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先礼后兵
港岛社团和警察的关系，在正常情况下，比较微妙，
平时，双方做事，都有一定的规矩，社团不会把局面搞得太难看，警察也不会轻易的对某个社团赶尽杀绝，避免出现鱼死网破的局面。
就好比和联胜，号称三十万成员，根据警方的大致估算，真正在海底上有名的会员，不会超过六万，
能调动的外围小弟、打着和联胜旗号虾虾霸霸年轻人，要翻几倍，
再算上那些只缴纳会费，名不入海底，平日不参与械斗和非法生意的‘挂蓝灯笼的’，人数就更多了。
若是和联胜选择鱼死网破，港岛或许真的会乱上一乱，尤其是西九龙这一片繁华区域，短时间之内一定出大事。
不过，这次情况不同，韩琛先做掉了一个高级警务人员，和联胜海底名册上有他的名，动和联胜，师出有名。
即便如此，在具体行动之前，重案组内部也要做出详细的安排，留下应对各种可能的后手。
见习督察以上的人，每人带队，由各自辖区的军装配合，各自去扫场，
古惑仔是扫不完的，警方最重要的，是保持市面上相对的稳定。
“权力讨厌真空，有权力的地方，就可以相对稳定。”林家俊说。
古惑仔的确是扫不完的，但不代表和联胜扫不绝，
港岛的社团不止和联胜一家，有大把的社团垂涎和联胜的地盘，
警队中不乏有林家俊这样，和各个社团大佬，保持一定私交的，
所以嘛，有些风，适当的放一放，
如果和联胜躺倒挨打，配合警方立威，那么扫掉的那些场子，早晚可以还给他们；
敢搞对抗？
不好意思，警方之后，便是其他大社团入场，鲨鱼夺食的场面，
到时候，由其他几大社团，来联手验一验，和联胜这块金子招牌，到底有几分成色。
肥波揉着大肚皮，低声和D组另外一个混日子混到五十岁的高级督察聊天，“听阿俊说话，感觉回到雷洛时代一般，警方幕后指点江山，操纵社团。”
五十岚混日子高督也感慨说：“是啊，那时候警察是真的威，社团就是狗，听话便赏一口饭吃，哪里像现在，我靠，做点事那么难。”
雷洛时代已经过去，但许多老警察谈到这个时代，语气中还是充满了矛盾，
既有对那个混乱时代的不屑，也有对雷洛个人能力的钦佩，以及那时候警察威风的怀念。
几个小时后，名义上的行动指挥曹达华一拍桌子，
“那就这么办！行动！”
“OK！”
“没问题！”
“动手啦！”
“各位，稍稍等一等。”肥波从人群中走出来。
“你又怎么了？”曹达华问。
“韩琛坏了规矩，我们不能坏，和联胜存在几十年，如果真的要动，我建议先礼后兵，把姿态做足了再动手。”
肥波呵呵笑着说：“和联胜的元老邓伯，和我有些交情，我欠他一个人情，不如，我先联系他一下？”
“波哥，你欠邓伯人情，怎么回事？”周星星好奇的问。
“很早以前的事了，不去说它。无论如何，邓伯是和联胜幕后大佬，如今许多骨干甚至坐馆，都是他一手扶起来的，若是他点头，事情会好办许多。”肥波说。
“邓伯那人，看起来肥肥胖胖，其实最老奸巨猾，他未必会点头吧？”张华道。
“我问过了，便尽到了心，警方也算是仁至义尽，到时候我们再扫场，不算是警察主动坏了平衡，其他社团也不会太过于受到惊吓。”肥波说。
说起来，肥波做事还是很稳妥的，他想的更深一层，千万不要拿和联胜立威，结果吓到了港岛所有社团，
一个社团，警方能压住，若是全乱了，警方会很棘手。
“嗯，那也好，兵分两路，你去找邓伯。”曹达华说。
肥波点点头，对林家俊说;“阿俊，你与我一同去，我毕竟差他人情，在他面前不好大小声。”
“明白。”
还是老样子，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
……
晚上七点，九龙旺角花墟道37号，旺角球场。
虽然是港岛联赛的指定比赛地点，但是足球在港岛不算特别热门的体育运动，又是晚上，因此诺大的球场显得空空荡荡，草皮上只有十几个业余爱好者，分成两队在踢半场。
“邓伯！”
肥波和林家俊一人拿着一支汽水，走上水泥看台，冲一个胖老头招手。
和联胜元老级人物邓伯，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居家老头，穿着背带裤，牵着一条沙皮狗坐在看台上，
身边还放着半只没吃完的汉堡，一大杯可乐。
见肥波来，邓伯抽出一条小手绢，擦了擦嘴角的芝士，眨着绿豆眼睛看了看他，
“我一把年纪，胖些也就算了，你年纪轻轻，胖成这个样子，当心早死。”
“我都四十多了，还年纪轻轻啊？这位才是年轻人！来邓伯，我给你介绍。”
肥波指了指一起来的林家俊，道：“这是阿俊，林家俊。阿俊，这是邓伯，江湖老大哥了，当年救过我的命。”
“邓伯你好。”林家俊打了个招呼。
邓伯只看了林家俊一眼，便收回目光，轻描淡写的说：“重案组辣手神探嘛，手下有许多江湖人的性命，我听说过。怎么啊，今日一起来，吓唬我老头子啊？”
“邓伯不要开玩笑了，整个江湖上，有谁够资格吓唬你？”
肥波嘿嘿一笑，先没有提正事，而是在邓伯身边坐下，望着球场上踢球的年轻人，开始打感情牌。
“说起来，当年你就喜欢踢球，几十年了过去了，还是喜欢来球场。”
“不是喜欢来球场，而是人老了，时常回忆往事。”
邓伯指了指脚下：“当年这个球场，还没有现在这般现代化，周围都是铁丝网，一个破水泥看台，不过，比现在可热闹的多。”
“为咩啊？”肥波明知故问。
“总华探长雷洛喜欢来这里踢球嘛，所以大家都来。我记得我坐坐馆那年，第一次见雷洛，就故意输给他三个球，然后他画了三条街给和联胜。”邓伯说。
肥波笑了起来：“每次和邓伯你一起，都感觉一下子就回到了当年的风云时代，眼前全部是传奇人物啊。”
“你以为我和你说这些，是在吹水？”
邓伯转过头，目光顺带从林家俊的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肥波的脸上，
“我是在告诉你，无论什么时代，都是有规矩的，有些规矩你可能不喜欢，但规矩就是规矩，即便是总华探长、大社团坐馆，也要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