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诈取情报
他对进入到这个密室也很惊喜,正上下打量着里面堆放的东西,面上阴晴不定,不知在思忖什么。
不过他对她会在暗室里好像并不奇怪。
宁敞追悔莫及地反应过来,杨滞外出执行任务,又和委托人息息相关,不可能不带着自己的标记灵的。
那么不见了尘的踪迹只有一个原因,他是奉杨滞的命令隐于暗处伺机而动了。
自己根本就是处在了尘的监察之中。而早上在院落中和那群送桂花糕来的小厮闲话,了尘肯定注意到了。自己施法进入卢纹秋房间后又许久没出去,这么可疑,他怎么可能不回禀杨滞。
他是助手,要想从繁冗琐碎的超度法事、诵经祷告中脱身,只需找个借口,一点都不难。
宁敞这才事后诸葛地想到,在来暗室探查之前,应该派折更去使一个调虎离山之计的,转移了尘的视线。真的是大意了。
杨滞突然到这里,该不会是想趁江枫不在对她下黑手吧?
与其放任她争夺委托人,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永绝后患……
如果是杨滞的话,宁敞觉得他完全做得出来,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是自己真的死在暗室,那真的就是一件密室杀人案了。而且有杨滞处理案发现场,那指定会被完美地制造成一桩无头悬案。
看杨滞对暗室很感兴趣的样子,宁敞猜他还没查出什么来,跟踪自己到这是想截取可靠情报。刚好自己有两个谜团未解,就想诈一诈他。
“我跟你说,折更还在外面呢。我进来之前就跟她说了,如果我遇到不测,你就是最大嫌疑人。所以,我安全出去,你才能继续在卢府潜伏。如果你不仁,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反正江枫会替我报仇的。而且我相信,翡翠玉笛很快就会选出下一个合适的人接替摆渡,你的麻烦只会不断。”
“所以呢?”杨滞觉得好笑,反问道:“你该不会觉得我会在卢纹秋的暗室把你解决了吧?你以为我会这么蠢,打草惊蛇?到时怕是祝伯也保不了,不管江枫还是我都会被驱赶出去。而且,把你杀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就像你说的,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接管摆渡生意。”
宁敞抬眼努力和杨滞对视,看他不像在开玩笑,语气镇定了许多:“我就说你不会这么不理智的……我看你来这也是想知道卢纹秋为什么失忆,无非是想从我这获取一些信息。”
宁敞说话这么直接,反倒让杨滞不知道怎么办了。
听她的意思,像是要和自己合作?如果自己没有会错意的话……
他饶有兴趣地说:“你错了,卢纹秋为什么失忆对我来说不重要。更何况,她失忆了也就不会执著于了结心愿,自然就放弃摆渡了,反倒不用我出面干扰。我为什么要让她恢复记忆?”
原来如此,所以杨滞打从一开始就不想让卢纹秋恢复记忆。那么他会尾随至此的原因只有一个,想看看她是否找到了帮卢纹秋复原记忆的方法。如果有,他一定会想办法破坏。
宁敞眉头一拧,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可惜啊可惜,卢纹秋早就已经想起从前那些事了。这间暗室就是她亲自设计建造,里面摆满了往昔旧物,显然她还没有放下那段过往。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露声色,装成还在失忆的样子,但难保哪一天她不会好奇之前的故事,想起什么不该忘记的人。那时她主动请求摆渡,可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了,你再怎么阻挠也没用。”
卢纹秋恢复记忆了?不应该啊,莫不是宁敞在诓他,想让他自乱阵脚?
但是想到之前探索卢纹秋过往记忆的时候,还残存着一些记忆碎片。她确实没有完全失忆,且有逐渐复苏的迹象……
至于为什么记忆不连续,是模糊的,她面上看上去也像是失忆,很可能是她自己在暗中服药,令自己失忆。
卢纹秋可能是真的想起来从前的事了,建造了这间暗室,但那些记忆对她打击太大,她不愿接受,所以借药物来麻痹自己,强迫自己失忆。
而另一方面,逐渐丧失记忆的她又从暗室中发现了过往的蛛丝马迹,于是像破案一样收集线索,再次接近真相。
如果宁敞所言不假,这样下去,卢纹秋完全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极大。
“不该忘记的人”……
宁敞说的不会是他先前在卢纹秋记忆片段里看到的那个少年将军吧,难道她也知道卢纹秋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的事了?
“恢复记忆?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杨滞漫不经心地一问。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不相信卢纹秋记起以前的事了?
杨滞会这么说,肯定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是女扮男装还是白衣人的事呢?
宁敞摸不清楚,但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要想从杨滞那里交换可靠情报,看来要泄露一些真实的信息了。
不过宁敞觉得,如果泄露的是杨滞已知的消息倒没什么,还能借此取得杨滞的信任,让他觉得她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对赢得委托人势在必得。
白衣人的事是她私下问卢纹秋的侍女研嘉,从卢纹秋的梦境中得知的。日记的事杨滞也还没发现,料想他是不知道卢纹秋有暗恋的人的。
如果杨滞获得了什么情报,一定不会跟白衣人有关。他多半和自己一样,只是知道了卢纹秋曾替兄从军的事。
宁敞决定就用这件事作为交换。因为虽然她猜出杨滞查到了卢纹秋女扮男装的事,但杨滞并不知道自己也发现了这个秘密。
用这个他已知的消息去诱他共享查到的其他线索,这笔买卖不亏。
她故意捂着嘴,压低声音说:“事关欺君,你千万不要声张。卢纹秋的兄长其实早在被掳去敌营后不久就死了,那之后代替他四处征战,建立功勋的一直都是卢纹秋。卢二小姐披坚执锐不为报国,只为替兄长活着。”
说完,她环顾左右,又说:“受伤昏迷可能是被贼人偷袭了。毕竟你知道的,南征北战,兵法钻营,难免到处树敌。”
宁敞说的都是真话,杨滞并不怀疑,因为这些他也早就查到了。
不过关于卢纹秋失忆的原因,他有不同看法,可能是讶异宁敞就这么把情报和盘托出,他一时忘了设防:“你怎么就知道卢小姐是遭人偷袭了?”
宁敞撇撇嘴说:“那他女扮男装,以男子装束示人,又身处军营,难不成还是被负心汉始乱终弃了?”
谁知杨滞并无奇怪地说:“你怎么就知道军营中无人知晓卢纹秋的女子身份?”
对啊……如果卢纹秋的女子身份早就被识破,她又是怎么在军营里继续伪装安然无事的呢?除非,是有人在为她遮掩,为她筹谋……
杨滞的话让宁敞想到了那个在卢纹秋梦境中屡次出现同她下棋、作画、抚琴的白衣人。
联想到日记里的说的“俞伯牙和钟子期”,宁敞觉得卢纹秋和那个白衣人一定是惺惺相惜。她把他看作是高水流水觅知音一样的知己。
但真的是这样的话,白衣人怎么会是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呢?
而且杨滞言之凿凿,就像是早就知道军营里有卢纹秋的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