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恶语伤人
姬思忠挨着范祥照,吃力的扬着雪。
范祥照见姬思忠的两只小手儿,和脸冻的通红,两只破旧的棉鞋筒里也灌进了雪,心疼的说道:“思忠别干了,我带着你记工去。告上告上你哪个人叫什么名儿,这个工怎么个记法儿。记完工你就家走,把鞋头子(棉鞋)换了暖乎暖乎,要是不到散班(收工)的时候,你就上场里找你云发、江波叔去,在场里干点活得了。”
姬思忠感激的点了点头儿。
范祥照:“我给你的记工本带着呢吗?”
“带着哪。”姬思忠从棉袄的小口袋里,掏出了记工本和一根铝笔。
范祥照:“走,咱俩打东头挨着个的往西头记,你记住了,千万别落下人儿。”
“嗯,别落下人儿。”姬思忠点了点头重复道。
在离范祥照不远处,有两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妇女也在懒洋洋的,随着人们扬着雪。
头上蒙着土黄色头巾的妇女叫王华,蒙着蓝色头巾的妇女叫刘学静。单看这两个人,无论是身材上还是长相上,都颇有几分姿色。穿着打扮也比队里的,其他妇女社员时尚的多,而且这两个人多少还都有点文化,能说会道,嘴上从来没有饶过人儿。
王华的丈夫叫李廷洲、共产党员,在县公安局给犯人做饭,是一名临时工。每月挣十六块钱的工资,交给生产队六块钱,队里给他记整劳个动力的工分儿,他自已剩十块钱。别小看这十块钱,在当时人们的生活条件儿,普遍不富裕的情况下,他们家明显的要比其他,社员家里的生活条件强的多。
刘学静的丈夫叫王义,是一名国家正式教师,也是每月挣工资的人家儿。
虽然这两个人的自身条件儿,和生活水平要比他人高出一大截儿,但在生产队里的口碑却不太好。由于他们俩家的家庭条件比较接近,于是她们两个人傍在了一起,可谓是鱼找鱼、虾找虾、王八盖子找蛤蜊。
这两个人每天摽在一起,依仗着家庭条件好一些,唯我独尊、盛气凌人、为人办事十分霸道。今天看着某个人不顺眼,就故意找个碴子和这个人打顿架,骂顿海街。明天听某个人说话不入耳,就跟这个人抬顿杠,闹回别扭儿。
这么说吧,王华、刘学静这两个人总是认为,在生产队社员当中,她们说什么话,办什么事都是正确的,别人必须依着,顺着他们俩。否则,她们俩就会合起伙来跟你反、跟你闹、跟你打,活生生的就是两个泼妇、坐地泡。并经常按照自己的想法儿、看法儿,猜忌事儿、猜忌人,给他人编造一些个子无虚有的事儿,来诽谤、陷害、冤枉别人。
俗话说:惹不起、躲的起。队里的社员及街坊四邻视她们俩为灾星、温神一般,平时见着她们俩,都远远的绕着走。而她们俩却是整天是形影不离,好的恨不得两个人穿一条裤子。村里一位有学问的人给她们俩,取了个别名叫“庆父”。
“庆父”一词源于《左传》,庆父是春秋时期鲁国的公子,他一再制造鲁国的内乱,先后杀死了两个国君,当时的人有“不去庆父,鲁难未已”的说法,后人常常把制造内乱的人比之为庆父。
让我们再回到五队,社员田间扬雪的劳动现场。范祥照领着姬思忠,边记工边向一行人们的东头走着。刘学静有气无力的扬了一铁锹雪,尔后东张西望起来,想偷一会懒儿。见范祥照、姬思忠二人,正向人行的东走去。顿时她那个坏心眼子,从她的心底里油燃而升。她扭头对身旁扶着铁锹,同样懒洋洋站着的王华喊道:“他婶子、他婶子。”
王华扭过脸来,看着刘学静。
刘学静冲着向人行东面儿,边记工边走的范祥照、姬思忠努努嘴儿,肆无忌惮、丝毫不加以避讳的正常声音:“他婶子你看,那俩行子(骂人的话)多赛亲爷俩呀。”
王华向东边望了望,酸酸的说道:“嗨、看你说的嫂子,怎么还赛亲爷俩呀?人家本来就是亲爷俩。这全五队社员都知道的事儿,少不就是你不知道这个事儿。”
刘学静:“哎,其实我也早看出来了,只是没有说出来。你看思忠这个小杂交的脸盘儿、眉眼儿、耳朵、就连走道儿,都和老行子(指范祥照)一模一样的紧随呀。”
王华:“他在那破鞋大的块地里撒下的种子,不紧随他随谁呀?到什么时候也紧随不了,那个武大郎(指姬和林)。撒下什么种子、开什么花儿、结什么果儿!”
两个人说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刘学静、王华笑完以后。
刘学静:“他婶子,你说那个老行子,跟那个窑姐儿(指成桂芝)是多咱睡到一块去的?”
王华:“肯定是有那个小杂交儿(指姬思忠),之前睡到一块去的呗,也许备不住那个窑姐儿(指成桂芝),在窑子店里当窑姐的时候,两个人就在一堆睡上了。”
刘学静:“嗯嗯,他婶子你看见没有哇,那个老行子(指范祥照)媳妇儿、小孩都有,他己个又这么大的岁数了,还成天价往窑姐家里跑找窑姐去哪。你说他上哪来的,这么大的劲头儿,这么大的精神头吧?”
王华:“这个男人哪其实都一个样儿,看见好吃的东西儿、白吃的东西都上瘾。他的瘾头一上来,就会有一股子暴发力。劲头儿、精神头儿,也随着都上来了。到未后一个弄不得,累死干那种事的上头拉倒了。”
刘学静:“老行子也都快奔四十的人了,把家里那三分园菜地管好了、种好了就得了,也该改改往外头吃野菜的坏毛病了。”
“家菜吃着不跟野菜吃着香。你看见狗多咱有不吃屎,小猫子多咱有不吃鱼的呀?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改不了了。”王华拉长声调说道。
刘学静叹了口气:“唉,我就担心哪,这个武大郎(指姬和林)叫人毒死了,他连武松那样的兄弟也没有,你说说谁给他报这个冤屈的仇吧?”
王华:“咱就别替古人担忧了,快点干活吧,这爷俩马上就要到咱这记工来了。”
刘学静:“甭怕他!他到咱这看见咱俩站着不干活儿,他还能把咱俩怎么着了哇?他啃不了咱俩的蛋去!”
王华“咯咯咯”的一笑:“嫂子,自古已来都是奸出人命、赌出贼。你看见老辈子的人西门庆、潘金莲了吧,末后都死在干那个事的上头了。”
刘学静往王华面前走了两步,这会压低了声音说:“哎、他婶子,我跟你商量点事儿。”
王华:“嫂子你说商量什么事儿。”
刘学静:“咱俩赶明个精点心,把这个老小子跟那个窑姐干事的时候,摁在被窝里头逮个现形儿以后。咱们就上公社里告他们去,叫他们俩的脖子里头,一人挂着两只破鞋游街示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