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梅姨
不知过了多久,栾蒲意识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脸上非常的冰凉,仿佛有块冰敷在上面。
“我怎么……睡着了?”意识苏醒,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他此时正平躺着,非常“安详”地平躺着,脸上敷了一张冰凉冰凉的毛巾。
将毛巾拿开,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和余光处房间的轮廓,栾蒲眨了眨眼,猛地就坐了起来,心底一沉:“这不是我家!”
陌生的被子,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每一处都是陌生的。还有空气中陌生的香味。
“这床单……还是粉红色的。”栾蒲将盖在身上的床单抵触地推开,看了眼窗外的风景,瑞雪兆丰年!
栾蒲直嘬牙花子,拿起手中的冰凉毛巾,“寒冬腊月,我脑袋上怎么顶着一块冰布?谁给我盖上的?黑无常?”
栾蒲扫视房间,没有黑无常的身影。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房间里也没有他的背包——他的《生死簿》是放在书包里的!
“我的《生死簿》呢?”栾蒲作势就要起身,可刚发力要下床,整个人一软……
砰!
栾蒲摔了个狗啃屎。
得亏床不高,不让非得上趟医院不可!
“幺——”似乎是听到屋里有响动,门外传来一声大妈的惊叫,紧接着脚步声噔噔噔传来,房门被打开,一个烫一脑袋花卷儿的烫发大妈出现在栾蒲面前。
栾蒲很尴尬,此时他正要爬起还没爬起呢,趟也不是,起也没力。
烫头大妈赶紧过来扶他,“幺,这孩子,醒了也不叫梅姨一声,你看看,这不摔了吧!”烫头大妈边指责他边把他扶上床。
“梅姨……”栾蒲自从觉醒后,头一回脸上发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烫头大妈是他的大姨妈,因为他从小家人里就没怎么照顾过他,平日家里有他这个小孩子解决不了的问题,都是她梅姨过来帮衬着,说是半个妈一点也不过。
“梅姨……我怎么……在这?”栾蒲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脑袋发疼,他一回想什么,就疼,想不起来。
“你还知道问我呐?”梅姨眼中流露出心疼,“十天前,我眼瞅着快要过年了,去你家提前看看你,顺便买点好吃的,谁知我叫门也没人应,发微信也不回。和你爸妈联系之后啊,说你在家。当时我就知道坏了,可能出事了,叫来房东打开门之后一看,果然——你昏死在浴室里,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最后我们把你送到医院后,才苏醒过来,一直在调养,昨天医生说情况快好了,可以送回来了,我才给你接回来。”
“昏死……在浴室?”栾蒲心中一惊,在浴室里“练功”一事儿,已经过去十天了?
“梅姨……当时我在浴室里,有没有受伤?”
“受伤?当然有啊,额头撞破了一个大口子,身体还滚烫滚烫的,怎么弄也不降温。把你接回来后,医生还叫我多给你敷点冰儿……哎哟……”梅姨满眼写着心疼,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怎么长着长着就……“你这孩子……怎么会想不开,自杀呢?”
看来当时破裂的皮肤,直接就愈合了……而且,梅姨好像当他昏死在浴室一事儿是自杀……
不过眼下,也不可能交代实话,说自己是在练功,而且还跑到浴室里练……只好认下了“自己要自杀”一事儿。
低头支支吾吾半天,梅姨才停止自己的思想劝导。
“哎,冰布呢,快敷上,医生说……”梅姨看见栾蒲脑袋上什么也没有,“等等,你身体不发热了吗?”看栾蒲的状态,好像是没有发热的状况,看着还有点冻着了。赶紧为其披上粉红色的棉被,裹得死死的。
“接下来几天你就在梅姨这安心养伤,顺便在这过年,好好玩哈,不要老想一些有的没的,听到没?”梅姨将栾蒲包裹得跟个小粽子一样后,说道。
栾蒲一时间忽然梦回小时候过年的感觉,无忧无虑,什么也不用想,醒了就吃,吃了就睡,醒了就玩……
现在这种感觉在梅姨这又找了回来,栾蒲乖乖地点了点头。
“嗯……那这块布我拿出去洗了先,待会出来吃晚饭。”梅姨把丢在一旁的冰布拿起,转身就走了出去。
“嗯,好的梅姨。”栾蒲躺在床上,冰冻的身体在被窝里逐渐暖和,舒服地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望着梅姨的背影,心中无比感动。
在这冰冷的世界,除了父母,还有一个人不求回报照顾自己……
梅姨的背影有些许沧桑,她和他的母亲年轻差不多,走路步伐很慢,明明一个让人照顾的老人,却来照顾自己…
梅姨脚下踩着地板的声音发出仿佛踩在湿漉漉的地板的声音。
低头一看,梅姨走过的路线,都沾染了新鲜的血迹……
这些血迹滴答……滴答……还在落下!
栾蒲视线惊愕地、缓缓地,往血滴流下的源头看去——在梅姨的后脑勺处,发生着让栾蒲胃液翻涌的一幕——梅姨的后脑勺没有头发,也没有脑壳,赫然裸露着一个血淋淋的脑仁在外!
就好比整个脑袋被切掉了半个外壳,露出一个脑子……
脑子滴滴答答,往外滴血!
而梅姨还浑然不觉。
包括在此之前,意识一直浑浑噩噩的栾蒲,也是到现在才发现这一幕!
被包得跟一条长虫似的栾蒲,当时猛地就坐起来了,浑身血都是凉的!刚暖和的身子顿时僵硬。双眼瞪大,说不出话来,满脸惊魂不定!
“撕…………”倒吸一口凉气,栾蒲脑袋空白了。
“你这孩子,又干嘛?快躺下,待会给你端碗热鸡汤来喝。”梅姨发现后头有动静,转身看见栾蒲坐了起来,表情很古怪,便训斥道。
栾蒲麻木地、乖乖地躺下……
砰…
房门关上,梅姨出去了。
栾蒲侧躺着,眼里没有了生气一般,盯着满地的血。
刚刚梅姨回头,表情并无异常。
也就是说,她根本看不到地上的血迹,也不知道……自己的后脑勺开了个“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