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警告
这一席话过于疯狂，在座的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东西大陆之间的结界壁到底是否真实存在，一直众说纷纭。
有人认为那只是上古时代传下来的神话，不过古人留下的一纸空谈、一场大梦，因为他们去了传言的地方却没有找到所谓结界壁，也没有什么东方大陆，只有一片广袤碧蓝的大海。
与此相对，皇室和上古百家的人对此深信不疑。因为是他们的祖辈在战火中，将西方大陆的文明保留了下来。
“你就算不进行实验，也可以让瓦连京家族维持下去。为什么一定要做实验？”
“维持下去？苟延残喘吗？”叶菲姆冷笑着，“为什么会有始祖复生的计划，你们知道吗？”
“这是上古百家的秘辛，你们当然不会知道。”叶菲姆没有理会其他人，顾自说下去，“因为上古百家的魔源在枯竭。按理说，魔法世家的子孙应该越来越强大，但百家却不是，不止是百家，恐怕皇室也是如此。我从生下来就被判定为元素亲和性差，父亲本来明明可以是优秀的魔法师，但因为我，因为他想要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一个足够丰厚的产业，所以毅然决然弃魔从商。”
“可我不甘心！尤其是我看到家族图书室里，瓦连京家族追随弗拉基米尔大帝攻打入侵者时，用瑰丽的魔法在废墟之上重建家园时！”
“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为了一己之私，但那是上帝要灭亡上古百家！作为百家之后，我为什么要坐以待毙？！”叶菲姆双手握拳，砸在餐桌上，“如果不是光之国的使者告诉我我的命运可以由我自己来掌握，恐怕这一辈子都只能在梦里重温那些光辉的过去。”
上古百家的魔力在逐代减弱在百家之内并不是秘密，但也不是所有的后代都被判了死刑，其中不乏元素亲和性顶尖的人，只能说这是任何事物由生至死的正常周期。
没有什么能永恒不朽。
“光之国？”塔西娅没有理会叶菲姆的不甘，“就是诱导你做实验的组织？”
“是。”
“能详细说说吗？”
“……当然可以。”总算说到了重要的地方，其他几个人都认真听叶菲姆说下去，“光之国的存在是为了给所有人光明和希望。让身体残疾的人变得健全，让贫穷的人变得富有，让没有未来的人重获未来！这就是光之国！”
为什么这么明显的洗脑教义，受过高等教育的叶菲姆会看不透？在座几人都有些无语，伊万挠了挠头，“身材残疾就去医院啊，贫穷这个就好好工作、开源节流、减少借贷，没有未来……如果真的认真生活，怎么可能没有未来？”
“如果是那些生来贫穷，又疾病缠身的人呢？他们是不是只能等死？如果一个人努力工作，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呢？认命吗？如果，是被神抛弃的人呢？连认命都无法做到！”
“呃，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光之国能帮你做到？”
“我不正在做吗。”叶菲姆斜了伊万一眼，“如果我的实验能成功，那我现在将手握未来！”
还手握未来，这个人有中二病吧？
但中二的光之国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显然是瞄准了这些心有不甘，却又无力或者说不想改变的人。
外面忽然一阵骚乱，一只鸽子躲过了仆人的围堵，飞过客厅来到茨密西面前，丢下一封长长的信。
“学院的信。”茨密西匆匆浏览一遍，“光之国要对登薛皇室动手。”
“什么？！”安丽埃塔一听到自己老家立刻淡定不能。
“学院让我们先赶过去，你们先回去收拾一下，我还有几句话跟他说。”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叶菲姆，顶着茨密西看死人一样的目光，叶菲姆先是有些心虚，随后认定自己没有做错，又开始气壮起来，色厉内荏道，“你要干嘛？我跟你说这可是我家！你别乱来。”
“你口中那个给你未来的光之国，在过去数十年，剥夺了无数人类、血族和其他种族的未来。1390年的时候，东星陷落，一百万人死于非命，无论他们是贫穷还是富贵。你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吗？”茨密西眯起眼睛，“你说塔西娅不是上古百家的人，不懂上古百家曾经的繁荣，我告诉你，她是斯别洛家族的这一代的试验品，你只不过受了一次灵魂撕裂的痛苦就承受不住灵魂崩溃了。这种痛苦她反反复复忍受了四年！如果你还是个人，就去搞搞清楚光之国到底做了什么。再选择自己是否要追随。”
说完，茨密西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
茨密西的话仿佛惊雷劈开叶菲姆刻意回避的许多内幕。
他知道的。
光之国并不像那个使者所宣传的那样无私，那样伟大。
醒来后，他想去翻看自己的实验资料，看看自己这种情况是否有记载，但实验资料消失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在实验前，因为害怕自己实验失败后，那些宝贵的资料会被家人看到并销毁，所以专门将资料藏在了只有自己和光之国的使者才知道的地方。
如今，那些资料没有了。
如果没有皇家魔法学院的这些人，他可能也无法醒过来，带着实验未竟的遗憾永远睡下去。
幡然醒悟只需要一秒钟，叶菲姆不顾形象地跑回卧室取了自己的日记本，匆匆翻看几页，“就是它了！”
跟管家问了那群魔法师住的酒店，驱车前往，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而已，他们不会这么快走的，自己一定能赶上！
“瓦连京先生，您要去哪里呢？”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后排座椅响起。
叶菲姆只感觉自己的温度被那声音带走，浑身都僵硬了。
“开车吧。”年轻的声音继续说。
叶菲姆被控制着发动了车子，一边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身后的人要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问题是你要干什么？”年轻人仿佛能看穿叶菲姆的思想，带着笑意说，“你背叛了真神。”
“……”叶菲姆的额头有汗水落下，他的脚不受控制地踩低油门，车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身边的景物在飞速后掠，在这么快的速度下，叶菲姆预见了自己的未来，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你们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年轻人百无聊赖地托着腮，控制着叶菲姆驱车来到了卢高酒店，正赶上茨密西一行人退房出来，他在叶菲姆的耳边如恶魔般低语，“永别了。”
叶菲姆看着自己距离卢高酒店的大门越来越近，紧紧闭上眼睛。在最后时刻，他脑中仿佛有无数念头闪过，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只来得及说一句，“老爹，对不起了。”
“砰”得一声，一切归于寂静。
周围有人尖叫起来，有人打着急救电话，有人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心惊肉跳地绕过事发现场。
“导师！？没事吧？”
茨密西侧身躲过那辆速度已经飙到200迈的车，双目望向汽车驶来的方向。
那里，一阵风将行道树上的枯叶卷落，多事的秋天来了。
登薛的位置在最南边，绕过了唯阳南方大片的沙漠就来到了登薛的边境。
因为任务非常紧急，几个人没有选择交通工具，而是直接用飞行术。
在马不停蹄地飞了大半天后，安德烈终于支撑不住摔了下来。
菲尔德总算在外面玩够了，正在回家的路上，忽然头上被阴影笼罩，他举头望去，一个男人掉了下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青草的香味，菲尔德连忙往旁边一扑，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孩抱住了那个男人，“安德烈？你没事吧？”
丽兹脸色很不好，长时间的飞行，调动了大量了精神力，如果不是因为她是风系魔法师，第一个摔下去的恐怕就是她了。她怀里抱着安德烈，虽然安德烈看起来有些娘娘腔，但实际抱起来才知道，这体重绝对是实打实的。
她回到地面，直接瘫坐下来。
“导师，这个速度我们实在吃不消了。”伊鲁卡见有人撑不住了，顾不得任务紧急，脸色苍白地说。她们也知道事不宜迟，但实在是太累了，比不用魔力跑上五十公里还要累，因为精神力的疯狂消耗，头更是像被钢针扎过一样。
“先休息会。”茨密西下一秒立刻出现在安德烈身边，“安德烈彻底恢复过来至少得八九个小时。”
“导师，你们先走，不用管我。”安德烈的脸有些发青，他艰难地靠在丽兹的肩上说。
“找个车吧，”茨密西四处看看，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差点被砸成肉饼的菲尔德，这人自己驾着一辆极豪华的马车，身边还没有仆从。
菲尔德逃过一劫，感觉这几个人不是自己能打得过的，打算把这几个人的样貌记下来，回家找人手刃了他们，正在旁边偷偷摸摸地围观，就和那双蓝色的眼睛对了个正着，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