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寻脉·大连掌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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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炉

周家炉是周文富(善亭)、周文贵(义亭)兄弟二人于1907年在大连小岗子大龙街开办的铁匠炉,专门制造、修理四轮马车和打制马蹄铁掌。因为他们姓周,老百姓都叫这个铁匠炉为“周家炉”。

周家兄弟原是旅顺元宝坊人,周文富早年在旅顺船坞机器厂当徒工,周文贵以赶马车为业。

周家兄弟对待顾客非常热情,承做的物件保证质量,因此深得顾客的信赖,要求订货和修理的日渐增多,生意兴隆,发展迅速,一年的工夫工人便增加到30多人。周文富负责马车修造,周文贵专管业务往来,兄弟俩配合密切,营业规模日趋扩大,周家炉名声大振,1910年正式改名为顺兴炉。

日本占据大连后,大肆掠夺东北的大豆,利用中国的廉价劳动力,加工豆饼、豆油,销往国内和欧美各地,一时间大连油坊业飞速发展。但是中国油坊加工的设备陈旧老化,浪费人力、物力,出油率低。为了改变这种落后局面,周文富开动脑筋,终于制造出铁制螺旋榨油机,效果非常显著,产量大幅度上升,不仅大连的油坊前来订购,而且远销到东北各地。这时顺兴炉已发展为拥有200多人的机械大厂。

中国油坊虽然采用了螺旋榨油机,但是与日商三泰油坊以蒸汽机碾豆、冷气榨(即液压机)榨油制饼相比,差别太悬殊了。周文富想进一步制造冷气榨,但三泰油坊日本人严格保密,不准别人参观仿效。正在这为难之际,三泰油坊要检修机器,便找到顺兴炉。周文富抓住这个难得之机,利用一切手段,终于获得冷气榨的图样。不久顺兴炉仿制的冷气榨试制成功,价格便宜,出油率高,于是前来订货的络绎不绝。周文贵发了财,乘机扩大生产,增建厂房,更新机器设备,设立木样、翻砂、车床、虎钳、铆焊、打铁六大车间,拥有职工700余人,顺兴炉更名为顺兴铁工厂。该厂同日本官办的满铁沙河口铁道工场和川崎造船所并列,为大连有名的三大厂之一。

周文贵、周文富兄弟

顺兴铁工厂内景

1912年,周家兄弟投资20万元,在哈尔滨创立振兴铁工厂,职工400余人。以制造油坊业机器为主,兼造江轮和机器检修,成为哈尔滨四大名厂之一。第一次世界大战国际航运不畅,豆饼滞销。周文贵计划在顺兴铁工厂附近自建高炉,制钢炼铁,以解决原材料的不足,但是遭到日本满铁的限制,前后只运来两车铁矿石,后来竟然拒运,致使高炉停产,损失17万元。1919年,周家为了适应扩大生产的需要,在刘家屯(今民权街附近)购地36000平方米,新建厂房,计划制造轮船和汽车。但是日本殖民统治者不让中国民族工业兴起,多方刁难,百般限制,使得计划不能实现,工厂只得转向制造矿山卷扬机、通风机、抽水机等通用机械。此间哈尔滨振兴铁工厂突遭火灾,化为灰烬,周家无力重建,只能全力保住大连顺兴铁工厂,但此时该厂的生产已处于停滞状态。

顺兴铁工厂的生产不见起色。1922年春,周文贵以10万两纹银收购复州湾五湖嘴煤矿,改名振兴煤矿,并更新设备,全部采用新式机械采煤,日产量达600吨,且煤质好,客户争相前来订购。日本人又出来横加干涉,指使日轮不准为他运煤,迫使周家出资10万元购买5艘货轮专门运煤。1924年周文贵又买下抚顺金沟煤矿,排水填砂,广开矿道,采用新法采煤,大见成效,日采量达300吨。于是引起抚顺煤矿公司日本人的注意。他们勾结满铁,拒绝运煤,最后煤矿被迫停产,煤堆自燃,损失超过百万元。1926年周文贵收购了复州陶土矿一处,经营有方,颇有起色,于是日本窑业资本家勾结满铁守备队以武力相威胁。周文贵亲赴东京高等法院起诉,历时半年,终于胜诉,保住了矿权。

1928年10月,周文贵在大连乘船赴复州湾煤矿,在金州三道湾海面突遭风暴,船翻命终,年仅52岁。周文富无力挑起重担,厂矿经营滑坡,债权人纷纷前来索债,日商企图以低价收购周家的厂矿。周文富为维护民族工业的尊严,毅然将振兴煤矿献给奉天省政府兴办的东北大学基金委员会。张学良将军感念其报国之诚,拨给现款150万元收购煤矿。1929年,顺兴铁工厂破产。1931年4月,周文富忧愤而终。至此兴旺一时的顺兴铁工厂及周氏兄弟的其他事业,由于日本殖民当局的百般摧残而惨遭破产,人财俱空!

顺兴铁工厂是大连民族工业的代表,周氏兄弟是爱国的民族工业家。在1916年哈尔滨人民发起的爱国储金运动中,周文贵曾登台演讲,当场砍断无名指,血书“储金救国,勿忘国耻”八个字,当众献金3万元。周家又资助才智出众却无力升学者10余人去国外留学。1914年、1920年、1925年,周家三次出巨资,从东北购进粮食,救济旅顺灾民,又在大连等地开设庇寒所、施粥场以解救穷人之苦。顺兴铁工厂先后为东北等地培养和输送技工3000余人,这些人对东北的现代工业发展起了很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