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颜色
我再次清醒时，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嘛，还没结束
我已经放弃挣扎它什么时候会结束了
我艰难的起来，眼睛微张，迷迷糊糊的看着我面前的画纸
这个身体，啊！我双手放在太阳穴上，试图缓解疼痛，这种头痛的要炸裂的感觉，好痛！
没心情去管这些画纸，我觉得以我现在的状态，头炸了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我这是怎么了，这个我也太过于不爱惜身体了吧
抬头的时候无意中瞥到一面镜子
我拿起来看着镜子里的我，长得还是不错的
清清秀秀的小姑娘，除了有些黑眼圈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之外
看来应该是睡眠不足导致的头疼
我也是的，怎么回事啊，还没有记忆，等着吧先
我就这么靠在椅背上等着记忆
慢慢的，我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正在已经睡着的时候，记忆涌了上来，那种不适感让我一瞬间就醒了
我出生在一个幸福家庭，说不上大富，也可以说是小富
而且也没什么糟心的亲戚，本应该是很多人都羡慕的家庭
可是，在我十七岁那年，我父母因为车祸意外死了
他们给我留下的遗产够我过一辈子了
可是我却因此患上了抑郁症
虽然只是轻微的，但还是对我有些影响
对我来说，再多的钱都不如让父母回来重要，虽然这么说很欠揍，但是这个小姑娘真的就这么想的
我从小就喜欢画画，天赋也遗传了喜爱艺术的妈妈
最后也凭借自己的实力考上了本地的艺术学校
因为我的性格和病，我在整个大学生活都没有朋友，虽然我也不觉得自己需要
毕业后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没人能给我出主意
不过刚好那个时候学校缺老师
我也就成为了一名美术老师
虽然和学生交流还有些问题，不过他们也都没什么太多的话
教学起来还算轻松
本来应该平淡的过完一生，可是…
那天我照常的起床准备去上课
但是…在我起来的时候，发现我变了
我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直接请了几天的假，现在的我绝对不能去学校
甚至还把自己关在家里，逼着自己作画，饿了渴了就叫外卖
连续三天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从记忆中脱离的时候我才仿佛明白了什么
我连忙走向客厅，客厅沙发上挂了一幅画
那是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做的
蓝天白云，草地青山，还有我们
问题就在这儿，我所看到的蓝天它不是蓝色的，是绿色的，但也是那种准确的绿
草地是蓝色，花的颜色看起来也很奇怪
遭了，我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后，立马拿起钥匙和钱包跑去了医院
做了一番检查后确定我得了颜色混淆症
拿着检查报告，我失落的走出医院
怎么会呢，居然得了这种病，也难怪原主接受不来了
回家的路上，“宝贝，谢谢你给我买的衣服。真好看，我最喜欢蓝色啦”
“和我客气什么，宝贝啊，那个，我看中了一双鞋，你看嘛，我这绿色的鞋都穿这么久了，该换了嘛”
“好好好，给你换，你要乖呀…”
一对情侣从我身边路过，听到他们的对话，我一脸懵
那个衣服明明是绿色的啊，她怎么说是蓝色
还有那个鞋是蓝色，不是绿色啊
我回头又看了一眼，没错啊
哦，对了，我现在有颜色混淆症，忘了
可是一路走回去，发现我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我所以为的红色其实是橘色
总之就这里的颜色叫法基本上都和我认知的颜色不一样
说是色盲，也不算是，颜色混淆更正确一些
可是我看的世界是正常的啊，我的叫法也是对的啊
不对，至少根据我以前世界的经验来说是对的
我现在真的是懵的，到底所认知的是对的还是，好乱啊！
突然想起在一个世界看到的色盲悖论
有一个人，他有一种奇怪的色盲症。
他看到的两种颜色和别人不一样，他把蓝色看成绿色，把绿色看成蓝色。
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他跟别人不一样
别人看到的天空是蓝色的，他看到的是绿色的，但是他和别人的叫法都一样，都是“蓝色”
小草是绿色的，他看到的却是蓝色的，但是他把蓝色叫做“绿色”
所以，他自己和别人都不知道他和别人的不同。
那么如何判断这个不同呢？
我觉得我现在的情况和这个有点相似
这里的人所叫蓝天在他们眼中是绿色的，在我眼中是蓝色，不过我们的叫法都是蓝。
我觉得有点无从适应，甚至非常懵圈
现在想想，我那天醒来，应该就是发现了我所认知的一切都颠倒了吧
也就是说，她看到的蓝色变成了我所知道的那个“绿色”
这才是她崩溃的原因，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也是了，任谁面对这种情况都会支撑不住吧，更何况画画是她的梦想
尤其是在知道好好的‘蓝天’怎么变成了‘绿天’，‘绿地’变成了‘蓝地’
回去后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其实现在我这样，我觉得我已经不能做一位老师了
我所认知的和这个世界不一样，也许再教下去会误人子弟
可是，不工作又没事做啊
怎么办呢……我肯定是不希望自己什么都不做，啃遗产过日子
我这个身体一思考就有咬指甲的习惯
刚想出办法，就发现指甲已经被我咬秃了
怎么回事？指甲失踪了？算了，我并没有把这个当回事
还是要辞职，不过我有别的想法，我准备去给别人一对一，就找那些颜色混淆症的人
虽然这种做法和没工作区别也不大
但是，我确实教不了现在那些所谓正常的学生们了
辞职的时候校长还很惊讶，因为实在缺老师还试图挽留
但是当我说出我有颜色混淆症的时候他沉默了
其实我也理解，毕竟他是校长要为学生考虑
他同意放我走了，我和他说希望不要告诉别人，他也答应了
就这样我在家待了一个多月，确实没听到我得混淆症的风声
那天我正在打游戏，其实这段时间我已经稍微能适应这里的东西了
以我的视角看这些游戏也是另一种美
一个电话突然打进来，我看是陌生号码，知道我号码的，不会是家长吧
立马接起来“小孙老师吗？”
“是的，您是？”
“啊，是这样的，我家孩子有颜色混淆症，听说你只教这样的，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来看一下？”
我激动的立马坐起来，来活了“啊，有的”
刚好那边明天家长在家，如果合适的话我又有工作喽
其实这个身体性格没这么活泼
毕竟她的病还没好，不过我好像没太那么容易被身体的情绪操控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特意收拾了一下才出门
好在这个世界的化妆还是正常的
不然我是没办法想象，满大街都是涂口绿口蓝是什么样子的
按照她给我的地址，走路过去，离我不远哦
看来家庭挺优渥，我现在只希望是个好脾气的，不然我会犯病给他们看
没十分钟我就到门口了，真的很近
现在正站在门前，不停地进行深呼吸，我真的超级紧张
这是我这几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给别人当家教，能不紧张嘛
就是不知道，这是我的真实情绪，还是身体的原因
进行了几次深呼吸，终于鼓起勇气了，我抬起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位优雅的女士，看来就是和我打电话的那个了
“您好”我刚打个招呼那位女士就立马热情的把我拉进去
“小孙老师你终于来了，我来和你说一下我家孩子的情况”
这…太热情了吧，我还什么都没问，自己交代了？
我有点不知所措，原来当家教都是这样的吗？
她拉着我的手三句两句的交代了孩子的情况
太过热情的态度导致我的身体有些排斥，反应大到，我以为我控制不住了，好在强忍下了
那个孩子，不是孩子，和我差不多大
他是小时候发现自己有混淆症的
那时候没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对
直到有一天他对他妈妈说“妈妈你看我的彩虹好看吗？”
可是，这里的红色其实是叫橘色
也就是说我所认知的彩虹是红橙黄绿青蓝紫
而这个世界虽然也这么叫，但是他们所看到的颜色其实是橙红黄蓝浅蓝绿深绿
其实他们画出的彩虹是橙红黄绿青蓝紫
所以看到他的画，不对劲后
就立马将他送去医院，医生说是色彩混淆症
也是那天他才知道自己的世界原来一直在和别人看到的世界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看到的颜色比别人多
可也因为和别人不一样，没少受欺负，也有了些抑郁
我大致明白了这种情况后，就去找学生了，因为是病友，要比其他人好沟通些，和学生交流了一下后
再次确定了他所看到的世界和我所认知的以前的世界是一样的
接下来我开始教他作画，尽管这些画在别人眼中这些话都很奇怪
我能看出来他真的很有艺术天赋
虽然他的风格比较阴郁
当然我在让他做自己的时候也没忘记，让他融入这个世界对颜色的理念
就这样我教了他整整一年
直到我觉得他可以出师了，而且我也快被这个世界同化了
我能明显感觉到我对所有我看起来别扭的东西，看着顺眼了
这就是同化的开始，也是我不安的源泉
我想当我真的完全同化的时候，我就不再是自己了吧…
“老师，你不教我了吗？”
我们走在街上，一步步慢慢的走着
我笑着说“当然了，你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不需要我了，我呢，也可以去做别的事情了”
他低着头沮丧的喃喃道“老师…”看着像只被抛弃的大狼狼，可怜兮兮的
“好啦，我只是不教你了，又不是不联系了，别弄的这么伤感”我拍着他手臂说道
他突然抬头看着我说“老师，其实你也有混淆症对吧？”
我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他勾起嘴角神秘的说“不告诉你”
我也没继续问，可能是我不小心暴露的吧
我本来准备再米虫一段时间，但是我莫名的因为教他打出了名气
混淆症的学生并没有那么多，但是因为有些人他把那些没有混淆症的学生也往我这儿推
即便是我明确表示过了我只收有混淆症的人
不过还是有人试图给我红包让我收下，那些正常的学生
但是，我差钱吗？不差，一口让我回绝了
最后还是收了一些比较有天赋的颜色混淆症的学生
可惜他们生的世界不对，不然也不会被当做病症来看
感叹他们生不逢时的时候也没忘了时不时关心之前的学生
我偶然发现新教的一个学生，他的天赋真的很好
也就导致我会不自觉的对他多关照一些
其实就这样教学，渐渐的总会露出什么的
已经有很多人看出我是有颜色混淆症的人了
那又怎样，我教的好啊，尽管有人送人，但是我还是稍微控制了一下人数的
当老师难免会偏心天赋好的学生
其实我现在重点关注的只有第一个交的那个学生和之前觉得天赋好的
当然其他学生也没对他们厚此薄彼，只是没那么照顾
直到，第一个学生的能力已经可以办画展了
虽然也发动了一些钞能力，可是那也是实力不是
我准备带着那些学生去看看，除了显摆之外，也存了炫耀心思，我教的学生，厉害吧
当然，也许能出现新的灵感那最好了
他是以画风阴郁，用色大胆而出名
现在想想颜色混淆症也许对画画的人来说也是种幸运
他们眼中的世界更加丰富，更加有色彩
我看了一眼玻璃上我的倒影，我好像…看不出来那么多颜色了
我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裙子呢？唉
想着这些学生，强打起精神面带笑容的跟着学生们进入画展
看到之后再次感叹，不得不说他的画真的很好
不管是这里的正常人看，还是颜色混淆症的人看都可以说是完美
远远的就看到他现在他妈妈身边和人讲话，虽然他只是乖巧的点头
他抬头看到我了，开心的笑了，向我快步走过来
虽然笑容突然僵了一下，但是也很快调整过来了
我笑着跟他说“很棒啊，这些画都非常好，以后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艺术家”
他腼腆的笑了笑“谢谢老师，这些，都是你新的学生吗？”他看着我身后的队伍说
我“对啊，给你介绍一下”
我拉过那个天赋好的学生到他面前
“这个学生我可以说天赋不比你差，当然，其他学生天赋也都不错……”我嘚吧嘚吧的说了好多
当着学生面当然不能厚此薄彼，即使平时再偏心
他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不过也没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他了
我其实觉得这趟画展来的很值，我能看出来，从画展离开后，那些学生都有一种打鸡血的状态
看的我很是欣慰，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
每每想到这个都会有止不住的失落
只能尽快的把我所会的我的技巧快速的传授给他们，这样离开的时候才不会有遗憾
有人说我疯了，因为很少有人像我这样倾囊相授，尤其是连关门弟子都不是的情况下
他们怎么知道，我如果突然离开了，还没教完这些学生才是害了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觉得心脏跳动很快
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不过最近小臂外侧多了个猫眼，不过我也没当回事，应该是我以前纹的吧
我小心再小心，这样过了三个月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我不由自主的放松警惕了
可是，有一天想起刚才无意间听着，有人讨论今天天气很好
我刚抬头看向天空，怎么会…
突然有一把刀捅进我的心脏
这个时间莫名的街上没什么人
可笑的是我第一反应竟然是还好我把该教的都教完了
我低头看着胸前的橘色血液
果然，我真的被同化了
我不想追究谁杀的我，我是明白了，不管我什么身份，我不会活长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么多世界我也习惯了
也好，至少我还保留了一点本心才走的
————————
我从出生起就没觉得自己和其他孩子有什么不一样
只是在画画方面有些天赋
直到那年，我才知道原来我所看到的世界和别人不一样
明明都是绿色为什么我们看到的却不是一个颜色呢？
也因为这样，我一度放弃我的天赋
妈妈很支持我，也是她一直鼓励我不要放弃
我就这样慢慢长大了，文化课成绩很好，可惜我所喜欢的，却可以说是毫无进步
我所能看到的丰富色彩在别人眼中什么都不是
有一天，我妈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有一个老师只教颜色混淆症的学生
我只觉得可笑，八成是噱头，为了坑钱的
可以她到了之后我才发现我想错了
她小小的身体里怎么有那么多想法？
明明没比我大多少，却好像阅历比我多很多一样
她也没嘲笑否定我的画风，反倒她觉得我有自己的画风很棒
我开始觉得这个老师很不错了
渐渐地我发现，她有些不对
她看色彩的习惯和我一模一样
我开心极了，原来她也是颜色混淆症的患者
我并不担心她会为病教的不好
相反我觉得她正因为颜色混淆症才能更好的教会我
而且我很高兴我们是一类人
果然我在她的指导下，技术突飞猛进，渐渐的有了名气
可是…她怎么只教了我一年啊，早知道我就不那么早学会好了
我还记得那天在街上她问我怎么看出来她有颜色混淆症的
我当然不会告诉她，我早知道了，也不会告诉她，她穿‘橘色’很美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她随口说的，“你看我穿红，橘色怎么样？”
傻乎乎的，也是了如果没有颜色混淆症怎么会教好呢
我知道她后来也教了很多学生
但是我并不在意，因为我的天赋足够好，即使离开了，她肯定会更关注我一些
有一天，我的作品已经足够我办画展了
我真的很不喜欢听那些人寒暄，但是我知道那是最基本的交际
我正敷衍的点头时，感觉到了她的视线
猛的抬头果然是她
可是她旁边的那个男生是谁？
当她给我介绍时我有些崩溃了
不亚于我的天赋…那就意味着以后她对我的关注会少一半了
画展结束后，我派人偷偷监视她
果然她对那个人格外地关注
我嫉妒极了，我得不到的，宁愿毁掉
那天天气很好，我很果断的从背后捅进她的心脏
‘橘色’的血液很美，我看着她渐渐没了呼吸
光明正大的抱起她的尸体回家了
回家后帮她换好衣服，擦拭掉血液
我对她的感情不是爱和喜欢，仅仅是小孩子渴望得到老师的关注
因为从小到大除了妈妈就只有她不会歧视我
就连爸爸也在知道我有颜色混淆症的时候，离开了我和妈妈
我整日抱着她的尸体睡觉，让她看着我作画，像往常一样
可是好景不长，尸体渐渐臭了，邻居报警了
几乎所有人都震惊了，应该没人能想到我会做这种事吧
在判决过后，一群人冲了过来，狠狠地打了我一顿
我看清楚了，是她教的那些颜色混淆症的学生
打的最狠的就是那个天赋好的男生
他们一边哭一边打，可是我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慢慢的我被打昏迷了
醒来的时候，听到新闻报道说我是因爱生恨
我没忍住砸了电视，也不知道我哪儿来的力气
总之我决不允许她被肮脏的爱情所玷污
是的我觉得爱情是肮脏的
就像当初我父母那么恩爱，不还是…
也许我从那个时候心理就有问题了吧
我不后悔杀了她，只后悔我的不严谨让她被人发现了
她离开我了，母亲也对我失望了，与我而言没什么好期盼的了
余生在监狱度过，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