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圆光术

坐在办公桌前的贺晨雪摘下眼镜，笑着反问：“什么叫我要什么条件？”

唐舍打开车门上车：“你不会无偿帮助我，你肯定需要回报的。”

贺晨雪简单回答：“不需要。”

唐舍发动汽车：“那就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吧。”

贺晨雪起身走到窗户前：“唐舍，你这人真有意思，凡事都要谈条件。”

唐舍道：“如果没有条件，那就有陷阱。”

贺晨雪笑道：“就算有条件，难道就不是陷阱了？”

唐舍冷冷道：“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条件，也许可以知道你到底给我布置了一个什么样的陷阱。”

贺晨雪笑了好一阵：“唐舍，我真的觉得你特别有意思。这么说吧，我现在帮你，就等于是在帮我自己，我也在调查镜子。”

唐舍愣了下：“你也在调查镜子？”

贺晨雪道：“对，这样吧，我去你家找你，我们见面谈怎么样？”

唐舍道：“好，我等你。”

贺晨雪挂电话前说：“最多半小时。”

贺晨雪放下电话，转身对门口的贺连山道：“连山叔，准备车，我们去唐舍家。”

贺连山问：“唐舍答应了？”

贺晨雪拿出外套：“我什么都没告诉他，我去只是给他点提示，走吧。”

唐舍与胡宇涛回到家中，发现姚起帆已经熟睡了，睡得很香，还有节奏的打着呼噜。

唐舍脱下外套后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严九思：“等会儿贺晨雪要来。”

严九思惊讶道：“啊？”

唐舍上前道：“你要明确的知道，贺晨雪不是真的要和你相亲，他只是在利用你接近我，虽然这种方式很奇怪，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我们得防范。”

严九思道：“师父，但我还是觉得非她不娶。”

唐舍深吸一口气：“小子，你现在只是把贺晨雪当成你以前吃不着的回锅肉了，而没有把她当大米。”

严九思纳闷：“我知道，但是，我现在就是很喜欢她。”

胡宇涛在旁边道：“你不了解她，你对她一无所知，你现在喜欢的只是她那张脸，换个其他的女人有着漂亮的脸蛋，你一样会这样痴迷。”

严九思道：“我知道，但人不都是这样吗？不然长眼睛来干嘛？”

严九思的话让唐舍和胡宇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两人对视一眼，终于笑了出来，原以为自己的人生经验可以战胜严九思的单纯，没想到严九思的单纯里却包含着最原始的道理。

唐舍道：“总之，这个女人很懂得用自己的优点来控制人，这很可怕，你得清醒，明白吗？”

严九思深呼吸道：“明白。”

但唐舍却知道，此时此刻他的深呼吸不是因为明白和恍然大悟，而是因为即将到来的贺晨雪让他紧张。

严九思跑到洗手间，仔仔细细打理了一遍自己，都恨不得再洗个澡了。

半小时后，门铃准时响起，严九思从洗手间冲出来，险些摔倒，扶着墙的时候还说：“我来开门！”

严九思打开门的时候，满脸笑容地看着门外的贺晨雪：“晨雪，是你呀？”

贺晨雪看了一眼严九思道：“把头发上的水擦干，我不是来找你的。”

严九思闻言也不生气：“我知道，你是来找我师父的。”

唐舍站在那看着贺晨雪：“楼下有客人在休息，我们上楼说吧，九思，泡……”

唐舍刚要说“泡茶”，想着还是得给严九思面子，毕竟在他喜欢的人面前使唤他，会让严九思心里很不舒服。

没想到严九思却道：“师父，你们上楼，我去泡茶，晨雪，你想喝什么？要是家里没有，我出去买。”

贺晨雪走上水泥楼梯：“柠檬红茶，新鲜的，不要瓶装饮料。”

“好咧，分分钟。”严九思赶紧跑向厨房。

贺晨雪上楼后，直接走进了有贡台的房间内，唐舍跟进去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什么时候偷偷来过我家？”

贺晨雪转身看着他：“怎么说？”

唐舍道：“九思第一次带你来我家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装出很好奇的模样，但实际上眼神中却不好奇，任何人来我家，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没有装修的水泥楼梯，还有通向二楼走廊的那一侧，因为一楼装修了，二楼却没有，可是你完全没看，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加上这次你上楼后，面前三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凳子椅子，唯独你却来了这个房间，这不是很奇怪吗？”

贺晨雪道：“因为这个房间里摆着一张贡台呀？”

唐舍道：“正常人都会下意识避过这个房间，会站在二楼口询问，去哪个房间，因为常人会担心贡台红布下是某种宗教的东西，所在的房间也许是类似佛堂之类用来诵经念佛祈祷的，不会轻易进。”

胡宇涛站在一旁听着，很奇怪这个女孩儿的身份。

贺晨雪道：“好，我承认，我是来过。”

唐舍道：“还有呢？”

贺晨雪道：“我道歉，对不起，诚心的。”

唐舍平静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请坐。”

贺晨雪坐在凳子上道：“其实你这个人挺简单的，有人得罪了你，如果诚心诚意的道歉，你就会接受，反之，你就会特别厌恶这个人。”

唐舍道：“难道不对吗？每个人都这样吧？”

贺晨雪摇头：“不，不是每个人，只是你，你这种做法对女人行不通，特别是你女朋友或者老婆，有时候人知道自己错了，虽然不口头承认，但会在行动上表示出来，你需要感受，而不是要那么一句表面上的话，要知道，道歉也可以伪装的。”

胡宇涛坐下后道：“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贺晨雪起身向胡宇涛伸出手去：“我叫贺晨雪，是个商人。”

胡宇涛刚要自我介绍的时候，贺晨雪却道：“我知道你叫胡宇涛，以前是个警察，后来犯了错离开了警察队伍，现在是保险公司的查勘定损员。”

胡宇涛道：“你调查过我？”

贺晨雪道：“算是吧。”

此时，严九思端着茶水上楼，热情地将杯子递给贺晨雪，这才将其他茶杯放在唐舍和胡宇涛之间的小桌子上。

严九思落座后，坐得规规矩矩的，像个小学生：“那么，开始吧？”

贺晨雪喝了一口柠檬红茶：“嗯，泡得不错，不过蜂蜜次了点。”

严九思赶紧道：“下次一定改进。”

唐舍皱眉：“赶紧进入正题吧。”

贺晨雪放下杯子道：“你现在所查的一系列案子，都与镜子有关系。”

唐舍问：“说直接点，你是想告诉我，失踪的人都是依靠镜子作为媒介消失或者离开的？”

贺晨雪道：“对，就是这个意思。”

胡宇涛问：“这是什么原理？”

贺晨雪道：“你们知道什么叫圆光术吗？”

所谓的圆光术，是民间流传的一种所谓的“法术”，这种所谓的法术，在中国神话故事中也常见，例如神话中的仙人在墙上、水中、镜中、掌心画个圈，就可以像看监控一样显现出各类的图像，这就是圆光术。

民国时期，圆光术尤为盛行，就如同请乩仙，将一面镜子用布或者纸包裹起来，“施法”之后请童男童女观看镜子，让他们叙述在镜子中看到的画面，可以看到很多你想知道的事情。

贺晨雪道：“圆光术在异道中被归为降神附体一类的术，当然了，这些所谓的术都只是障眼法而已，早年以凝视水碗、古镜作为降神附体手段的太多了，在川西北也有巫婆采用凝视水碗来进行走阴，一般的过程都是双眼直盯水碗，忽然僵直倒地大唱你听不懂的歌谣，然后表演出被灵魂附身的样子。公元2世纪时期，希腊神庙里的神职人员就采用凝视古镜的办法降神附体，为教徒卜问，而凝视水晶来查看的方式普遍流行于欧美。”

唐舍换了个姿势，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些事情，都与鬼神有关系吧？虽然我算是异道中人，但是我师父对我说过，嵍捕的职责就是为了查明真相。”

贺晨雪淡淡道：“我们黄泉的职责也是破邪，这些只是我举的例子，我想告诉你，类似的事情，早有发现，而且不止一次，的确是利用镜子作为媒介的，但至于是什么方式，具体怎么操作，怎么来，又是怎么去的，我们得继续查下去。”

严九思在旁边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痴痴地看着贺晨雪。

唐舍道：“那你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

贺晨雪道：“我来是为了确定你的假设，给你线索，这已经对你有了很大的帮助，有些事，我也无法告诉你真相和答案，另外，我给你的那本小说，你最好抽时间看完，看完后，你也许会明白什么。好了，我此行的目的达到了，我应该走了。”

唐舍刚要说什么的时候，严九思却道：“留下来吃午饭吧？”

贺晨雪笑道：“又吃火锅呀？吃完一身味儿。”

严九思赶紧道：“不吃火锅，你想吃什么都行。”

贺晨雪笑道：“不用了，我还有事，你乖乖的吧。”

那句“你乖乖的吧”酥得严九思差点变成一滩烂泥，他站在那目送着贺晨雪离开，脑海已经出现两个人的未来——恋爱、热恋，求婚，结婚，生孩子，抚养孩子，甚至是两人一起参加孩子的婚礼。

严九思走神的时候，贺晨雪已经独自下楼离开，只剩下关门的声音在屋内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