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治疗
程继川打了个电话报警，柳絮随后就到，似乎每次都是柳絮最及时。
一个小时后。
程继川和方知序两个人站在程戚予面前，她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程继川不知该跟她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无法让她释怀。
程戚予精神恍惚，根本不用仔细观察就能看出她的不对劲。
方知序看见程戚予的视线逐渐聚焦在不远处的折叠刀。
程继川终于也发现了，站在程戚予身前，伸出手想安慰她，可是想起录音里的内容，他又无话可说。
“你们给我出去……”程戚予起身走向折叠刀，哽咽着说，“你们……给我出去……我不想……不想再看见你们了……”
方知序拽着程戚予的手，几近瑟瑟发抖，说：“戚予，你冷静点。”
早在钟博武给程戚予做心理引导的时候，说过几句实话，那是他的职业操守。
如果要让她扭曲的心理恢复，少说也要一年，这是在她有想要恢复的念头下的时间。
最好进行心理治疗的环境能够隔绝外世，否则极易影响她，她容易胡思乱想，别人的一点风言风语就能让她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她把自己藏在黑暗里太久，双眼已经不适应光了，哪怕、哪怕只是一缕微弱的光线，于她而言，也太过刺眼。
有句话说得很好：见过太多黑暗，便很难再适应光明。
所以说，要她慢慢的重新接受这个世界，谈何容易啊！
情绪低落、兴趣减退、精力缺乏等她都藏得很好，努力让所有人都认为她完美无瑕，一直完美到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她总是出现幻觉，她觉得某个人都在私底下的盯着她、数落她，她愈发觉得自己活着毫无意义。
别人的每天都是那么多的快乐。她为什么就没有？是她不配拥有吗？她天天都在这么想，可是不敢说。
不断的自我否定，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程继川抬了抬手，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离开了房间，踏出房间一步，回头看了一眼程戚予。
程戚予那愤恨的眼神恰在此时显露无遗。
程继川的心无声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他之前是怎么做到无视这一些的？
当时他有多狠心，现在他就有多痛心。
…
几天后，方知序找了个信得过的心理医生来治疗程戚予。
孰料，程戚予压根不配合！
方知序转念一想，又让心理医生去开导程继川。
程继川非常的固执，坚决认为自己没问题，所以非常抗拒被方知序和心理医生当成是精神疾病患者来对待。
心理医生根据一段时间对程继川的观察，最后得出的结论：暴躁易怒，情绪波动比较大。
他情绪不定是常有的事，暴躁易怒不常在外人面前表现，常常将自己伪装起来。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程戚予能好到哪里去！
方知序晦涩地看了一眼程继川。
目前，不能保证程戚予不会再有自残的行为，所以要尽量把她留在监护人的视线范围内。
可是，她的监护人……
周涵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程继川不能考虑。
方知序有些犹豫的说：“除了监护人，就不能考虑一下别人了？”
心理医生看了一眼方知序，点头。
方知序欣喜的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程戚予，她死死的盯着门口投射进来的光线。
心理治疗时间很长，她就不能上课了，再聪明绝顶也不带这么任性的。
方知序蹲在程戚予面前，眉眼含笑的看着程戚予，眼神示意她不要紧张。
程戚予低着头不敢看方知序。
方知序伸出手，托住程戚予的一只手，她的手在幽暗的房间里颇显冷白。
程戚予的头发垂落在肩头，她的衣服只是懒懒散散的穿在身上，完全没有以前的精致。
程戚予被方知序虚揽着，他轻轻的问：“戚予，你想出去吗？”
程戚予似是没有听到，没有回应。
方知序又说：“程大小姐，你难道就不想像以前一样光明正大的站在别人面前吗？不要再像现在一样——垂头丧气了！”
程戚予似乎是被刺激到了，她不再发抖，回归平静，方知序看见她抿了抿唇。
渴？
方知序挥挥手，心理医生递了杯水过来就走了。
程戚予仰头看着半蹲在身侧端着一杯水的方知序，她面色的平静让方知序感到心慌意乱。
方知序特别想把程戚予藏起来，藏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那样她就不会再害怕，他就不用再担心她会受到刺激。
…
一年后。
高考时，程戚予被荣城中学单独安排了考场——方知序申请的。
除了高考，程戚予没再踏出过星亚斯小区半步。
唐可曾打电话询问过，方知序避重就轻的说了几句就挂了。
程戚予总是神情恍惚，她不能过分依赖药物治疗，治疗期间，程继川曾来过，她险些再次发疯。
这让程继川无法接受。
程戚予躺在方知序的腿上，整个人无精打采，以至于让方知序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方知序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程戚予的头发，小声的跟她说了几句话。
他不能大声讲话，她会受不了。
最近程戚予走神的时间越来越长，脸色越来越差。
整整一年的时间，她虽然是很少有自残的行为了，但是无法确定是不是她强行人忍下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程戚予不在方知序的怀里了。
方知序惊慌失措的跑到厨房，见程戚予没来厨房顿时松了一口气。
除了厨房，其余房间就没有尖锐物品，都被方知序收起来了。
那她去哪儿了？
方知序转念一想，不会是趁他走神跑出去了吧？
程戚予站在方知序的房间门后，小心翼翼的掩上门，冷眼静看房间。
程戚予拖出床底的木箱。
为什么不让她看？程戚予知道里面不会是尖锐物品，可如果不是，那他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
程戚予现在是半清醒状态，迷迷糊糊的就打开了木箱。
一本泛黄褪色的笔记本映入眼帘。
程戚予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就是非常青涩的小学生字体。
粗略看了一眼，大概就是某个小学生写的日记。
这谁的日记啊？
翻到最后一页，时间约摸是小学六年级了，字也越来越好看了。
内容是：
【最近她好像不开心，一直都不跟我说话了。
为什么最近她不来找我玩了？以前她不是天天都说喜欢我吗？难道她只是一时兴起吗？
爸爸说，是我惹她不高兴了，因为是我对她太冷淡了，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向她道歉，然后再像电视上那样哄女孩子，说不定她就会像以前那样……】
乱七八糟的写了一大通。
程戚予没看懂，这本日记本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她”，没有提及“她”的名字，也就最后提到“她”的次数多了许多。
这个“她”是指谁啊？
方知序就站在程戚予后面，笑面盈盈的看着程戚予翻这日记本。
这一天，他期待很久了，但是也很紧张。他想阻止程戚予看，但又迫不及待想让她快点看完。
程戚予把日记本扔到床上，又拿起一本厚厚的相簿。
“怎么都是我？”程戚予看着这些照片就觉得很奇怪。
照片里的她，不仔细看，可能会觉得她很开心，只有她本人知道她根本就不开心。
离现在的时间最近的一张照片，是一个女孩子捧着小提琴恹恹欲睡。
程戚予喃喃自语：“他……”
方知序看着她，手掌心沁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