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万古大僵
小红！
我的小红！
你为何被打死在了这满是人的村子里？
望着那柴火堆之上、诸位村民口中所谓的“尸体”，张旭懵了个大逼。
在黄帝陵墓里最初的那几个日日夜夜，几乎都是小红陪自己度过的。
后来，张旭决定修身养性，不得不将小红锁进箱子里。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娃娃才有了自己的名字，叫作“小红”。
直到现在，小红都应该被锁在箱子，放在那一堆“破烂”当中。
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张旭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这是他距离“社死”最近的一步。
还好，他现在的身份是李二狗！
他张旭的娃娃，跟我李二狗有什么关系？
冷静下来的张旭盯着娃娃看了好久，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或许，是这个幻象世界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不希望让他看到当年这一百冤魂诞生的罪魁祸首，所以用张旭熟悉的“人物”来替代了原本的角色。
高科技落寞后的超自然能量版AI换脸！
不仅换了脸，连身子都给换了！
“县令大人，我等无心伤人，但这家伙并不是人！您且来看……”
村长朱三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用袖子捂住口鼻，来到“小红”身旁，然后腾出手，指着躺在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火化台上的小红说道：
“大人且看，此人面色铁青，毫无血色。
再看她的指甲，颜色黑紫，且长于普通人数倍，摸起来，身上毫无温度……”
“人已经死了，哪里还能有温度和血色？”
县令那张刚正不阿的脸放到张旭那个年代，绝对是教导主任级别！
“那这指甲又作何解释？
大人您再看此人牙齿，口生尖牙，闻血可生红纹。
所有特征组在一起，很明显，这是一只僵尸！”
“我又怎能知晓人不是死后怨念深重而成了僵尸？”
县令的愤怒稍微缓和了几分，却仍然板着一张脸。
“县令大人，您上任已二十年有余，可曾听闻我家村子有人做过歹事？”
“不曾听闻。”
“那便是了，我家村子世世代代安稳度日，从不沾惹是非！
若非这妖孽来了我们村子，祸害鸡群，我们又怎能对其下杀手？”
“可是朱三，僵尸是根本杀不死的，而眼下这位，却安详地躺在这里……”
县令的意思很明显了。
他之所以判断，这僵尸是在被打死之后而产生的，是因为真正的僵尸不可能被锄头铁锨这种乡村干架神器打死。
而眼下这位就安详躺在众人面前，这不是一只僵尸被“物理攻击”后该有的表现。
张旭不得不承认，县令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
可如果，这只僵尸是故意演戏呢？
此时，这位张姓靓仔正在默默祈祷，千万不要诈尸！
试想一下，看到曾经和自己***的小红活了，那会是一种什么体验？
“县令大人，如果您非要治罪，我无话可说！
事情，是我朱三一个人干的，不要追究其他村民。
所有罪责，我一个人承担！”
“朱三！”县令怒吼一声，“你瞧瞧你现在这身子骨，不要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了，即便是一只鸡，你又能拿它如何？”
此时，不知何处走来一只看热闹的母鸡。
朱三直接举起手中的龙头拐杖，狠狠砸了下去，为母鸡开了瓢。
母鸡：“？？？”
看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的老母鸡，县令摇了摇头，叹气道：
“朱三，这件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上面给我下了死命令，如果所有村民都动了手，必须要依法问罪……”
“县令大人，上面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但是……”
县令本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打断。
“动了！万古大僵动了！”
万古大僵？
张旭看向高声尖叫的这位村民，发现他正看着小红所在的方向。
而村民们在听到“万古大僵”四个字后，一齐转头看向了小红！
神特么万古大僵！
这是哪个起名鬼才给起的名字？
这可是我的小红！
“快，抄家伙，绝对不能让万古大僵再祸害鸡群了！”
朱三一脚踹开刚被他打死的母鸡说道。
所有村民闻言，立马举起武器冲向了万古大僵。
“冲啊，杀死万古大僵！”
张旭混在人群当中大喊，看似是在向前冲，但实际上却在后退。
此等混乱场面，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所以无论是摸鱼还是偷偷溜走，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啪！
张旭刚退出人群，一只手突然拍到了他的肩膀上。
“狗哥哥，你一定要小心啊！”
是女人的声音！
想来是这李二狗的姘头。
张旭慢慢转身，发现身后站着一位脸与身材极其不搭的……姑娘？
“虎妞？”
张旭脑海中瞬间反映出了这个名字，不由得脱口而出。
“狗哥哥……你一定要小心啊！”虎妞庞大的身躯将娇小的脑袋埋到了张旭怀里。
“没事儿，只要我不上，就不需要小心！”
“狗哥哥……”
“虎妞，我带你走吧，咱们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狗哥哥好伟大！”
张旭：“？？？”
“狗哥哥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制服万古大僵！”
虎妞给张旭这般打气道。
“我是说，我带你离开……”
“我知道，你要去和万古大僵战斗……”
张旭：“………”
人物永远干不过书写故事的编剧，张旭还是向神秘的力量妥协了！
“万古大僵……”
张旭看向正在单殴一群壮汉的小红。
“我去，这么厉害？”
张旭愣神看着万古大僵，没想到这东西的实力居然有这么强！
随着壮硕的村民们一个个受了伤，原本只会拿绣花针的村妇们也同样雄起，抄起各种乱七八糟的武器，冲向了万古大僵。
“狗哥哥，我也要去了……”
虎妞一把夺过张旭手里的菜刀，
“狗哥哥，如果让万古大僵跑出大山的话，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我是山里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万古大僵从我们的家乡出去，继续祸害其他人的家乡。
所以，狗哥哥，虎妞要去了，狗哥哥，你要保重啊……”
虎妞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没等张旭回话，虎妞便擦干眼泪，举起菜刀，毫不畏惧地冲向了万古大僵。
放眼看去，
头上系着围布，意味着刚生产不足一月的妇女，手举一块随便捡来的石头，微微颤抖的手脚，虽然显露着她们的恐惧。
但，她们依然冲在前面。
已经年入古稀，仅仅是走两步便止不住喘息的老人，此刻却强行让自己进入回光返照的状态，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燃起了一段光辉。
这一刻，张旭忽然明白了一百只冤魂的冤屈。
他们甚至没有走出过大山，没有见过大山之外的人。
但是，却愿意为了不让大山外的人受到牵连，宁愿付出生命，也要灭掉万古大僵。
就是这样一群山里朴实的山民们，却被县令冤枉成了杀人犯。
张旭被村民感染了。
上前，从一位倒地的村民手中接过带血的锄头，拉开架势，欲要冲上去，与万古大僵战一场。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张旭的手臂。
回过头，竟是蓝袍子加身的县令。
“不要去做无谓的牺牲……”县令目光冷峻，语气充斥着不容置疑，“村子，需要留个香火……”
“带个孩子走吧，我是大人，我要留下……”
这是张旭发自内心的话。
“孩子太小了，我没有把握能够成功将其抚养长大。”
“二狗，活下去，我们，不能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朱三冲着张旭喊道，
“这边，交给我们！”
“村长……”
“县令大人，带他走！”
“放心！”
县令抬手，一记手刀打在了张旭后脖颈上。
张旭觉得自己……应该是晕过去了吧，身体不能动了，但是意识还在，眼睛还睁着。
这大概是幻境的作用，他所扮演的角色晕了，但他这个演员并没有。
张旭被县令抬走了。
临走前，县令向朱三拱手行礼，许是有着其他含义。
朱三只是笑着点头，然后，被小红样貌的万古大僵刺穿了胸膛。
县令不再犹豫，扛起张旭便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回首望去，是一团山间野火。
村子，成了一片火海。
满山的烈火烧尽了村民们曾经存在的痕迹，烧死了半截黄土的老人，烧死了未来得及洞房的新人，烧死了一生要留在山里的放牛娃……
燃烧在山间的大火，蔓延成了一条“火龙”。
火，似乎燃烧到了张旭的眼前，覆盖了所有的视线。
在眼前燃烧的火焰当中，张旭看到了被一百只魂魄压入地底的万古大僵，以及拔地而起的一座新房子。
已经成了魂魄的村民们，将所有怨念力量集中在身体的皮肤上。
他们的魂魄，亲手扒下了自己尸体上的皮，亲手将其钉进了四面墙里，亲手将外表覆盖上了黄泥。
真正成就了房子墙皮的，不是石头，而是那一张张集中了无数怨念的皮！
整座房子，成了一道阵法，将万古大僵彻底封印在了房子底下！
“我还是……没办法……洗刷你们的……冤屈……”
……
眼前，日月轮替，眨眼间，似乎过去了数十年。
环境不再变幻之时，张旭发觉，自己已经不在县令的肩膀上。
双手，似乎被什么东西所束缚。
眼前，是熟悉的房子，看起来比自己住进去的时候要新不少。
身后，似乎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
张旭想要转身，但是身体僵硬，他什么也做不了。
面前，有一张桌子。
桌子上，放着一张白布。
上面，用鲜血下了很多人的名字。
张旭认认真真数了数，一百个。
然后，他咬破了手指，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李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