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杜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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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我的父亲

1.本分、厚道、守信的棕匠

我老爸人好,脑子灵,学了一门穿棕绷和蓑衣的手艺,会做生意、会经营。他从十几岁开始学手艺,一直在浙江嵊县(现嵊州市)三界镇地区(马岙、沈家湾、招士湾等村)和里东区幸福公社、禹山头等地穿棕绷和蓑衣。新中国成立初期,他是三界镇棕衣合作社的主任。为了多赚钱、多搞点粮食养活我们,他白天晚上连轴转,经常做到夜里两三点,把身体搞垮了,一直很虚弱,只能喝酒强撑着身体。20世纪60年代,政府号召搞下放,他把自己下放到里东区幸福公社禹山头村他的干爹干妈家落户,一直到他操劳倒下,户口都没有回东阳后山店村。

我的父亲杜开华(1914—1970)

小时候只记得,每当临近年底,老爸就会回家过年,总是从他干爹家带回年糕、红薯干等杂粮。但每次喝完酒,只要看到我做错一点点事,他就会发“酒疯”,胡言乱语,骂人,还要打我们,因为我哥长我6岁,他打不过我哥,就拿我当出气筒。有一次我老爸又要打我,我躲到楼上房间里,把门撑好,他硬推冲进来,我没办法只好从窗口爬到屋顶瓦片上,爬到隔壁叔叔家屋顶上,再逃出去,他还追我,我就逃到屋后河边。这条河大概五六米宽,衣服也没来得及脱就跳河里游泳过去了,游到河对岸我对他嚷道:“你这个酒癫,有本事你游泳过来,打我呀……”

嵊州市三界镇地区

当天晚上,我不敢回家,我哥哥和我妈很着急,到处找我。我身上衣服裤子都湿了,怎么办?就学电视里野外救生那样自救。我们村大会堂前面的操场正在烧草灰,就是用稻草、木柴、泥块和在一起,一层草一层泥土叠起来,做成一块一块泥坯,然后用火烧;泥坯烧熟了以后再敲碎,拿去当种菜的肥料。这个泥坯要烧一个多礼拜才好,泥堆周围有火炭在慢慢燃烧,很暖和的,我把湿衣服脱下来,拿个干枝挑起来在旁边烘干。到凌晨两三点钟,衣服裤子烘干了,我找到一户人家(金忠和家)的屋檐下有个叫“街沿平台”的地方,缩在角落里睡了大概两个小时,到凌晨4点多钟给冻醒了。后来听哥哥说,妈妈找不到我很担心,特意给我留着饭,放在门口,门故意不关,晚上就可以拿去吃。我这个人很有个性,脾气倔,但又怕老爸逮到,再打我,所以我绝不会回去拿这个吃的。正当我又冷又饿的时候,“天上掉下了馅饼”。那时,我们横店镇下溪滩村是加工“粉干”的专业村。这种“粉干”,是把米粉放在蒸隔里,用柴火烧蒸几个小时才能做出来。他们村缺柴火,所以每月到初五或者初十赶集,下溪滩村村民都会到我们东阳茜畴镇(现东江镇)集市上去买柴火,有30里山路,要走好几个小时。我躲的这个街沿平台就在他们经过的一条石子小路旁边。他们推的手推车(也叫独轮车),经过这条石子路的时候,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由于车轮跳动很厉害,挂在车架上面的“酒糟米饼”掉了一个下来(是一种米饼,放些酒糟,要吃的时候,放火上烤一烤香喷喷的,吃一口甜蜜蜜的,一般早上出门赶路或干活的人,都会带四五个)。正巧被在石子路上走来走去的我踢到。当时这个圆圆的饼掉在石头上,和石头子儿的颜色差不错,我脚踢一踢,咦,这个石头怎么会打转的?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个酒糟米饼,还有点热气,我当时真的很激动,由于我昨天晚饭都没吃,我抓起饼来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心想:真是老天有眼,不让我饿死啊,还能大饱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