快在箱底下找到了自己的初中毕业纪念册。
那个年代，毕业时在纪念册上留言和贴照片是一件非常流行的事情。
一页页翻过，思海在毕业纪念册的后半部终于发现了凌薇的留言：“老同学，初中三年，我们说话虽然不多，但你的沉默不语和积极好学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希望你大展宏图，早日实现自己的理想！”
在留言的旁边还有一张两寸的黑白照片，这是凌薇正在赏花时的侧面照。
盯着照片中凌薇的身影，思海努力回想着初中三年两人屈指可数的交流片段，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谈话。此时，思海的头脑中又出现了凌薇在上高中后恬静文雅的形象以及在晚间舞台上大放异彩的身影，过去的，现在的和舞台上的几个凌薇同时出现在思海头脑中，他一时间有些迷糊，竟难以判断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凌薇。
“难道说，我喜欢上她了？”思海思索着，“不应该啊，也就是今天晚上，之前三年都没有喜欢上，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思海的目光停留在这一页已经很长时间了，反复思考，最终也不得要领，只好又合上了纪念册，下楼找弟弟玩儿去了。
第二天一早，辗转反侧了一夜的思海，在父母催促声中，拖着疲惫的身躯背上书包向着学校一路狂奔。
刚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见前面的学生正三三两两的指着前方议论着什么。
隔得比较远，思海听不见这些人在讨论什么，但他顺着人群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了凌薇的身影。
看来昨天的晚会，使得凌薇在学校一夜之间成为了知名人士。
看见凌薇的背影，思海莫名咯噔了一下，心脏加速跳动，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下。
然而就在离凌薇还有几米的地方，他的步伐却意外地缓了下来。
“她身边没人，要不要上前去打个招呼？”
“还是不要了，要是她不理我，就太丢脸了！”
“同学间打个招呼很正常啊，怕什么怕！”
“不行，要是她觉得我对她有什么想法的话，那可怎么办？”
“哎呀，太羞耻了，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不行，我要好好学习，将来才能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怎么办，怎么办，她马上就要走进教室了。”
“思海，快点，马上要上课了！”就在思海内心戏满满的时候，背后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思海扭头一看，是自己的同桌云山。
云山是跟随父亲工作调动，从外地过来群山上学的男生，性格内向但天生八卦，因为是同桌的原因，两人的关系还是比较铁的。
思海也回拍了一下云山的肩膀，两人加快脚步，快速向前教室走去。
“早！”在经过凌薇身边时，本想快步通过的思海，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个字，他甚至不敢扭头看她一眼，就匆匆而过。
“早，思海！”待思海走过，凌薇却意外地在后面说道。
对于这位老同学，凌薇其实挺意外的，他们在一起同班三年，但他却没有真正走入过她的视线，就如同透明人一般。
然而，在进入高中之后，思海就像沉寂地下多年，一朝冒出地面的竹子，每天都在以看得见的速度前进，一跃而成为群山一中高一年级无人撼动的第一人。群山一中的第一，实际上就是群山县第一，这样的成绩让她在惊讶之余，也对思海产生了浓重的兴趣。
自从开始关注思海之后，凌薇发现他并不是书呆子类型的人物。他成绩确实很好，但并没有读死书。相反，他的知识面相当广，阅读量很大，对于天文地理古今中外的东西都有所涉猎。同时，他也并不像她之前所认知的那样沉默寡言，一旦真正和他聊起天来，才发现他其实非常健谈，而且说起话来很是风趣幽默。
每次有意无意的接触，思海都在刷新着凌薇既往的认知。不知不觉中，一种浓浓的情愫开始在凌薇心中悄悄生根。
“她跟我说话了！”思海心中掀起了阵阵惊涛，脸上却不露痕迹。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想的。
事实上，此刻他感觉到耳根已经开始发热。
“思海，听说你们以前是初中同学？”云山随意问道。
“嗯，三年同学。”思海尽量平静地回答道。
“三年同学，真的只是同学？没点儿别的什么？”云山戏谑地望着思海说道。
“瞎说什么，快点，上课了！”思海红着脸道。
两人刚坐下来，凌薇也跟着走进了教室。
班上男生齐刷刷的抬头望着凌薇。
“凌薇，早上好！”
“凌薇，你昨天晚上唱歌实在太棒了！”
“凌薇，有时间你也教教我唱唱歌呗！”
班上几个性格活跃的男生包括裴蒙在内还围了上来嘘长问暖。
凌薇脸色微微一红，低着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她的座位就在思海前面。
在入座前，凌薇抬起头，正好与思海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就像被逮了个现行的小偷，思海双颊立刻变得火烫，赶紧低头胡乱整理着桌上的书本，而凌薇则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将书包从背上取下，轻轻地放在桌子的抽屉里，再缓缓坐下。
“同学们早！”
“老师早”
思海还在胡思乱想之时，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老师已经走到了讲台前面。
思海所在的班级是群山一中事实上的重点班，配备的教师全是学校的王牌教师。
这堂课是数学，是思海最喜欢的学科。
“这堂课我们讲……”老师开始授课，前一分钟还在心猿意马的思海很快就将注意力集中到老师正在讲授的内容之上了。
其实，这些知识，思海早已经通过自学掌握了，此刻他正在对比自己所学和老师讲授内容之间的差异，很快就发现了一些自己以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下面，是课堂练习。”老师授课完毕，抄了几道题在黑板上面，“有谁先做出来，请举手！”
“好难啊！”
“这可怎么做？”
“喂，你做出来了吗？”
对于刚刚接触新知识的人来说，这些题出得的确有些难度，大多数同学都毫无头绪，不得不左顾右盼，四下问询。
“老师，我做完了！”思海心无旁骛，下笔如飞，很快就将题目全部做了出来。
“好！你上来写一下。”老师脸上露出微笑，对于眼前这位得意门生的表现，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是”思海应了一声，快步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哗哗哗就将正确答案写了下来。
“思海同学的解答是正确的，请下去。大家参考一下他的解答，自己对照一下。”
“太厉害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还是人吗，差距也太大了！”
同学们见思海很快将题目做完，而且完全正确，在底下议论纷纷。
“好了，这节课就到这里。”就在这时，下课铃声响了。
“思海，我们都是同一个老师教的，你怎么就那么厉害啊！看到题目后，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一下课，凌薇就扭过头来，用她那清澈明亮的目光望着思海，眼中还透露出钦佩的神色。
“凌薇，这道题其实也不难，你可以这样……”见凌薇问自己，思海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他拿起笔，深入浅出地将解题思路跟凌薇分析了一下。
“思海，我觉得你讲得比老师好懂多了。”凌薇眼睛直视着思海，脸上还挂着微笑，“而且，你刚刚讲题的时候眼神很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你的掌控之中，那种神情给人的感觉特别奇妙！”说罢，凌薇脸上微微露出红晕。
“老师其实讲得很好，只是你还不太习惯他的授课方法，以后慢慢会好起来的。”还沉浸在数学天地中的思海，忽然间听到凌薇表扬自己，顿时觉得心里涌出一股异样的暖流。望着眼前朴实好学，纯真无邪的凌薇，他的眼前又出现了昨晚那个在舞台上热情奔放，引起全校新生齐声合唱的歌者。
思海觉得眼前有些恍惚，仿佛世界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一切都不太真实。他晃了晃头，眼睛睁大了一些，再次望着凌薇，发现她的脸竟然有一些红。
思海心中波涛汹涌，放下笔，本想好好夸两句凌薇，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只好出口安慰道。
“初中同学三年，我居然没有发现原来你这么厉害！”凌薇低声说道。
“啊！你说什么？”思海还沉浸在幸福的回味之中，一时间没有听清楚凌薇的话。
“初中三年，我也没有发现，原来你这么美丽！”刚刚说完，思海就想起了她刚刚说的话，禁不住在心里感叹道。
“没，没什么。我是说，我们初中同学三年，高中又是同学，真的是很不容易，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以后可以多多帮助我，让我也能够跟上你的步伐！”凌薇低头，快速说道。
思海从小身体不好，但学习成绩一直不错，特别是理科，在班上始终是最好的。
进入初中后，由于竞争加剧，思海的成绩在班上五十多名学生中一直排到七八名的样子，虽然还不错，但也算不上特别出众。
可能是厚积薄发的原因，初三后思海开始一路赶超，最后稳稳地站在班级前三的位置。
中考结束，全县排名靠前的七个学生全部被地区的省重点中学录取，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第八名的思海就一跃以全县第一的身份考入了群山一中。
上了高中以后，思海像开了挂一样，一路突飞猛进，在第一次月考中，就将第二名远远甩在后面，成为群山一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这个名次，从入学开始，一直保持到高中毕业。
“跟上我的步伐？”
“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向我说些什么吗？”
“天啊，难道她是喜欢我了吗？”
“不会的，她那么美，我那么普通，她怎么会喜欢我呢？”
“初中三年了，我们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她又怎么会喜欢我？”
“她那么美，家里条件那么好，个性又活泼，绝对不会喜欢我这个长相普通，家里条件一般，个性又沉闷的人的！”思海一边想，一边摇头。
“思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耽误你的学习，是我太贪心了。”见思海沉默不语，还直摇头，凌薇有些惊愕，她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失望的神情爬满了她那白皙的脸颊。
“不，不，凌薇，你不要误会。我没问题，只要你喜欢，我随时都可以。”见凌薇误解，思海红着脸，急促地说道。
“啊！那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学习小组，你是组长，我是组员。组长，你可要多多帮助我这个落后分子哦！”凌薇见思海同意，脸上顿时像盛开的花朵，欢欣喜悦地说道。
“凌薇，都下课了，就别再学习了。走，我们去外面散散步，养足了精神才好继续上课。你上次借我的那本《简爱》，我刚看完，我们正好边走边聊。”一个声音在二人头顶响起。
思海抬头，见裴蒙正微笑着望着他们。
“思海，我借一下凌薇，没问题吧？”裴蒙似笑非笑地开玩笑说道。
“没，没问题，凌薇，你们去吧！”思海慌乱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