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可是你只会杀人啊
“别那么说，”李啸欠了欠身，咳嗽了几声，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他笑了笑说，“我只是觉得，虽然我救了你，但那是应该的，谁让我们是战友呢。”
“我真不用你以身相许的。”李啸又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刘馨予盯着李啸看了一会，忽然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然后转过头，远远地俯视着李啸，戏谑地说：“李啸，我说你这阵子的情绪怎么不太对劲，一开始我还觉得是因为受伤的缘故，现在我倒是对你这段时间在心里琢磨些什么，很感兴趣。”
“你到底是背负了什么样秘密，我会慢慢研究的。”刘馨予胸有成竹地说。
“你要清楚，要不要以身相许，我说了算。”刘馨予坐回床头的椅子上，靠近李啸的脸，呼出的气都拂到了李啸的脸上，斩钉截铁地说，“我要你，你不要都不行；哼——我不要你，你死乞白咧地求我都没用。”
一场谈话于是便不欢而散。
隔了一天，刘馨予才过来，照样喂李啸喝鸡汤，大家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又过了几天，李啸伤势好多了，吞咽和说话不太会牵动伤口引起疼痛感了，他和刘馨予聊得便多了起来。
这天刘馨予聊到宗翰的老婆到队里来探望他，宗翰的媳妇出自小家碧玉，家里家外的活都能忙活，老公在别动队保家卫国，家里就她一个妇道人家当家，也是操持得井井有条的。
“等抗战结束了，我也会考虑成家。”李啸感慨地说，“到时候，就找一个会洗衣做饭、相夫教子的女子，过上平平常常的安稳日子，就心满意足了。”
“这些我都可以学。”刘馨予白了他一眼，以为他是意有所指。
“可你现在还只会杀人啊。”李啸随口开了句玩笑，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果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只见刘馨予听了后，一张俏脸霎地就白了，然后又由白转青，由青转红，最后她涨红着脸说：“你，你——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是，我是只会杀人！”刘馨予的眼里弥漫着氤氲的雾气，她咬着牙说道，“可我杀的是敌人！”
“你以为我愿意杀人！”刘馨予愤怒地喊道，“那还不是为了国家的需要，为了把日寇赶出中国。你以为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你不觉得一个连杀人都会的人，会学不会洗衣做饭这种粗浅的活。”刘馨予说完，气愤地一扭脸转头而去。
自此以后，刘馨予没有再来探望李啸。
李啸心里颇有些自责，那天自己说的话确实挺伤人的，虽然是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但肯定是伤了丫头的心。
李啸不禁反思，自己这种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做法是否合适，对双方来说是否都是一种伤害。
有些天都没有别动队的人过来了，这天张文澜带着些炖好的补品来看李啸，李啸才知道近来战况骤然紧张起来，队里又忙碌了起来，任务一个接着一个，大家忙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原来日军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后，集中了优势的精锐兵力，突然强攻瑭县，残破的瑭县没有坚持多久便失守了，别动队的老熟人川军的王师长壮烈殉国。
日军占领瑭县后，便直扑詹泉庄，试图打开攻击褚州的通道。
接下来的日子，只有张文澜隔三岔五地来看李啸，通过他，李啸了解到很多别动队的新变化。
最近，上峰派了一位中校军官华耀勋，到别动队担任副大队长，暂代李啸的大队长职务。
华中校很年轻，据说是国军精锐嫡系第6集团军军长、兼任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华权岳的公子，刚毕业于德国著名的柏林军事学院，军事素养较高，一来就与德械师几个去德军培训过的军官打得火热。
近来，华队副带着别动队完成了几个漂亮的敌后袭扰行动，颇受上峰好评，在别动队里的声望已是如日中天。
李啸有些挂念刘馨予的近况，便似漫不经心地问到刘特派员的情况，张文澜略微沉思了一下，说刘特派员最近的情绪好像不是太好，话少了许多，可能是因为队里的事太忙了吧。
听到这，李啸心里的愧疚感更浓了。
李啸呆在病房中，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外面的战场却是瞬息万变，随着时间的飞逝，交战双方已在詹泉庄激战多日。
日军长谷师团在飞机、坦克、大炮的掩护下，持续强攻詹泉庄，已占领了庄内三分之二的面积。
守军凭借庄里的石头建筑，顽强抵抗，双方逐条逐条街道、逐座逐座房屋争夺，战况几近白热化，伤亡都很惨重。
但随着战场态势的转变，战区长官部诱敌深入的计划开始奏效，在日军陷入詹泉庄苦战之际，国军第六集团军和第二十军团从侧后迂回，包围了长谷师团。
此时才发现窘境的长谷师团，抛弃了大量的物资装备，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才狼狈不堪地突围而去。
此战是抗战以来的一次大捷，消灭了大量的日军，沉重打击了鬼子的嚣张气焰，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至此褚州战场又陷入了双方僵持的阶段。
经过一个多月的疗养，李啸终于可以出院了，此时李啸的心中已是归心似箭了。
张文澜开车来接他，吉普车飞驰在归队的路上，湛蓝的天空中云彩朵朵，看着两旁夹道欢迎的火红的杜鹃花，李啸心里甭提有多么舒畅了。
眼看着快到别动队营地了，前面河边那茂密的芦苇在阳光照射下，形成了一大片光影婆娑的靓丽背景。
在这眩目的景色里，有两个年轻男女披着阳光，正牵着手缓步走来，那年轻男子英俊帅气，而那微笑着说着话的女子，不是刘馨予，又是谁呢。
李啸忽然觉得心中有些痛，他不知道曾几何时，刘馨予已在他的心里悄悄占据了一个位子，直到如今他才蓦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