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可想不可说三
到剑会群山之中。梁聪带着庄淼和葳蕤,到东方雅座给武夷山各位长辈打招呼。
以为长着打量梁聪一番,道:“这是秦岭庄淼?我看着念力,比我们这一些老辈还要强大呢。”
庄淼自谦:“前辈笑话了。”
另一老者道:“不过,这丫头看起来,可没有上届燕山肖丫头稳当,一看就是个捣蛋的。”
岐伯大笑,端起茶道:“哪有说女娃捣蛋的?”
那老人仿佛觉得措辞不当了,但这岐伯难不成听不出是在逗笑?
岐伯抿了一口茶,紧接着张嘴:“这泼皮确实是活泼了些,但是在长辈面前,她还是能装出几分安生。”
听到泼皮,葳蕤和几位老人都大笑起来。梁聪也低着头忍俊不禁。
庄淼此时却略感不适。
武夷山雅座,在环绕山峰的云雾之上,这云雾,本是清心静气的好东西,怎么庄淼吸进去,就觉得恶心反胃。
岐伯看出异样:“剑会快开始了,梁聪,葳蕤,你俩都是练剑的,好好看一看。淼儿,你去客栈帮我把我给几位老师准备的鲜花带来。”
身旁老者发话:“岐山岐伯的插花,远近闻名,今天竟然有幸能获得一束,不虚此行!”
岐伯笑着点头,庄淼领命离开。
路上,庄淼意念模糊,视线里影影绰绰,一个趔趄,撞上了一个一袭白衣的巫师。那巫师紧紧扶了一下。庄淼来不及道谢,唤出红绫,用仅剩的一点清醒的念力,将自己带回了客栈。
到了客栈,庄淼倒头就睡。
身旁环绕的花朵上,溢出幽光,集中到庄淼的头颅。
许久,庄淼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候。意念清醒了许多。
眼前一圈花束,颜色淡了许多。不过淡下来之后,竟更加素雅可人儿了呢。
猛然下想起,老师要她回来拿花给几位前辈。这下夕阳将落,怕不是要散会了吧。花没送去,岐伯多没面子。
“就让老头没面子吧,这好时候,当然是要去九曲溪,看看他那神仙水。”
庄淼只身一人,来到九曲溪上方,发现九曲溪上,笼罩着一层意念屏障。
这意念屏障,并非是巫师的有机意念,而是用山风编织的意念。
庄淼顿时想起了自己的国风琴。
国风琴,乃是上古诗篇一百六十五国风凝会而成的琴。一勾一弹,都能震起众生情愫,撩拨七情六欲。
红绫铺开,拖住国风琴。庄淼弹了一曲三界著名的《关雎》。
琴声一向,万类附和。
山风听到国风,当即融化。琴声散去,山风也散去。
庄淼随即大摇大摆到了九曲溪畔。
溪边青青草,风吹做浪,涤荡神智。
不远处,有一座低小的茅屋。可能是看守屏障的巫师暂住的地方。庄淼进来,那边也没什么动静,看来,这巫师是偷懒去看剑会了。
庄淼看着九曲溪,倒也没有什么特别。走到岸边,跪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捧起一捧溪水,喝了下去。
“红绫!这水帮我带回去泡茶!”庄淼吼。
剑会还没有散,华灯上,天空中一虹水,冲向岐山方向。
庄淼一看,大事不妙:“红绫收收收收!快收!我带一壶就可以了,你这可太高调了啊!”
红绫收敛,环绕庄淼周围。
眼前忽然站着一位白衣少女。正是白日里见到的孙意涵。
意涵拔出配剑:“庄姑娘,动九曲溪,违武夷山法。”
庄淼看孙意涵一脸不可侵犯:“妹妹,我命里缺水,你看我这名字,就是为了补补水,才给起的。听说武夷山九曲溪的溪水,是世间上等的水,今天一尝,果然让人神清气爽啊。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不要叫妹妹!”意涵道,“动了九曲溪的水,按照武夷山的律法,是要承担泽责任的,你随我走一趟吧。”
“去哪里?”庄淼问。
“天游峰,领罚。”
孙意涵的声音,十分低沉,气息也身份沉稳。十分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语气。这让庄淼十分震惊:“什么罚?”
意涵将佩剑背到身后:“为林木颂诗篇。”
庄淼最痛恨读诗篇,缺哈哈大笑:“这算是什么罚?我这个人,无比风雅,要我颂诗篇,我求之不得呢!但是,我还有事,等明早过来,再领罚。妹妹好好练剑,过两天就轮到你考试了吧。快快练,我先走了啊。”
庄淼踏着红绫,欲溜。
孙意涵举着剑跟上来,一声令下,九曲溪上空山风屏障罩住。
此时庄淼忙着逃脱,顾不上谈凑什么规整的调子。也就没法当即破了屏障。
孙意涵的剑眼看就要划到红绫了,庄淼转身,及时收了收红绫,姿态狼狈及了。心想这下完了,在妹妹面前丢了面子,搞不好还是直系学妹。
“我这红绫听说过没有啊?她可是一等一的圣巫,也是一等一的魔物。若是有了裂缝,我施与她的念力,可是要随机曾强的,到时候,别怪姐姐,无情!”庄淼喊。
然后红绫被划了一道裂缝。
一阵猩红从划过天际。梁聪旋即提剑而起,朝红光处奔去。
孙意涵看着红绫肆舞,意识到确实捅了窟窿。
庄淼立刻落地,唤出国风琴,沉心静气,勾两下弦。
红绫挣扎着,缓缓进入庄淼额头。
进入庄淼的意念,红绫仍旧不打算善罢甘休,依旧翻腾。
庄淼意念混乱,琴越弹越乱。
令庄淼奇怪的是,以前红绫受伤,只要进了庄淼的意念,就会消停许多。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这么犟。会不会和下午那一阵眩晕有关系。
孙意涵赶过来,扶着庄淼。
庄淼忽然双目猩红,国风琴断弦,华灯灭,晚风停,星河颤动。
所有巫师都仰观星河涟漪,不约而同互问彼此:“哪个巫师,念力动了星河!”
孙意涵看着星河目瞪口呆,转身看庄淼,神智恍惚,意念错乱,拄着琴,单膝跪在地上。
她正要上前扶起庄淼时,眼前落下一个人影,正是梁聪。
梁聪揽住庄淼,摸了摸额头上红绫的位置,急忙缩回了手,好像被烫到了一样。
庄淼念力极强,但是控力却及弱。岐伯和梁聪感受到庄淼的念力在疯长,正在想办法压制庄淼的念力,提高她的控力。不然的话,念力和控力不平衡,庄淼就无法顺利在一季之内和星河达成协定,庄淼甚至巫族都难逃一劫。
这时,星河已经被触动,只有想办法,让她在三个月之内和星河达成协定。
但是看庄淼现在的状态,爆裂的念力正在和破裂的红绫在她意念之中厮杀,意念的环境正在遭到破坏。
平息爆裂的念力,岐伯自然可以做到。但是红绫有裂缝,断不可离开庄淼的意念,因为没有谁的念力可以压制红绫,红绫也不会听命于任何巫师。
不远处出现一团青烟,里面走出岐伯和葳蕤。
孙意涵见了,及时行礼,二人也顾不上看她。
“师父,念力爆裂,红绫断裂,二者在淼意念里撕扯,红绫断不可出来,念力难释放。这样下去,淼儿不是被念力撑破,就是被红绫烧化。”梁聪说。
岐伯过来,细看一眼,问道:“念力本来还可以撑些日子,怎么今天就触动星河了?还有,红绫是怎么裂开了?”
梁聪转眼看了看孙意涵,并未说任何话。
孙意涵撞见梁聪的眼神,手中的剑被吓得掉落在草丛中。
岐伯大袖一挥,将庄淼扔进了九曲溪中。
这时候,人群都聚集在九曲溪屏障外。
“怎么回事?岐伯怎么把庄淼扔进了九曲溪,那可是圣溪啊。孙家怎么也不叫人来看看?”
“你没看孙家姑娘,孙意涵在那站着的嘛?看那庄淼一脸混沌模样,怕是意念要散了。估计岐伯是在救人。”
“刚刚触动星河的,不会是庄淼吧。这下秦岭可要有两代神巫了?”
“触动星河,是多危险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万一一季之后她不能与星河达成协议,我们就等着倒霉吧。”
“她可是岐伯的学生,怎么可能达不到?几千年了,是该有新的神巫出现了。”
“你看看她那一副虚样子,不过触动了星河而已,意念就承受不住爆裂的念力了,以后控力跟不上,星河之力,在巫族就想有一个漏洞,倾泻入巫族,到时候,巫族可就要遭殃喽。”
“这么危险?”
“念及星河的事,已经近千年没有发生了,这些危害,也是传说下来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就是就是。”
葳蕤满腹疑惑,他还不知道庄淼念力不断膨胀,要触及星河的事。这下想来,师兄一直忧虑,也有了解释。
庄淼被扔进九曲溪之后,完完全全昏了过去。
溪水在她周身化作一个漩涡,将她裹在漩涡中。
“阿葳,去秦岭,叫庄先生准备好后事。”岐伯说,语气仍旧淡泊。
站在溪畔看着庄淼的梁聪,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没有站稳。
葳蕤紧紧扣着百草剑的剑鞘,喘着粗气,转身大跨步走出了屏障,向秦岭而去。
岐伯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巫师,死生之事,早已看淡。但是想起以后没了些许欢声笑语,也有几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