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命运织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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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恩谕之战(上)

为了等待早该出现的友军,斯图尔特在红莲镇逗留了三天,其间他一边处理俘虏一边掠夺战争资源。这种等待是必须的,尽管建功心切,但他明白不能孤军深入。可这样无疑也让他感到不安,因为只要多停留一刻,便多一分被发现的风险。惶恐中,他想到镇子肯定与外界有来往。为了尽可能不让发生在这里的事引起疯子的警觉,他派出小分队化妆成商贾在连通外界的道路上游走,发现外来人员一律格杀。因此在红莲镇被攻陷三天后,天选者方面对此还是一无所知。

7月7日傍晚,斯图尔特终于安心了,因为刘谨匆匆赶到了红莲镇。

健锐营的士兵们此时一个个灰头土脸,饥肠辘辘,狼狈不堪,而且总数少了十几个。路途上耽搁的时间超出了预期,遇到的潮湿环境让一部分食物受潮霉变,加之沿途都是荒野无处补充,全营包括刘谨在内都已一天没有进食。因此,健锐营的官兵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像窜进人类家里的猕猴一样到处翻找食物。可是不巧,这里刚刚被炽天使们洗劫一空了。食物、牲畜、美酒都在炽天使的营地和背包里,健锐营的人看着眼红。

可是在炽天使看来,这样一群流浪汉一样的家伙什么力也没出,来了就要分战利品,换了谁也不能答应啊。为此,双方士兵发生了多起肢体冲突。没有办法,鉴于双方的友好关系,刘谨决定亲自出面找斯图尔特协调。

晚上,他骑马来到斯图尔特的营地,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和其他各种食物的香味,立即咽了咽口水,下马走进斯图尔特的军帐。

帐篷里的斯图尔特正在用刀叉享用烧烤架上的牛肉。刘谨看后的口水又不争气的分泌了出来。他咧开嘴呼吸,故意扯了扯衣服,拧一拧脖子,假装很热的样子,然后走过去,面朝对方坐下,尽量保持风度。

斯图尔特切了一盘肉,扭头看见刘谨,于是礼貌地稍稍转身,一只手松开盘子边缘伸过去与对方握手。

“啊,你总算来了,我的朋友。”斯图尔特边说边把切好的肉送进嘴里,“要来点儿吗?”他举着叉子指指烤架上的半扇小牛犊,又指指放在餐桌角落的刺刀。

“恭敬不如从命。”刘谨难掩心中的高兴,伸手去够刺刀。

“等一等!”斯图尔特突然厉声喝住刘谨,马上又转换成温和的语调,“这把刀刚刚沾过人血。勤务兵!快去把刀洗干净!要看起来像新的一样,刘先生可是我的贵客。”

勤务兵立刻进来把刀收走了,留下刘谨继续看斯图尔特大快朵颐。刘谨知道自己正在被戏弄,这正是斯图尔特的为人,但他必须隐忍。他说:“斯图尔特,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我的人在路上遇到了不小的麻烦,现在已经断粮了,好在你们已经先期占领了这里,免去了我们挨饿作战的痛苦。为此我深表感谢,同时也就未能履行计划表示歉意,所以,你看能不能……”

“好的,没问题,5车粮食,明天一早送到。”

“明天一早?”

“很吃惊对吧?尽管筹措起来很费劲,但我会让士兵连夜准备的。明天早上,已经是最快了。谢谢,斯图尔特。不用谢,刘。”斯图尔特脸上泛起得意的笑,他很享受这个时刻,于是又冲着外面嚷道,“勤务兵!快点儿!别让客人等太久!”

外面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斯图尔特又转向刘谨说:“抱歉,是个新兵,手脚不太利落。”

“不用了,既然事情已经谈妥,那么我就不打扰了。我还是更喜欢我的厨师做的回锅肉。”刘谨说完起身,再次借助大幅度的身体动作掩盖吞咽口水的举动,然后伸出右手说,“再次向你表示感谢,预祝你们攻打恩谕旗开得胜。”

“谢谢,也祝你们在野地里打得开心。”斯图尔特再次与刘谨握手,完全是一幅胜利者的姿态。

刘谨心里此刻正在骂娘:TMD,就分给我5车粮食,打发要饭的吗?还要明天才送过来,今晚让我们喝西北风吗?这5车粮食最多够我在野外维持十天。行,斯图尔特,你给我记住!

第二天一早,送粮食的车队就进入了健锐营营地。刘谨检查了一番,立时火冒三丈。他觉得要是换做自己,从大局出发,他会在戏弄够了对方后命人将车装得高高的,或者干脆多送几车。可是斯图尔特就是这么言行一致。

“好你个斯图尔特,今天这事,我跟你没完。”刘谨一拳打在粮食袋上,当着前来交接的炽天使军官的面毫不掩饰地说。对方听不懂汉语,但也能猜到这位长官的心情。出于礼貌,他望向别处憋住了笑。

交割完毕,刘谨立刻命人生火造饭。饱餐过后他们即刻拔营,朝西北而去。按照计划他们将绕过圣雄关所在的山脉的最南端,在关城以西设伏。

斯图尔特在中午启程,他的部队携带了大量抢来的物资,马车和船上都装满了。他们水陆并进,于7月10日半夜悄悄来到了恩谕城外。

到达后,部队随即开始卸载物资、构筑工事、架设火炮。为了隐蔽,斯图尔特命令全营不准生火,所以夜晚的工作全都要仰仗“浴霸”的光亮。好在这一夜,它很给力。

清晨,经过士兵们的连夜赶工,斯图尔特已经把所有火炮和机枪都部署到位。他选择的阵地很有讲究,是位于恩谕城南大约6公里的一处墓地,正好在他们进军的路线上。那里平时少有人来,便于隐蔽,而且有一座7层高塔可以作为观察哨和火力点使用。当然,这个距离和高度仍然受到一公里雾的影响,所以斯图尔特派出了另一个观察小组前出至距恩谕一公里以内的一片小树林里,用电台传递校正信息。

11日早上7点整,斯图尔特下令全营早餐全吃干粮。2小时后,他再次下令:“作战开始。”

炮兵指挥官立即向18磅野战炮下达口令、设置诸元、一发试射。炮弹在空中划过长长的弧线,越过恩谕的城墙在印第安人聚居的酋长区爆炸。巨大的轰响在城里回荡,惊得所有人心头一颤……

对娜仁托雅和游航来说,这是梦醒的时刻。

而就在稍早前的整个早上,娜仁托雅都还是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双手拖着腮部,茶饭不思,小指和无名指的指缝里透出脸蛋上的红晕。她沉浸在昨天的回忆里,昨天在游航家里她和他又像在那个昏暗的走廊里那样拥抱在一起,双唇轻触,但这次是完全发乎情感的,没有一丝不得已的痕迹。他们彼此紧贴着感受对方的气息和心跳。那种感觉是全新的,娜仁托雅为之着迷。

其实要说为什么喜欢游航,娜仁托雅完全没有条理。他帮她救出了哥哥,那是一种感激;他有着不一样的知识和言行举止,那是一种新奇。这些恐怕不够。或许还有某种超越五官和现有认知的联系,让两个合拍的人格产生共振。那就是一种感觉,是由衷的愉悦,对任性的人起决定性作用。

游航今天同样早早就起来了,尽管前半夜辗转反侧,但他仍不觉得困。他想了想娜仁托雅在自己耳边的呢喃,闻了闻指间残留的芳香,整个人立刻感觉神清气爽。他早餐喝了点水,吃了两片面包,然后取下师父赠送的吉他,穿过书房,向阳台走去。

书房的墙上挂着的图纸描绘的是一根带有螺纹的丝杠。那是还没有完成的设计,这几天忙着谈情说爱,这事儿多少有些耽误了。可他并不在意。

来到阳台,坐在椅子上,游航面对着花盆里的几株波斯菊开始拨动琴弦。音很准,他即兴演唱了一曲Vincent。

琴音让花儿为他摇曳,鸟儿停止了吵闹。邻居们纷纷推开窗户,没有人露出抱怨的神色,都在静静地聆听。直到炮弹下坠的风鸣将这景致撕碎。

爆炸发生在远处,酋长区的许多民宅被直接命中。那里人口稠密,碎片飞溅和房屋垮塌造成了更多伤亡。接着惊叫声四起,火光冲天,衣衫不整的人们四处奔逃。

“命中目标,全体效力射!”全部野战炮随即展开了急速炮击,弹着点散布在酋长区各处,并且向位置更低的河谷区延伸。

天选者被打懵了。民众和部落战士在街巷里抱头鼠窜,完全没有组织。

紧接着,斯图尔特的王牌,那门8英寸榴弹炮也设定好了诸元。按照指示,它将发射特制的硫磺燃烧弹。

恐慌很快蔓延到了游航所在的街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危险。这不是事故,而是遭到了袭击。

游航第一个想到的是师父。他冲出房门,挤进街上逃亡的人流里。

在人群中,想要前进甚为艰难。恩谕的人口密度太大,炽天使几乎弹无虚发。死伤者到处都是,有的是炮击造成的,但更多是因为混乱中的冲撞和踩踏。

游航奋力挤过街道,沿途听到道路两边被倒塌的房屋困住的人在哀嚎求援,烈火和浓烟威胁着他们,可是没人能够伸出援手。人们需要有组织的疏散和救援,需要有武装力量迅速展开反击,可是这一切才刚刚发生了几分钟,恩谕松散的政府还没有这么快的反应能力。

十多分钟后,游航来到了老院子附近。一枚炮弹在他前方不远处爆炸,他眼看着几个人从地面上消失,变成一个洒满血污的浅坑和随后从空中散落的红黑色的浆液及碎片。那些残骸密集如雨点,附近的人谁也别想躲过。于是它们落在游航的头上、脸上和身上。

游航立即缩进一处屋檐下,用手徒劳地护住面部,待血雨暂歇后,才继续寻找师父。而此时的他看起来已经像一个血人。

“齐老鬼,你在哪儿!莫躲在屋头哦!快点儿跑!”也许是为了让师父更好分辨,他用川话朝院子的方向大喊。

这时人群里一个戴墨镜的老头儿出现了,他骑在毛驴上,淡定地走着,不停地转着耳朵分辨游航的声音。“诶!我在这儿滴耶。放心,放心。我听到哒,来哒,来哒。驾,驾驾。”齐老鬼用不大的声音回应游航,应该只有他自己和毛驴能听见。

游航看到师父无恙,心头立刻松快不少。他大步朝师父跑去,想要帮他牵驴,却不料又有几枚炮弹在他们之间落下。最近的一枚就砸在游航身旁的店铺里,气浪冲开了门板,将他掀翻在地上。

几秒钟后,游航爬了起来。带着头晕耳鸣,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他看向师父刚刚所在的方向,却一个活人也看不到了。建筑都倒了下来,街道变成了瓦砾堆。

接着,附近还活着的人也站起来了,继续奔逃。游航横插进人流,用手扒开通道,来到瓦砾堆前。“师父!齐老鬼!你在哪儿?”他喊道,同时用手开始挖掘。可是他的力量太小了,沉重的楼板和墙体哪里是他能撼动的?他的手指都磨破了,灰白色的粉末混合着血液塞满了指甲缝。他渐渐认识到了一个事实——师父可能不在了。

“快!快!走这边!”

忽然,耳边听到大队人马的声音。游航回头望向他们,发现是饿獾带的人。恩谕的军事力量终于要有所行动了。

此时在恩谕的多个方向,三大族都在召集人马。娜仁托雅被府里的下人塞进了马车里。一路向着北门逃难。从车窗里她看到父亲、哥哥还有哈尔巴拉骑着快马,带着勇士与自己擦身而过。阿拉伯人的埃米尔发出了召集令。很快,骑着马或者骆驼,背着枪或者各式武器的青壮年纷纷集结到城墙下。差不多同时,雄鹿的人也赶到了那里,随后他的儿子带着更多的部族战士向他报到。

炮击开始近50分钟后,三大族已经集结了他们能够找到的所有的人。其中蒙古骑手一千二百余人,阿拉伯战士一千四百人,印第安战士九百多人。这些人看似不少,可明眼人知道根本不够。然而这就是恩谕目前所有的防御力量了,松散的部落体制决定了他们无法拥有一支快速反应的常备力量,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召集分散在各地的族人。那么摆在首领们面前的问题就成了仅凭这一点点力量,如何守住恩谕?

三方首领在城墙下集合商讨,结论是在城墙死守,同时向各地派出信使求援。城墙上有固定的炮台,都是钱伯斯新近生产的火炮,应该可以派上用场。可是当他们登上城墙观望并且汇总了侦骑反馈的信息后发现敌人竟然是在祖先的墓地里开炮。这下麻烦就更大了,难道要把炮弹射向祖先的安息之地吗?这些野蛮的冤奴实在是太狡猾了,太让人气愤了。

饿獾、莫日根、哈尔巴拉立刻要求带人出城,把祖先从敌人的脚下解救出来。雄鹿和汗王同意了,但阿拉伯人没有冲动。

出击的人正中斯图尔特下怀,不论他们采用正面突击还是钳形攻势,最后都被机枪和迫击炮的交叉火力击退。双方战至傍晚5点,亡者无人伤亡,天选者遗尸数百,退回城中,领头的三人全部负伤。

斯图尔特从望远镜里看到敌人败退,嘴角微微一扬,传令说:“准备吃晚饭。工兵排前出作业。炮兵连间歇性炮击。一连、二连安排好警戒,他们今天晚上应该还会来的。”

“Yes,sir.”传令兵回答,然后沿着交通壕向下级指挥员跑去。

“拿我的椅子来,再来杯茶。”斯图尔特紧接着又说。勤务兵立刻去准备。

……

天渐渐变暗,炮击时断时续,天选者认为不能任由敌人打击自己,于是在又一轮商讨过后,阿拉伯埃米尔提议夜袭,三方一致同意。

于是大约7点钟,天刚刚黑,所有蒙古人和阿拉伯人都换了黑袍,印第安人在身上涂了深色的颜料,然后全体悄悄从东门潜出。他们每个都服用了印第安人制作的古柯药水,即使被子弹打中也能无惧伤痛。这是他们搏命时的绝招。

约莫半小时后,在黑暗中贴着地面悄悄接敌的三路人马靠近了炽天使的阵地。他们确定自己没有被发现,于是把匕首含在嘴里,四肢协同地在低矮的草丛中爬行。

突然,阿拉伯人中间发生了爆炸,一名战士触发地雷被炸上了天。然后当面阵地的炽天使立刻被爆炸吸引用轻重机枪向天选者倾泻弹药。

“安拉胡阿克巴!”阿拉伯人的首领大喊一声,身先士卒朝敌人的阵地冲去。所有追随他的战士也齐声高喊,在可卡因的催动下发起冲锋。然后另外两族的勇士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这一夜,墓地被叫喊声、枪炮声包围了。爆炸掀起的泥土翻新了地面,曳光弹织成的火网牢牢地黏住了成百上千人的灵魂。

相比之下,恩谕反倒成了一位安静的看客。城里已经没有什么防御了,三大族的首领带着本族的老弱妇孺连夜从北门撤离。是的,他们已经从战况分析出了结果。如果那些孩子们顺利摸进了敌人的阵地,动静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

游航和第四族群的民众们被落下了。大难临头各自飞,没有人想要带上他们。他们聚集向天选阁,却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失去了依靠的人群不知该何去何从。

游航也混迹在人流里,并且沉浸在失去师父的悲痛中。这么久以来,他真的把齐老鬼当家人或者父亲一样看待。现在他走了,自己又变得孤苦伶仃。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昨天生活还是甜美而充满希望的样子,相较于今天简直就像一场梦。不知是昨日的美梦还是今日的噩梦。一想到这里,游航就觉得现实有一种不真实感。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非常用力,以至于满手的血污混合着汗水进入鼻腔带来一股铁锈的味道。那味道刺激着他,把他带回感官的现实。他这才发现在他两边的街道上,妇女们扶老携幼,一边抹泪,一边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孩子。而男人们呢?他们要么垂头丧气、一筹莫展地陪着家人,要么聚集到了天选阁前面的“彭”的墓地周围。

那里此刻燃起了篝火,一幅巨大的旗帜被展开,一伙自称自由党的家伙在那里造势。

“第四族群的兄弟姐妹们,看看周围吧。这就是现实,我们要生存就必须靠我们的勇气、刀剑和鲜血!来吧!汇集到这面战斗的旗帜下来,为了我们的未来……”

人群中不时传出响应演讲者的躁动,游航听不太清楚,于是决定走近看看。

他挤到人群外围,发现进不去,便爬上了一棵树干歪斜的柳树。从树上他看到彭的墓地被雕刻精美的白色石像围绕着,外面还有一圈铁栅栏。而在铁栅栏外的一辆四轮货运马车上,那个叫钱伯斯的黑人正慷慨陈词。

“弗朗索瓦,你是从关西来到,说说吧,那些冤奴在你老家做了什么?”钱伯斯指着一个人问。

被指到的那人摘下帽子说:“冤奴有支清剿队,他们无恶不作,四年前他们袭击了村子,杀光了大人,把一些小孩子抓走了。我躲在谷仓里,看着他们被带走,然后整个村子都被烧毁了。冤奴都不是人。”

“没错,冤奴都不是人,他们现在要来毁灭我们的家园了。我们该怎么办?逃走吗?何尔约夫森,你要舍弃你的旅店吗?那里有我们城里最漂亮的客房,你的妻子为了装饰它们花费了一生的精力,你为了经营它也付出了大量的努力。现在的你要舍弃它吗?”

“不,先生,我死也要和它死在一起。”

“很好,我很钦佩您。那么其他人呢?有想要逃走的吗?啊……这种事不能勉强。我知道。冤奴的大炮这么厉害,如果可以的话,连我都想跑了。可我知道我不能。不仅是因为这里有我眷恋的一切,我为之奋斗的一切,还因为我无路可走。那些不这样认为的人请你们想想,如果恩谕都不能保护我们,审判峡谷还有安全的地方吗?不论我们走到哪里,只要他们还在,我们就永无宁日。先生们,难道你们愿意看到自己的一切被夺走,然后看着自己的家人被蹂躏吗?”

“不,不愿意。”“跟他们拼命!”……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阵喊声。

“说得对,我也和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三大族已经放弃了恩谕,但我们不能。我们必须拿起武器保卫家园。我钱伯斯金属愿意无偿为每一个决意留下来守城的人提供武器,我本人也将和你们一道并肩作战!即使最终战死于此,我也心甘情愿。我坚信只要我们众志成城就没有人会白白牺牲,此役过后,我们第四族群必将迎来真正的独立,以全新的姿态屹立于天选阁内。而所有此刻选择面对的人都将成为英雄,为后世万代所铭记!”

“对!”“没错,我们跟着你!”“哈呀……”人们的情绪被推到了顶点。

钱伯斯趁人打铁,冲着人群外喊道:“施耐德、本,快把武器都拉过来!”

随后,一队马车缓缓开了进来。其中一些拖着大箱子,里面全是刚刚试制的活门后膛枪和定装子弹,另一些则拖着轻型前膛火炮和弹药。

“来吧,都发给你们。然后我们一起去城墙上御敌!”钱伯斯最后说。

人们立刻蜂拥上去,拿枪的拿枪,操炮的操炮。

游航本来也一本正经地听着,想到师父的死,也萌生过为其报仇的念头。可是基于自己本来的身份和对冤奴,不不不,对亡者回归的认可,他的立场始终是摇摆的。现在,在听到钱伯斯要所有人上城据守以后,他不再摇摆了。这么明显的送死,他可不去。

他从树上跳下,自言自语说:“切,送死毫无意义。我才不去呢。”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站住!你说什么?”站在游航旁边的一个人听到了这句话,指着游航大声说。

游航不想理他,可被那人拉住。

“先生!钱伯斯先生!”那人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