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与君离别(3)
花不暖惊声叫道:“南宫师兄,我不想与你动手,你别逼我。”飞身跃起,挡在郗紫转身前。一招“阴行钩藤”,身在空中一个盘旋,当头扫落。南宫邈恨得咬牙切齿,“啪、啪”又是两招,十分凌厉。二人都使的是大觉观天宝九式掌法,一招叠过一招。郗紫转见南宫邈不时大声喝骂,心中有气,一个箭步跃下大石,与花不暖一左一右,嗖嗖地打出两拳。南宫邈仗着身高臂长,有意卖弄,双掌奋力齐出,迎面接下两拳。这两拳对上双掌,“啪、啪”两声,花不暖与郗紫转都给震退两步,可是南宫邈也觉双掌隐隐作痛,心想这两个臭小子还有点气力。他不肯这么容易就退守,猛地跃起,在空中连拍两掌,花不暖正要迎上,郗紫转急挺手中玉笛一刺,正点在南宫邈腋下。南宫邈见势不妙,急忙斜转身形,只是他身形一变,郗紫转玉笛方位也是一变,仍然点中南宫邈腋下软位。只听得“哎哟”一声,南宫邈左臂一阵酸麻,忙不迭地稳住脚步,伸右手揉了两揉,这才好受一点。
禹政站在后面,看得分明,料定南宫邈不敌二人联手围攻,当即笑道:“花师弟,你们乖乖投降,我既往不咎。”花不暖一愣,未及回答,郗紫转接口笑道:“多谢你的盛情,我与不暖哥哥共进同退,偏不爱顺从你们。”南宫邈满面羞惭,大声嚷道:“禹师兄,他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禹政定睛看向花不暖,蓦然叫道:“好,既然如此,师兄也顾不得你了!”身形一起,快若疾风,一招“天宝归中”,向二人居中劈来,仓促之下花不暖猛力将郗紫转拉近身来,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好兄弟,我待会儿挡下他们,你趁机逃下山去。”郗紫转心中一凛,南宫邈已乘机挥掌而上。
花不暖大吃一惊,身子陡然一缩,喝道:“师兄,你快罢手!”南宫邈运掌如风,大声喝骂:“臭小子,你是大觉观弟子,如何去与来历不明的小贼交友,烛叔面前,看你如何交代?”花不暖心头一震,展开双掌迎上前去。郗紫转大声叫道:“不暖哥哥,当心!”玉笛去势如虹,向南宫邈疾刺。禹政急忙上掌,截击向郗紫转后心,郗紫转玉笛反手一戳,和他拼斗在一起。这一来阵势大变,变成了花不暖与郗紫转散作两处,分斗南宫邈和禹政。
斗了三十几招,花不暖渐感气竭,竟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了。眼看南宫邈一掌又要抓向背心,他倏忽身子一矮,拧转身子,反脚向南宫邈后腰踢去,竟是玉石俱焚,斗狠拼命的打法。南宫邈脚步一缓,花不暖趁他尚未攻上,突然向后飞纵,闪电般向禹政后背打去。禹政冷笑一声:“花师弟,还是这般投机取巧!”双掌一撤,侧步退到一丈外。郗紫转心知花不暖声东击西,其实为了掩护自己逃走,忙虚晃一招,身形微动,向另一侧竹林逃跑。禹政大喝一声:“往哪里逃?”飞身跃起两丈来高,纵身追到身后,左手呼的一声抓向郗紫转后颈,后掌也顺势击出。
花不暖惊呼一声,正要起身救护。禹政伸手已然抓到,触手是丝滑之物,一抓之下,白布头巾应手掉落,砰的一声,右掌正击在郗紫转胸口。但见他立足不定,直摔了出去,撞在长竹上,怔怔地跌坐在地。皎皎月光之下,禹政看得清楚,失声叫道:“姑娘,姑娘,怎么会是你?”
花不暖一怔之下,陡然醒悟,向前奔出几步,跪坐在地,见郗紫转斜倚在长竹上,一头乌黑长发,秀美的脸上苍白异常,揉了揉眼又凝视过去,一个情同手足的郗兄弟,怎么忽然变成娇媚绝伦的豆蔻女子。花不暖顿觉身在梦中,不敢相信自己双眼。郗紫转身子无力,跌靠在花不暖身上,苦笑道:“不暖哥哥,我本是女子身,你别恼我!”突然一阵咳嗽,嘴角淌出鲜血。
花不暖惶急之下,抹了一把眼泪,将他轻轻搂住,叫道:“好兄弟,你没事么?”郗紫转“嗯”了一声,强打精神,笑道:“不暖哥哥,你还这么叫我么……我不打紧……休息一会儿就好。”花不暖稍稍放心,道:“好妹妹,我这就搀你回屋休息。等你好了再找他们算账。”花不暖搀抱起郗紫转,便要往竹林中去。禹政痴痴的站在当地。南宫邈走上几步,哈哈一笑道:“想走,没那么容易。”抬手便要向花不暖抓落。花不暖搀抱着郗紫转,眼看难以躲开。禹政急跃上前,拉住南宫邈手臂,道:“南宫师弟,住手。”向郗紫转又看了两眼,恍然大悟道:“是了,你……你是食银笼的掷银姑娘……是宫士修道长寻找的太素门弟子。”
郗紫转听禹政认出自己,抬起头来,神色不屑道:“不错,正是本姑娘。”禹政听她这般说,不由得心生懊悔,自忖一时大意,铸成大错,自己早就对她有爱慕之意,却失手将她打成重伤,当真后悔不已,不由自主的迈步上前,问道:“你怎么啦?”探身查看她伤势。花不暖以为他意欲加害,起右腿踢向他小腹,禹政左掌顺势一格,右掌蓄足劲力,横拍向花不暖脑门。他深恐多费手脚,这一掌决意要重伤花不暖,手下使了八分力,掌风击出呼呼响声。
郗紫转“啊”的一声尖叫,但见情势凶险,疾挥玉笛攻向禹政右肋,要迫使他回掌自救。禹政练功十余载,功力远高于二人,当下右臂运劲下落,荡开玉笛,跟着便要抓向郗紫转右肩。眼见便要抓个正着,猛地郗紫转的身子向后飞了出去。这时花不暖正想着向前挡下这招,却不妨郗紫转突然向后退开,左臂顿时搂抱个空。回头往郗紫转看去,只见一条壮汉抓住郗紫转衣袖,在这弹指瞬间,将她往后拉开。这出手之快简直匪夷所思,禹政虽然惊诧万分,但转念之间便已定住心神,待那壮汉放下郗紫转,忙挥掌疾速攻来,掌及壮汉身前一尺,突然间身子腾空飞起,向后跌落,扑通一声,坠入溪涧之中。这一下出手又是迅捷无比,不容禹政有丝毫还手之地。
溪涧内水深不过二尺,禹政在溪水内挣扎着爬上草地,只是胸腹间如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勉强支撑站定,叫道:“你是何人?为何横加插手?”那壮汉并不回答,转身拜倒在地,正色道:“郗姑娘,刘刈来迟,让您受惊了。”郗紫转凝视着他,这时突然叫道:“这不是刘刈吗?你不在秦叔叔身边伺候,跑金司城来干嘛?”刘刈站起身来,正色道:“城主命我寻你回六困城,你阿娘想见你。”回过头来,两道锐利目光在花不暖脸上转了两转。花不暖见这人手握长剑,身材魁梧,三十几岁年纪,浓眉大眼,一张国字大脸,颇有威势。花不暖暗暗高兴:“有高手驰援,郗妹妹就安全了。”长吁一口气,走上几步,搀扶住郗紫转,道:“郗妹妹,原来你们认识的?”郗紫转呼呼喘气道:“嗯,他是秦叔叔的徒弟,我们自然认识。”
这壮汉刘刈,乃是太素门城主秦东随的爱徒。秦东随在太素门郗老翁七大弟子中排行第六,他向来对郗紫转非常疼爱,因此从陌无争处得知下棋亭有人用腹语之术时,已然猜到是郗紫转,又问清当日诸般情形,更是了然于胸,于是命刘刈直奔大觉山来寻她回去。刘刈漫山遍野的寻了两日,这晚正在山顶打坐修行,猛听得林间打斗呼喝之声,便循声赶来,眼见禹政要对郗紫转下手,这才现身相救。
再说郗紫转听刘刈说阿娘想要见她,不觉黯然道:“刘刈,我阿娘的病可有好转?”刘刈道:“不太好……城主叫你快点回太素门照看……”见她忧心忡忡,忙把话头拉开,问道:“郗姑娘,这些都是什么人?”郗紫转一怔,向刘刈道:“那两个大觉观的恶贼就不必介绍了,这是我的不暖哥哥,这几个月来多蒙他照顾。”转过头来,向花不暖道:“这是我秦叔叔的徒弟刘刈。”说着,又靠着花不暖急喘起来。花不暖哈哈一笑道:“你也是太素门豪杰!”刘刈笑了一笑,抱拳道:“六困城城主秦东随是我师父,这样论资排辈,我也算是郗姑娘的师兄。哈哈,不暖兄弟,多蒙你仗义相助,刘刈在此谢过!”花不暖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南宫邈见禹政莫名其妙的摔落溪中,早就满心不服气,又听了许久,更加不耐烦,怒眼圆睁瞧向刘刈,道:“柴黑子那么不可一世,都被烛叔打得逃下山去,哼,太素门弟子也没什么了不起!”刘刈转过身来,一本正经的道:“好罢,你们打伤郗姑娘,刘刈正要再领教大觉观高招!”说着飞身掠起,抬手两巴掌掴下,喝道:“你胆敢对太素门不敬,这就教训教训你。”这正反两掌出手奇快,南宫邈不及躲闪,啪啪两声,打在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