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无事生非
李真钢没有搭理老万,他低着头掘了一铁锹泥土,咬了咬牙,一鼓劲扔到了沟沿上,接着继续掘着土。
老万继续招呼道:“哎哎,真钢,今儿个我不光给你烟抽,我还给你裹好了,你抽不抽?”
李真钢用力把铁锹掘入土里,翻了一眼老万:“你这是黄鼬给鸡舔屁股,就没有安什么好心。”
老万:“我说真钢,你怎么拿着我的好心当了驴肝肺了?我的意思是叫你抽袋烟呆会儿。你放心,你要是挖不完你那段活儿,万大哥我帮你挖。”
李真钢往沟沿上不停地扔着土:“你还是帮着我嫂子去挖吧,我可用不起你。”
老万:“真钢,傻媳妇儿做月子,我看你什么事都不知道哇?”
李真钢:“不知道正好,松心。”
老万:“真钢,我算是把你看到骨头渣子里头去了。你就会想吃条慢下勺儿,想吃米捞筲底儿,想吃豆等末后儿。你除了知道这些个事儿,你还知道点什么事儿。”
李真钢:“我还知道我抽你的烟,省我爸爸被套里头钱的事儿。”李真钢嘴上说着话儿,手里并没有闲着挖土干活儿,而且他还暗暗地加快了速度。他和老万两个人说着话的这个工夫儿,他那段沟的深度,就和老万那段沟的深度已经挖掘平了。他偷偷的瞄了一眼只顾站着说话的老万,故意没话找话的问道:“老万大哥,你比我大十来岁,你干出什么出绺的事来了,你比我多知道点什么事啊?”
老万:“我没有干出什么出绺的事来,至少我现在挖沟比你挖的快,我把你给落下了,我还知道吃饱了不饿的慌。”
李真钢一边往下蹬着铁锹,一边笑嘻嘻的说道:“万大哥,和林大叔活着的时候说过一个笑话儿,我说给你听听啊。”
老万一听这话兴致上来了,直着脖子说道:“你说吧,什么笑话我听着。”
李真钢:“说是有一个兔子跟一个王八比赛,比谁跑的快……”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这个笑话我听说的比你早。”老万打断了李真钢的话。
李真钢:“那你说说王八和兔子,最后谁前到的终点呢?”
老万:“一开始的时候兔子跑的快,后来兔子见王八叫它落下的都看不见影了,兔子就在半道上睡了一觉儿。王八慢慢的就追赶上了兔子,而且王八还超过了兔子,是王八最后赢了比赛。”
李真钢“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老万莫名其妙的看着李真钢,突然他好像省悟过什么事来。他朝李真钢的脚下一看,发现李真钢挖的那段沟,已经比自己的那段沟,挖的深了一铁锹头儿。他一拍脑门儿,懊悔的说道:“坏了,真钢,我上了你的大当了!”
李真钢又哈哈哈哈的,得意的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笑声嗄然而止:“坏了,绕来绕去怎么把我己个也给绕进去了。”
老万愣当了一下眼儿,立刻明白过来了,他也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这是稻草人放火——-害人前害己个儿。你把我当成了兔子,你把你己个当成了王八。你这也叫聪明反被聪明误,看见丈母娘叫大姑。”
李真钢笑着:“嗨,咱俩谁也别说谁了。反正兔子跟王八都不是个人,咱就来个话也说着,船也走着吧。”
老万、李真钢开了一会玩笑,谁也不说话了继续干活儿。
小陈蛋一天挣九分儿,是生产队妇女社员的工分儿。所以队里分配他和妇女们在一起挖沟。对于一向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小陈蛋来讲,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就是一种对他的折磨。他斜腰折胯,丧荡幽魂的一只脚蹬着铁锹头儿,两只手攥着铁锹把儿,慢慢晃动着小脑袋瓜子,偷偷地往两边干活的妇女身上打量着,内心阵阵燥热难耐。
他紧皱着眉头掘了半铁锹土,有气无力地往旁边一扔,土没有扔出铁锹头儿“哗啦”一声又落在了沟里。他用一只手懒洋洋的拉回了铁锹头儿,两只手攥住铁锹把儿,又晃悠着铁锹把儿,脚蹬在铁锹头上继续掘着土。他刚刚掘下有三、四寸深的时候,地里面传来了“咔嚓”一声响,铁锹头被埋在土里的硬物顶住了。他顿时,一种夹杂着某种情绪的无名之火“腾”地一下涌上了头来。他弯下腰用铁锹头扒拉开硬物上的浮土一看,原来是块砖头子。当时气的他火冒三丈:“他奶奶的,我还他妈的当着是块狗头金哪!闹了半天是块破Xx砖头子,我找队长去,这破xx活我犯不着再干了!”小陈蛋说完,就狠狠地把手里的铁锹摔在地上了。他抬脚迈到沟沿的平地上,气冲冲的朝范祥照走去。
小陈蛋来到范祥照跟前儿,他站在沟沿上两只手一拤腰儿,恶狠狠的耍起了光棍儿:“范祥照!我我我、我要上公社里告你去,公社里不管,我就上县里告你去!”小陈蛋咬牙切齿的说完后,他就地转了个圈儿,跺达着脚,又凶巴巴地手指着范祥照:“姓范的,这回个我非得把你告倒了不行。就是告不倒你,我也叫你棉花桃子碰脑袋,疼不疼的叫你腻味腻味!你信不信?”
小陈蛋这突然的一嚷一闹,不但把范祥照给弄懵了,其他干活的人也全愣了神儿。人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不知所措地看着小陈蛋和范祥照。
范祥照站在沟里,端着一铁锹土,刚刚准备往沟上面扔。小陈蛋突然的喝喊声,让他停住了手里的活儿。他俩手端着铁锹,仰着脸看了一会儿,站在沟沿上满脸怒气的小陈蛋。然后才用力把一铁锹土,扔到沟上面去。他把铁锹戳在地上,心平气和的问道:“有粮你要告我去,我办错什么事了?”
小陈蛋右胳膊往上一扬一甩:“我我我告,我告你给我这个革命的后代小鞋穿!”
范祥照莫名其妙的问道:“有粮你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说,我多咱给你穿过小鞋儿,要真有这么回事儿,我当面给你赔礼道歉,不用你上公社里去告我了,我马上辞职。”
小陈蛋眼睛往上翻了翻一瞪说道:“好!咱就来个窑子店的规矩,现来现的事儿。你刚才就给我小鞋穿了!”
范祥照抬手擦了一把脸上流下来的汗水:“有粮,我刚才给你穿了什么小鞋了你说。”
小陈蛋:“你们挖的那段沟怎么都是二性子土哇?这土赛大闺妮的肚子似的那么软乎儿。铁锹头都不用往下蹬,出溜一下子就下去了,又轻省、又好挖、又挖的快。你再看看分给我的那一段活去,我那一段活的土都他妈的赛,和尚的xX那么硬。不光硬还净他妈的狗头礁泥土,土里还净是半头砖!我一铁锹掘下去,我使劲也是使的大了点儿,一下子就把我的脚脖子给蹲了。姓范的你说你这不是打击报复我,给我小鞋穿是什么呀?”
范祥照:“有粮,咱说话可得摸着胸口凭良心说呀。你挖的那段沟,可是你己个记挑的。”
小陈蛋:“是,是我己个儿挑的不假。我我我,我这不是明摆着办错事了嘛。你是队长,我是社员儿,你当队长的为什么看着,我这个当社员的办错了事不制止啊?你为什么还叫我挖那一段活啊?”
“这这,我我……”范祥照一时无言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