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原起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扬起花香，细小的雨水从天空落下。

那天晚上他遇见了他这一生中最想保护的一个人。

他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睡的很安稳的原因也是因为她。

俩人一个在想事，一个撑着伞没看路，撞在了一起。

那晚的他，被失眠缠绕，想出来走走。

他穿着一件普通黑色体恤，他虽身形廋，但身段笔直，是个天生的衣架子，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眼神冰冷到极致，浑身上下充满了生人勿扰的气场，仿佛和这晚的天色印在了一起。

可就是这样的他，遇见了那位眼神里灿若繁星的温枳，她长相很干净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晚的温枳撑着雨伞没看路，撞到了他之后，拿着伞去跟他道歉。

温枳把伞抬高，向后倾，一滴雨水打在了她的眼睛上，她眨了一下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路灯的照射下明镜清澈。

就像在黑夜中璀璨的星星，照亮了的世界。

医院。

参文现在还在说着江驿怎么会看上新转来的同学。

长的好看是好看，但学校好看的妹子也不少啊，可江驿就是正眼都不看一下。

这下却对新来的转校生来了电。

这是母胎solo（单独）快十八年了，他终于有儿女情长，参文甚是欣慰。

“靠，老江想不到啊。”

参文一下窜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江驿没再多说话，他侧头透过玻璃看向窗外，这时候没有再下雨了，也没打雷了，她应该睡着了吧。

参文也不说话了，一般江驿露出这个表情就代表不想再多说话了。

他走出去关上门对江驿，说：“我先走了，老江有事扣我。”

说完自己还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关上门的那一刻房间里又安静了，他从被窝里抽出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十二点了。

旁边还有一盒温枳给他放在门口的感冒药，他带过来了，江驿把感冒药拿在手上，他手上攥着温枳给的感冒药，睡着了。

这一晚江驿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待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旁边什么也没有，安静的很，他靠在墙边，偶然间发现照下来一束光，他朝光的照射下来的地方找去，在光照下来的那里，看见一位少女。

少女的模样令他熟悉，光照射的厉害，他揉了揉眼睛，看清了那张脸。

是温枳，少女朝他笑了笑了，伸出一双手，轻声对他说：“不要怕，我来救你。”

如果说自己待着深渊找不着方向，而这时恰好照下来一束光，而那束光就是他的希望，是他找到出口的方向。

八点过十分他醒了。

强烈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拿手挡了一下，又在心里说一句，是个好天气，这样她的感冒应该会很快好起来。

江驿把手拿下来，侧了一下头，看见了自己的爸妈。

燕纭媛轻声，说：“小驿，醒啦？还疼不疼。”

燕纭媛和江浩国在昨天两点多到的，路上还堵了会车。

到医院的时候发现江驿已经睡着了，燕纭媛还帮他拉了拉被子，帮把手放进去，发现自己儿子上手攥着一盒感冒药。

她以为是江驿看药的时候睡着的，燕纭媛想把那盒药从他手机拿出来，可谁知道江驿攥的很紧。燕纭媛怕吵醒了他，也没想太多，直接轻手的抓着江驿的手伸进被窝盖好。

江驿开口说：“不是在A市？”

江浩国走过来：“我儿子出事，我们做父母的不来看？”

燕纭媛：“小驿，现在还觉得有没有不舒服什么的，口渴不渴？饿不饿？”

江驿面对这一大堆问题不知道从哪个回起，他就直接回了个还好。

燕纭媛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不喜欢说话，从他失眠的那时候起，话就变得更少了。

有时候在家住，碰见还能看见他眼睛里的红血丝。

但凌晨她赶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儿子睡的很安稳，她也吓了一跳。

燕纭媛也不多说了：“那行，我跟你爸出去帮你买点吃的，有事就打我们电话昂。”

燕纭媛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包，扯着江浩国出去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燕纭媛就对江浩国说。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查出伤害小驿的那个人，我要让他全家没有好日子过。”

江浩国点头，他知道燕纭媛也不是什么柔弱的女人，如果有人伤害她最亲的人，就算那人逃到国外，她也会翻个底朝天，把人给揪出来。

这时候的温枳也醒了，昨天因为药物的缘故，出奇的睡的很舒服。

她起床穿上拖鞋，去浴室洗漱。

还是拿着昨天那件杏色的外套穿上出门了，走的时候还往对门看了一眼。

按下楼层，等电梯上来，她一边刷着手机回纪念给她发的信息。

纪念发信息跟她说刚才自己去买东西的时候看见了沈亓，他旁边有一个女生拿着手机对他说了什么。纪念看见沈亓好像就说了那么几个字，就看见那女生丧着一脸走了。

沈亓是予德的学生，也是那天温枳在食堂看见的那个人。

他也是高二部的，但他的教室在纪念他们的楼上，他喜静，不常下来活动，就除了升国旗他作为国旗手出现。

开学的前几天纪念兴致勃勃的骑着自己的爱车出门，她戴着一顶黑粉相间的头盔，车速不快。

偶然间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人在公交站牌那立着。

这时刚好纪念的手机响了，是纪念的爸爸打过来的，她停了下来，接电话，纪念爸爸说他今天回，买了东西给她。

可纪念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那双眼睛盯着站在公交牌那的少年，他上手拿着一件衣服，看那熟悉的图标，纪念肯定，他是予德的学生。

沈亓突然感觉到脚边有什么东西在蹭他，低头一看是一只小奶猫。

他等下来，慢慢的抚摸着它，那时候的阳光恰好透过梧桐树的树枝照他身上，他又揉了揉小奶猫的下巴，小奶猫似乎的很舒服一样，发出唔唔的声音。

纪念看呆了眼，她第一次觉得有人能把一件普通的白衬衫穿着这么好看。

短碎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脸，在光的照射下，极为的温柔，让纪念摞不开视线。

还是纪夫在学校当校长的声调给打回现实，等纪念挂断电话以后，沈亓上了325的公交车。她沮丧的戴上了头盔，都还没来得及偷拍呢。

温枳回她信息的时候，电梯上来了，温枳走进去，按下一楼的按钮。

她是出去买早餐的，家里都是速冻产品，比不上刚出炉的一碗小米粥。温枳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出去买小米粥，反正就是她想吃了。

温枳一边走着一边低头看手机，手就很不自觉的翻到了联系人J那一栏，那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江驿。

温枳给纪念备注的是“念念”

她点开名是江驿的联系人那，看了下他的号码记下来了，她又打开微信搜索联系人的那一栏，果不其然出现一名用户叫“江”的人。

这应该是他的微信号吧。

温枳发送申请，但对方没有回应，她收起手机准备过马路，找到了那家早餐店。

她买了两份小米粥，一份给自己，另一份带给江驿好了。也不知道他起床了没有。

温枳买完直接回了公寓，也没看手机，也不知道通没通过好友申请。

她上电梯，到了十六楼电梯门缓缓开启，温枳走出去，先去了江驿家，她按下门铃，但并没有有人开门。

她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刚按下开关键就收到二条来自十分钟前的信息。

“对方已通过申请，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温枳？”

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她都忘记给他发好友申请上备注了。

温枳把用袋子装好的小米粥挽在手上，给江驿回信息。

“是，你没在家吗？”

温枳很直接的问他。

手机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很快温枳就收到一条信息。

“没在，又停电了？”

江驿打完这行字的时候坐了起来。

“没有没有，我买了早餐，想给你送一份来着。”

江驿松了一口气，没停电就好，等下，她刚才说什么？她买了早餐，想给自己送一份来着。

江驿这时候恨不得马上赶回家，吃温枳带给他的早餐，要是燕纭媛和江浩国没在旁边，江驿可能直接拔针管走了。

“没在家，下次吧。”

温枳看着手机扬了扬眉，又看着手上两份小米粥，拿起来颠了颠，行，那就下次吧。

温枳转身，朝自己家门口走去，刚准备开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她回头，是莉珊，那个丢弃温枳的妈。

虽然说温枳从小被她丢弃，可莉珊还是会在她生日的时候回去给她过生。小时候的温枳什么也不懂就知道自己的妈妈只会在她生日那天回来，她也就乖乖的等到自己生日，见到温母。

久而久之，温枳长大了，大概是在五年级的时候自己感受到了，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亲子游戏都有爸爸妈妈陪着，而每一次温枳只有爸爸陪着。

后来温枳在温父房间玩的时候，翻到了床底下的离婚证，知道了所有，她那时候就开始比任何同年级的孩子都要早熟，同时也比他们更加懂事。

她不给温父惹麻烦，每次考试都考第一让温夫看着高兴。

有次生日，意料之中莉珊回来了，这次温枳并没有想往年那么期待她的出现，莉珊也注意到了，温枳这次不跟她亲近了，这一次生日温枳跟她吃了口饭自己就回家了，莉珊买给她的衣服，她也没再收。

晚上温枳和温奶奶坐在一起看电视，温枳看到余倾演奏的小提琴曲，眼睛瞬时有了光。

温奶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拍了拍温枳的肩膀，用手语比划“你喜欢吗？”因为温奶奶的一场事故导致她现在是听不见也说不出话来。

温枳朝温奶奶笑了笑，用那双小手笨拙的比划出“喜欢”的动作。

温奶奶看着自己孙女这么开心的笑，用那双粗糙的手摸了摸温枳的头发。

隔天温奶奶就趁温枳还在睡觉的时候，把一个小提琴模型放在了温枳的枕头边。

不能和余倾那把小提琴是一模一样，但还是有许相似，温奶奶因为是聋哑人的原因，又怕商店老板不会手语，她索性凭着记忆画出余倾架在肩上的那把小提琴。

天还没亮的时候，温奶奶就出发买模型了。

温枳醒来的时候，看到枕头边那架她熟悉的小提琴模型，在床上乐开了花，她知道一定是温奶奶放的。

她掀开被子跑到温奶奶的身边，那着小提琴的模型在她眼前晃了晃，并把小提琴模型放在一边，给温奶奶比了个“我很喜欢”的手语。

温奶奶脸上也出现了慈祥的笑容，她把手往衣服上擦拭了两下，拍了拍温枳的小脑袋示意她跟自己过来。

温枳拿起小提琴的模型，一蹦一跳的跟在温奶奶后面，随后看见温奶奶从一张包了很多层布的一个小红色包里，拿出一条项链。

是一条平安锁。

一串由一枝藤蔓围绕成一把锁的模样，中间有着一朵盛开的枳花，下面有三个吊坠。

温奶奶将项链给温枳戴上，温枳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平安锁，脸上有着藏不住的快乐。

昨天晚上做梦，梦见自己长大在演奏小提琴，早上一起来就看见了放在床边小提琴的模型，现在脖子上还挂着这么好看的一串项链，脸上没笑都难。

“有事？”

温枳的语气和表情瞬间和刚才与江驿发信息的时候截然不同。

“听说你来Z市读书了，妈妈来看看你。”莉珊向前握住温枳的手。

“哦，看完了吧，先走了。”温枳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打开门，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温枳停了下来。

又对莉珊，说：“我来Z市读书是谁安排的你都清楚，”温枳准备关门，突然想到什么，“对了，谢谢你的房子。”

话音刚落，温枳就把门给关上了。

温枳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她见到莉珊就没了好感，她见到莉珊，就会想起温奶奶。

温奶奶变成聋哑人就是在莉珊拖着箱子走的时候，温奶奶想去哀求她留下来。

可没想到在路上发生了意外，一辆货车驾驶过来，喇叭在温奶奶的耳边响起，好在抢救过来，没出生命危险，但可惜的就是温奶奶变成了聋哑人。

她再也听不到温奶奶在她背后喊她跑慢点的声音，同时温奶奶也不能听见温枳以后站在舞台上演奏小提琴的声音。

她恨莉珊，恨到极致，虽说现在她所读的学校，所住的地方都是她安排的，温枳感谢她，但这些都是应该的。

以后这些温枳都会以自己向她借的名义还给她，而不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女儿就这样花着她的钱过日子，这样温枳做不到。

温枳刚才瞧见她手上的配饰，衣着打扮光鲜亮丽的，应该找了个好人家嫁过去了吧，可能人家还不知道她还有个女儿。

温枳靠在门口冷笑了一声，随后眼泪也就掉了下来。

从小只在生日那天感受到母爱，是不是母爱她不知道，可能她只是尽了当母亲的责任吧。

如果是这样，那她宁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