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木头老鼠
哄两个刚刚懂事的女孩子并不是一件轻松事，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尚漠兮已经是精疲力尽。
郭夫人等在外面，神色不大情愿地留她吃饭，她哪里想吃，只想着回家睡上一觉才好。
下人送尚漠兮出来的时候，林书等在村头，依旧是倚着树干，半低着头，一只腿前倾，一只腿后瞪着树根，很无聊的样子。
“林书。”
林书侧眸，只能看得清面具中的眼神很温和，然后他走了两步，伸出一只手到她面前：“给你的。”
林书手上是一只灰不溜秋的老鼠，似乎会动。
尚漠兮眼睛一弯笑道：“就是它咬了张小娘子么？”
林书细看她：“有那么好笑？”
这样一说，尚漠兮笑得更欢，一双眼睛弯成了两条缝，珍珠白的牙齿在粉嫩的小唇中闪耀着。
“哈哈哈，林书，张小娘子喜欢你呀。”尚漠兮看到林书一本正经，就觉得张小娘子真是可怜。
“别笑了！”林书不恼，抓起尚漠兮的手腕举在眼前。
忽地，尚漠兮指尖一痛，已是被林书扎了一下，刚要恼，林书道：“别说话。”
手指被林书捏紫，一滴血滴在了老鼠嘴里。
嘎达嘎达，老鼠活了一般。
接着，老鼠伸出舌头舔了下硬邦邦的嘴唇，直接跳进了尚漠兮怀里。
尚漠兮大着眼睛看林书：“就这么活了？”
“嗯，从今往后，你就是它的主人，带在身上，随叫随到。”这只老鼠，林书早上就带着了，他觉得不满意，又修整一番，才送给尚漠兮。
尚漠兮认真地看着老鼠：“老鼠老鼠，你会不会很费粮食呀！”
林书笑：“她什么也不吃，只吃血。”
尚漠兮翻了个白眼：“需要多长时间喂一次！”
“一天！”林书转身就走，尚漠兮咬着牙跟上去：“我要天天扎自己呀！”
林书难得的笑出声：“骗你，一年一次。”
尚漠兮真是差点就被他给骗了，可是林书不是爱开玩笑的人呀，开起玩笑还一本正经，怪人。
“今天没人欺负你吧！”
尚漠兮想了想，第一天上班确实很平顺，当然除了相宜这个不听话的小姑娘，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了。
“没人啊！”
“那就好，若是有谁欺负你，今后就可以叫你的老鼠欺负他了。”
尚漠兮抬起手臂，再次认真地看着这只光秃秃的灰色老鼠，这么个小不点，能成为武器？不能一脚被人给踩扁了吧，林书可信，也不能全信，她回去还真得找点防身的。
尚漠兮追上去：“哎，刚才我以为你要喝我的血呢，说真的你不需要么？”
林书瞥她一眼：“我不喝活人血？”
不喝活人血？那........
“你是说，你喝死人血？”尚漠兮的嘴唇都抖了。
林书点头：“确实，我若不靠血，是活不下去的。”
尚漠兮皱皱眉，抓起他的手腕，那双白皙的手指上，没有任何损伤。
昨日还有个黑洞，今日就完好无损，可见，林书自昨日到今天这个时间段，已是喝了血滋补的。自己的血可以让他瞬间恢复如初，若是别人的血，那得喝多少呀。
“你不害怕吗？”
林书停住脚步，淡淡地说：“怕什么，人死了，躯壳就只是躯壳，和粪土没什么区别。”
尚漠兮抬眼看他：“你真的不吃活人？”
林书有点生气：“你还在担心我吃你么？”
尚漠兮摇头：“不不不，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是真有因果，我们作为修行人，不可以自作孽。”
“我修的也是普度众生。”
二人一起回到蒋家村，正好碰见了张小娘子。
张小娘子依旧穿得光鲜亮丽，姿态优美地倚着树干，悠闲地磕着瓜子，大树下聊聊落落的都是瓜子皮了。
瞧见林书和尚漠兮肩并肩地走过来，她心中起了醋意“呦，咱们村的姑娘，还没出格就可以随便和男人出双入对了？”
尚漠兮笑笑：“难道出了格就可以？”
张小娘子“啪”地将瓜子甩了出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射出寒光：“告诉你，我张小娘子可是不好惹。”
尚漠兮低头又是一笑，如张小娘子一般的小妇人，是不值得费口舌的，因为你越费口舌越会与她纠缠不清，不如就那么冷着她。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张小娘子，想到了一件事，哼哼地笑了起来。
“尚漠兮，我看你能得意多久。”张小娘子和戏班主套近乎，得知，尚漠兮与京中自杀身亡的户部尚书女儿尚子谦极为相像，而根据小道消息，尚子谦至今都没有下落。
那么眼前这个尚漠兮极有可能是失忆了，哼，凭什么她这么好命，全村男人都要围着她转，老天爷还要给她这么风光的身世，张小娘子很是不平，但是不平归不平，张小娘子还要加一把火，好让郭里正尽快将她娶到手。
尚漠兮回到家，见院中新摆的桌子后，已经坐了一个人，正是周清。
“周大哥，有事么？”尚漠兮捏了捏手里的老鼠，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满面愁容的男人。
周清早已站起，迎上尚漠兮。
就在此时，院子的矮墙上，林书曲腿而坐，黑色的衣摆搭在墙面上，而他状似无意地抬头看尚漠兮家的瓦片，手边闲散地拖着水壶，并不说话。
“漠兮，我有事和你说。”
周清从怀里拿出布袋递给她：“这是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你。”
“你这是干什么？”尚漠兮后退了一步。
周清几乎快哭了：“你难道看不出我的心思么？我想娶你。”
村里的谣言，他周清才不管，自家的那个婆娘整年不在家，他早就过够了独守空房的日子，眼前的这个美人正是他周清梦寐以求的，只要她愿意，只要她愿意而已。
“周大哥，别忘了，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尚漠兮语气颇冷，声音也是含了怒气。
隔壁张婶在收拾柴火，实则竖着耳朵听音呢?虽然周清声音极小，可看情形，就能看出个大概了。
张婶知道这件事，就预示着，蒋家村她尚漠兮怕是臭名昭著了。
“只要你愿意，我愿意把她给休了。”周清下定决心似的咬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