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富春山居图

温亦云大口吃着早点时，婉春已经梳洗完毕，换上了一条鹅黄色暗纹无袖旗袍，并搭配镂空西洋蕾丝披肩，披肩与盘扣皆用小巧而细腻的珍珠装饰。

她为温亦云沏了一壶热热的茶，不过一会茶香便四溢在房内。婉春将茶放在早点旁边，又去梳妆桌上拿了檀木梳走至亦云身后。

还残留着汗渍的头发结成了一块，乱糟糟的。婉春轻轻梳着，一边耐心的听着亦云含糊着讲话。

忽然，婉春梳头发的手猛地一停，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脸庞仍旧稚嫩的亦云。她用手撑着坐到圆凳上，大大喝了几口热茶才缓过神来。

徐徐道：“所以？你与他……”

“婉春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是那种放荡不羁的女子？”温亦云垂了眼眸，淡粉的指甲拨弄着盘子里的食物残渣，半晌才又开口说话：“如此随便……”

柳婉春疼惜的摸了摸温亦云的头，心内五味杂陈，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地摇着头。

“我只担心，许承颜与你差距太大，要想娶你，温伯父那一关怕是难过了。”她揉了揉太阳穴，仿佛看到了温宪忠脸色铁青大声呵斥的模样。

“那该如何是好？”温亦云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先换身衣服回家，静观其变。”柳婉春思虑了一会道，“我送你。”语罢，便起身从雕花木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放于木桌上。

轻轻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真丝旗袍。色泽乳白，还泛着淡淡光泽。展开来，裙摆处用上好的丝线手工绣着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

初秋的江边两岸，松石挺秀。让人恍若置身画中的亭台小桥与孤舟，在浩渺的江南景象中无法自拔。

柳婉春指腹轻轻摩挲着裙摆一角，笑道：“许久之前我便开始为你缝制这件衣裳，上面的富春山居图是我一针一线绣制。本想着，在你大喜之日送予你。现如今，送给你也不是不行。”

“婉春姐姐……”温亦云感动的无以复加，只是轻唤一句。

到了温府，柳婉春先走一步将门推开，再回过头来牵着温亦云的手朝内院走去。

大堂内，温宪忠正坐在那品茗闻香，沉香味弥漫着。感受着慢、静、闲的时光，半盏清茶浮沉人生。

不见人影，却闻其声：“温伯父。”

温宪忠抬头，见婉春与亦云携手缓缓进入堂内，白皙透红的脸上挂着得体大方的笑容。

“婉春，最近过得可好？”温宪忠一面让婉春坐下，一面吩咐小丫头给客人倒茶。

“劳伯父记挂，一切都好。”婉春喝了一口茶，道：“昨日没有迎接伯父，心里过意不去，今日特意上门拜访，还望伯父勿要怪罪。”

温宪忠爽朗一笑，似乎心情很好：“怎么会，你今日能来我很高兴，留下来一同吃中饭吧。”

柳婉春点了点头，与温亦云相视一笑。

正午将至，天还是阴沉着的。太阳被乌云遮的严严实实，让人恍若透不过气来。

柳婉春独自一人在温府后院散步，长廊转折处却迎面遇上了康南。

康南着一身青色暗纹西装，显得身形笔挺。只是面上没了平日的精神，整张脸被烟雾缭绕，修长白净的手还夹着烟。

柳婉春心头猛地一怔，久久愣在那儿，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康南……”

她从未见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