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别动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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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虐杀

对于各种地形地物及相关目标的编码方法,李啸酝酿数日,已是胸有成竹,他很快便制定出一套简洁有效的编码规则。

如那几十个大的三岔或十字路口,就用三位数字来编码。

前两个数字,代表路口的编号,第三个数字代表方向,“1”号往东,“2”号往西,“3”号往南,“4”号往北。

再比如,区块和街道的编码是四位数字。

前三个数字是指其在图上的网格编号,第四个数字呢,如果是指区块,那就用“0”标示,如果是在街道上,同样用“1”、“2”、“3”、“4”来表示方向。

这样一来,在跟踪时,发报联系就非常简便快捷,能适应实战的需要。

李啸还用单个数字,来制定行动编码。

如“1”表示进行盯梢,“2”表示进行跟踪,“3”表示暂缓行动,“4”表示撤离,“5”表示取消行动,“6”表示准备行动,“9”则表示立即行动。

有了成系列的编码方案后,就能用简洁高效的编码,快速进行发报联系,把别动队的几个重要节点,联成一个网,让别动队的行动体系,迅捷高效地运转起来。

李啸还在别动队里组织了几个三人特别跟踪小组,一般由一名驾驶员、一名领航员、一名联络员组成,利用轿车对目标进行跟踪侦察。

领航员的任务,就像是汽车拉力赛的副驾,负责查看地图,给驾驶员指路,为联络员提供方位坐标。

联络员则根据领航员提供的数据,及时把目标的方位,上报指挥部、通报友邻车辆。

并负责与指挥部、及其他行动节点的联络工作,负责上报各项请示、传达各种指令。

丁士谙这个人,生性阴险狡诈,敏感多疑,没有安全感,遇到一点风吹草动,也要惊疑半天。

针对其特点,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李啸制定了严格的行动纪律。

他要求,头六天,原则上每辆车连续跟踪目标的时间,不得超过十五分钟。

六天后,这个时间限制,更是严格到不超过十分钟。

一天内跟随或与目标相遇两次,或是两天内跟随或与目标相遇三次以上,该车就必须前往江边的洪家仓库,在那里重新喷涂其他色漆,更换伪造的车牌,并且换一组人马驾驶。

对于丁士谙这种高度神经质的人物,李啸安排行动计划,不得不慎之又慎;在行动过程中,一直力求稳中求稳;针对行动细节的雕琢,那是细之又细。

在李啸的周密部署下,侦察行动悄悄地展开了。

李啸把手头的三辆轿车全都派了出去。

头天傍晚时分,在“76号”总部所在的极司非尔路,位于不同方向的两个路口上,各有一辆车等在拐角处,这样就等于是把这条路的两端扎了起来,不管丁士谙的车从那个方向走,都会被盯上。

第三辆车则在预判的、丁士谙可能经过的路上守候,三辆车交替,轮流跟踪,以免引起怀疑。

其他三十几个队员,李啸把他们撒在了丁士谙可能会去的一些地点,权当守株待兔吧。

李啸则和刘馨予,待在大洋房的指挥部里,通过电台指挥行动,并接受目标的实时坐标,再通过图上作业,把丁士谙的行动轨迹,标示在地图上。

经过十来天的详细侦察,别动队大致摸清了,丁士谙出行的规律,以及夜间一般会前往的十几个落脚点。

为了防止被人暗杀,丁士谙的座车多达三部,每天换乘不同的轿车,并且经常会在下班离开时乘一辆车,翌日上班却又换了另一部车,虚虚实实,令人真假难辨。其心虚的本质可见一斑。

其为人奸诈多疑,胆小谨慎,却又异常好色,有相好数人;社交圈广且杂,晚上常有牌局之约,故落脚点多达十几处,给侦察工作和最后行动,都带来了诸多不便。

这么多的点,李啸就是把所有人都撒出去,怕也是捉襟见肘。

各种因素错综复杂,变化多端,没有一个固定点可以着力,这给解决丁士谙的计划,增添了重重困难。

为此,李啸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一时也未能有更好的方案。

随着侦察的进一步深入,李啸终于看见了一丝胜利的曙光。

原来丁士谙为人多疑,一般的人他都不太信得过,只有对他的亲侄儿丁蘅,他是信任有加,每天早上去“76号”,他一般都叫丁蘅开车去接他。

丁蘅这个人曾是个军人,生活作息很有规律,下班就回自己的住处,上班一般先去接丁士谙,再一起去“76号”。

有了这么一个固定的要素,让李啸喜出望外,这一下,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行动的难度也降低了不少。

李啸马上派王臣潜入丁蘅的家,在暗中对丁家进行布控,特别是利用电话窃听的方法进行实时监控。

王臣悄悄来到丁家,在屋外不显眼的角落处,找到了电话入户线。

然后,他掏出一捆带有两根银针的电话线,把那两根锃光发亮的银针,插进入户电话线的塑料套皮里,然后拉起银针后端连接的电话线,把它接到藏在屋顶隐蔽处的话机上,并做好伪装。

这样一来,在夜里,王臣就可以躲在屋顶上,随时偷听丁蘅的电话。

事情进展得很神速,十来天后,一切都已基本准备就绪,李啸决定在第十九天动手。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着。

一阵响亮的铃声把主人给唤醒了,丁蘅迷糊中抄起电话,几秒后便应道:“好的,东洋街,马上到!”

等主人出门后,一个黑影从屋顶溜了下来,打开卧室的玻璃窗,潜了进来。

他抖落了雨衣上的雨水,便拿起电话,拨了个熟悉的号码,压低了嗓音说道:“蛇已出洞,‘6’号位。”

等丁蘅载着丁士谙从东洋街开出时,一辆黑色轿车已远远地缀在其后。

连绵的春雨已下了好几天了,下得人的心里都快长毛了。

丁士谙看着前车窗上刮擦着雨点的雨刷,脑海里浮现出,他这些年干过的那些大事及做过的恶。雨刷不停地摆动着,不断地把他眼前闪现的那些作恶多端的画面,都给刷走了。

旁边一辆黑色轿车突然斜冲过来,抢到了前面,把路中一水洼的水都溅到了丁士谙的车上,这时黑色轿车里的联络员周全兴,刚刚用电台发出了一个数字“6”。

“刴八块的!瓜娃(丁蘅小名),你去查一下这辆车,一大早的,碰上这么个遭枪打滴。”丁士谙骂了一句,留下了他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很快,另一辆棕色的轿车又悄悄跟上了丁士谙的座驾,而周全兴的车已快马加鞭赶到了极司非儿路口,和另外一辆银色轿车一起,把这条路的两头都扎住了。

等丁士谙的车进入极司非儿路口时,等在巷弄口的那辆银色轿车,果断地发出了数字“9”。

守在指挥部的刘馨予,也干脆利落地发出一个数字“9”。

在附近的小院里停着的一辆救护车,发动机一直开着,这时也心领神会地发出了一个“9”字。

“9”“9”“9”,就像日军偷袭珍珠港时发出的“虎虎虎”,这宣告着行动开始了。

救护车驶出小院,按照原先测算好的速度向前开去。

来到“76号”总部门口,刚好与丁士谙的车打了个照面,救护车并没有减速,继续缓缓地往前开。

救护车过后,丁蘅往左打方向盘,准备左转进“76号”大门,这时被救护车遮挡住视线的一辆黄包车,突然冲出,黄包车一下横在了丁士谙的车前。

“吱——”尖锐的刹车声响起,丁蘅死命地踩住了刹车,整个车身仿佛都要往上拱起。

“轰、轰——”两声爆炸声传来,原来是黄包车夫用黄包车拦住丁士谙座驾的去路之后,便就地顺势一滚,朝“76号”总部门口投掷了两颗烟雾弹。

浓厚的白烟罩住了大门,让里面的人不了解外面的情况,不敢轻举妄动,贸贸然地冲出来。

刚刚和丁士谙座驾插肩而过的救护车,也停了下来,后车门慕然打开,一挺黑黝黝的马克沁重机枪赫然出现在车尾。

“哒哒哒——”沉闷的重机枪声响起,十几秒时间,丁士谙的座驾上已经布满了上百个弹洞,里面的人早已被打成了筛子、肉末。

这些天来一直待在指挥部里的李啸,这时也出现在车里。他端着手中的相机忙个不停,尽情地记录下这震撼人心的一刻。

为了尽量不伤着路人,马克沁重机枪的基座在车内被垫高了,以保证弹道是斜向下的。但误伤还是不可避免,所幸只有三个路人被跳弹所伤,且皆是轻伤。

这场由军人策动的轰轰烈烈的暗杀,震惊了全世界,很多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暗杀也可以这么干。

但时隔多年后,李啸依然不承认那是暗杀,他坚持认为,那是“虐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