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探真
“王爷。”
徐年冲过来朝着秦砚之一拜,“王爷可是收到消息来的?”
他刚要拿出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好好夸一夸秦砚之的速度,眼光一转,看见被秦砚之护在身后的沈云归,认出她就是方才杜献让他拦住的小公子。
他走的急,没有记住这小公子长什么模样,但沈云归身上这身极不合身的衣服,着实让人印象深刻,从布料款式来看,应当是位有钱人家的公子,穿的衣服却极不合身。
秦砚之有些不自在地半挡住沈云归的身形:“徐大人。”
徐年何其精明,这会看清了沈云归的模样,再加之秦砚之的反应,细细联想一番,怎么能看不出沈云归是男是女。
弄了半天,不是小公子,是哪家的姑娘贪玩跑到了寻香楼来,秦砚之也不是为了他来,而是为了他身后这小姑娘来。
徐年尴尬一笑,眼珠子一转,连忙继续接话:“我给探门传了信,沈世子应该要来了。”
沈云归身子一僵,秦砚之明显感觉到身后人轻轻扯动他衣袖的力度,有些急迫,笑了笑,与徐年道:“幸苦大人了,我送个人,去去就回。”
“不辛苦,不辛苦。”徐年咧嘴笑道,“横竖我闲着也是闲着。”
秦砚之点头,转身拍了拍低头盯着鞋尖的沈云归的肩,带着她往楼下走。
不巧,秦砚之带着沈云归刚走,徐年突然认出了她是谁。
方才他因着秦砚之的原因没有反应过来,这会儿秦砚之一走,他突然在记忆里找到了沈云归那张脸。
“沈云归。”
他忽然念出。
无怪秦砚之会亲自寻到青楼来,这方才躲在他身后的,就是他那位青梅竹马,盛京城里有名的贵女,定国公家的荣安郡主。
啧......
徐年摇头,怪不得他觉得眼熟呢,三个月前他父亲跟着定国公父子和良王凯旋之时,他也曾跟着帝王站在队伍之中去迎接他亲爹,彼时这位小郡主,正抱着沈风还和她爹的胳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还得才从战场上回来的良王在边上哄。
娇生惯养,众星捧月。
徐年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令牌往腰间一挂,认命转身走回屋子,蹲下去查看尸体的情况。
这可能才是他来寻香楼的目的。
徐年这个人,虽然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但是受其长姐的影响,素来是不爱这些脂粉味的,几次出入寻香楼,也都事出有因。
三个月前定国公他们带回了一批上曲的战俘,正值帝王给探真门大换血。良王和沈风还这两位立个功的年轻人自然而然成了探门的主事,而他,徐年,也因着亲爹和亲姑姑的关系,做了真门的主事。
这批战俘,经过良王和沈风还这两个疯子的轮流审讯,在最近终于吐出了点有用的东西。
他们当初安排在盛京城里的探子,是在寻香楼与大蔚的叛徒接的头。
线索就这么一句话,本来查案这种事情一概是探门的人在负责,怎么也落不着他一个管卷宗文书的真门主事身上的,但知道这事的人极少,探门能派出来打探消息的人就只有良王和沈风还这两人,偏偏这两人都是不来寻香楼的,突然之间变得经常出入寻香楼,只怕会打草惊蛇。
如今的徐家,后宫有徐妃,前朝有徐明和他,杜献这种正事不做,爱与人称兄道弟来彰显本事的人,知道自己在良王和沈风还那里讨不着好,便黏上了他,几次邀他在寻香楼一聚。
这么一来,进寻香楼探查线索的任务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他身上。
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有心观察了几次都没找出什么来,其间还有一次被他亲爹知道,挨了好一顿打。
徐年有些无力地再叹了口气,起身预备在这屋里再探查一番时,门前忽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徐年眼前一亮。
他等的救星,终于到了。
来人将探门一身鸦青色官服穿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面貌与他方才所见的沈云归有五六分相似,皆是如由宫廷里上好的画师一笔一划精心绘制而成一般,若说区别,便是沈云归眉眼间更为灵动,顾盼生辉,而这人却冷着张脸,眉目间含着冰雪一般,若非熟知之人,不敢轻易接近。
沈云归让人心生亲近之意,沈风还拒人千里之外。
徐年却如释重负,笑嘻嘻地几步过去,拱手作揖:“沈兄。”
沈风还大致看了几眼屋里的情况,嘴唇微张,应了徐年的礼:“徐兄。”
徐年跟在沈风还身后随着他的脚步移动几步,将自己刚才的发现告诉沈风还:“窗户是开着的,不排除是凶手杀人后跳窗离开。”
沈风还的视线于是落在敞开的窗户之上,他挪步过去,看见窗边几处血脚印,眉头微皱,寻香楼的二楼说高不高,说矮不矮,此房间的窗户下面,是盛京城里最热闹的街道之一,人潮汹涌,若是有身上带血之人落下,应该会有一阵不小的骚动。
他转过身,徐年已经蹲在尸体身边观察起来,衣裙下摆染上未干的血迹也未曾在意,敛了笑意细细瞧着尸体身上的伤口。
沈风还又在屋里走了一圈,偏头看向仍在研究尸体的徐年。
他似乎没有多少门路,眉头一直皱着,沈风还淡淡瞟他一眼:“尸体的事,运回去交给仵作便可。”
“啊。”
徐年一惊,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杀他的人够狠啊,身上这么多伤口,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处处致命。”
就是他毕竟是个外行人,看不出是什么凶器捅的。
沈风还轻声“嗯”了一声,继续在屋里乱逛起来,屋子里很乱,整体却没有什么损坏。
沈风还四处环望,眼色微沉,蹲下拾起滚落在地上的瓷瓶。
“有点不对劲。”
徐年注意到他的动作,放下捉摸不透的尸体,挪到沈风还身边,奇道,“散落在地上的东西看着又多又乱,却没有几样是坏的,难不成这两人打斗之时,还要顾及着不伤了这楼里的东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