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谁能信一个叫花子?
6月24日,天jin城,29军38师指挥部。
张荩臣正在与诸多参谋研究地图,近来鬼子的活动很是频繁,除大沽以外,北平,廊坊相继增兵,虽然鬼子做的很隐秘,但依旧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张荩臣一身得体军装,国字脸,浓眉倒立长的很是英俊,只见他端着一个茶杯,目光愁容不断的唉声叹气,
“唉,我泱泱大国如今竟沦落到倭寇肆意来去的地步,家国何安呐。”
一位团级参谋笑盈盈道,“师长不必烦心,倭寇不过是疥癣之疾,待时日一到,杀他们如屠鸡宰狗。”
“别太乐观,倭国虽弹丸小国,但整体实力要远超我们,切不可大意,传令全师,加强警戒,如有问题及时汇报。”
“是!”
一伙参谋半天也看不出小鬼子增兵是想干嘛,张荩臣干脆先让他们自行离去。
参谋们刚走,门外一个传令兵就进来报告,
“报告师长,门外有一个自称是您的故人,说有紧急要事想见您。”
“故人?呵呵呵,你让他进来吧。”
“是。”
张荩臣轻笑,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故人,顶多就是那些亲日派的代表又来絮絮叨叨,哔哔赖赖,反正闲来无事听他们吹吹牛B也好,万一再识趣的送点银元过来也算没白招待。
可进来的这人,却令他大跌眼镜,不,准确的说,进来的是一个叫花子!
蓬松的头发应该有半个月没洗过了,三三两两粘在一起比喷过啫喱水还带样儿,上半身的T恤也不知道是不是擦过屁股,已经由白色变成了屎黄色,
裤子勉强能看,除了膝盖漏两个大洞以外没啥毛病,至于鞋子...这高帮的皮鞋很精致,从没见过,如果不是漏了一个大脚趾头还真容易当成进口货。
就这么一个叫花子,也敢说是张荩臣的故人?门口卫兵的眼睛瞎了吗?
他能有这么穷的故人吗?
来者正是奔波了半个月,从苏南跳车,一路连走带坐牛车,后来又骑马飞奔而来的纪溟。
自火车上跳下去以后,他便一直往北面走,一连走了几天好不容易碰到一户人家,跟人家借头驴人家不借,到底是花了十块大洋坐了牛车。
结果这老黄牛没走出一百里地就累死了,牛眼紧闭睡的很安详,老乡见老牛死了还装模作样哭了一场,纪溟被逼无奈,抱着群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原则,又给了人家十块大洋做抚恤。
没办法,他不敢坐火车,震惊中外的列车刺杀事件发酵的很厉害,就连不世出的山村百姓都知道有一个英勇无畏的国军抵抗军在火车上杀了鬼子。
纪溟的画像与服装顺着北平铁路线贴的哪哪都是。
告别了准备给老黄牛火化的老乡,他又硬着头皮往北走了四天,终于来到了济南城,找个酒店勉强住下,吃了顿饱饭,又去马厮花二十块大洋买了匹马,一路颠簸终于在今天达到了天jin。
一路艰难,颠沛流离,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
“额...小兄弟你是?”张荩臣打量半天,自认从没见过他,那些亲日派也不会派个叫花子来糊弄自己。
两万五千里长征路,没有磨灭革命者的大无畏精神,纪溟还算知道此行目的是什么,见张荩臣像看乞丐一样打量自己,也不在意,敬了个军礼道。
“长官好,我受国民抵抗军情报组织——奥创的委托,来告诉您鬼子的下一步动向。”
张荩臣暗自好笑,就你这B样还国军抵抗军呢?干脆叫丐帮好了。
“噗呵呵呵,行,那你说说,鬼子的下一步动向是什么?”他根本不信纪溟说的话,只当是听一乐。
纪溟瞧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看在他是民族英雄的份上,也为了民族大业还是不与他计较,耐着性子道,“长官,我真的没有开玩笑,我这一路而来非常艰辛,过程就不与您细说了。”
纪溟真是没时间跟他啰嗦,拿起指挥杆来到地图面前继续说道,“长官,就目前来看,北平的北、东、南三面已经被日军控制,
北面,是部署于热河和察东的关东军一部;西北面,有关东军控制的伪蒙军8个师约4万人;东面,是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及其所统辖的约17000人的伪保安队;南面,日军已强占丰台,逼迫中国军队撤走。
这样,卢沟桥就成为北平对外的唯一通道,其战略地位更加重要。为了占领这一战略要地,截断北平与南方各地的来往,进而控制冀察当局,使华北完全脱离中国中央政府,鬼子已决定于下个月7号进攻我卢沟桥守军,
此消息千真万确,我来时乘坐的上海开往北平的火车上也有大批鬼子兵前往北平支援,所以北平已经是危在旦夕,希望长官可以早做准备。”
纪溟说的口渴,见桌子上有温热的茶水,也不管是谁的,拿起便喝。
而张荩臣被他这一番话说的如梦方醒,就目前鬼子的兵力部署来看,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但包围北平的军队不是近期才开始的,而是从1933年《塘沽停战协定》之后,就已经三面包围了。
如果要进攻卢沟桥早就进攻了,何必等到今天呢?
张荩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他好像想到什么。
“小兄弟,你刚才说,你是坐上海到北平的火车来的,什么时候?”
纪溟知道他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到了火车上的刺杀事件,无所谓的摊开手道,“6月5号,”
“也就是说...”
“不错,那群小鬼子是我杀的。”纪溟已经学会抢答了,而张荩臣的眼睛顿时瞪的老大!他本来眼睛就大,属于浓眉大眼的哪一种,这一瞪更是像个铃铛。
“我的天呐!真的是你?”
“不错,那几个鬼子要欺负我中国姑娘,我就顺手把他们都解决了。”
纪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张荩臣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别人不知道鬼子的战斗力如何,他可是清清楚楚的。
喜峰口战役至今让他记忆犹新,而眼前这个二八少年竟然独自一人全歼鬼子军官组,这实在难以想象。
想到这里,说话的语气也客气几分,“哈哈哈,老弟啊,你的英勇事迹我可是略有耳闻,来来来坐坐坐。”
纪溟一摆手,“长官,我就不坐了,我还要去北平给冯长官报信,希望您认真考虑我说的事情,我们后会有期。”
开玩笑,老子衣不遮体的在你这坐什么坐?别人进来看见还以为和你有什么苟且之事呢。
但张荩臣却不想让他走,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尤其是像纪溟这样有勇有谋的良将,怎奈纪溟去意已决,只好问道,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狙神!”
张荩臣看在他的背影喃喃道,“狙神...啧啧,这小子竟然自称为神,真是有点意思。”
说罢便回到地图前面继续思考,却总觉得纪溟刚才说的话有些悬乎,决定姑且看看再说。
纪溟没办法让一个师长老老实实听自己的话,要不是看在他被评为抗日英雄的份上,才不找他呢。
出门以后从卫兵手里接过花二十大洋买来的老马,又拿出一颗老刀牌香烟吞云吐雾起来。
天jin自古就是京城大哥的小兄弟,这些年仰仗兄长蒙恩发展的很快。
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商人,有百姓,有外国人,也有乞丐,可谓是鱼龙混杂。
特别是其中一个年迈乞丐,拄着打狗棍拿着破碗,一步三晃的来到他面前,
纪溟见状心里大乐,别管人家是真瘸假瘸,就这两下猫步也得值一块大洋,正准备壕气的从兜里掏大洋,却发现这老乞丐竟然从自己的鞋垫底下抽出一张皱巴巴臭烘烘的一元法币!
瞧那架势是要给自己!
“小伙子~你定儿是饿了吧?这个给你吧~”老乞丐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句话给纪溟感动的热泪盈眶,就差抱着人家的大腿叫爹了。
老子就这么像乞丐吗?就这么落魄吗?连乞丐都要给我钱了?好歹咱也牵着一匹马呢啊!
回头一看,嚯,好家伙,这马比自己还落魄呢,马鞍折了一半,眼睛里都是眼屎,就连鬃毛都白了,摇摇头无奈的道,
“哎呦我说大爷,您这钱还是自己留着花吧~”
纪溟只得笑着拒绝,否则还能说什么?人家一片好心,就算认错了身份也不能冷眼相待啊,老大爷见状没再坚持,嘴里碎碎念着走远了。
看着他的身影,纪溟有些惆怅,这是一个多好的老人啊,一把年纪还想着照顾比自己弱小的人,真真是值得别人尊敬。
但这种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味儿。
眼看时间还来得及,纪溟决定先休息一天再走,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毕竟穿着乞丐装去哪都遭人嫌弃,更别说劝人家相信自己了。
但不是有那么句话吗?你不来找事儿,事儿就会来找你。刚出大门还没十步,就被人从身后叫了一声。
“喂!”
一个清脆温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纪溟只觉这声音很熟悉,貌似在哪里听过,回过神一看,原来是当日在火车被鬼子调戏的海棠。
这妮子今天穿着一身牛仔朋克的服装,咖啡色的长裤配上小皮鞋,裤腰在肚子上面,两条长长的背带挎在双肩,纪溟上一次就觉得她很漂亮,没想到今日再见又令自己惊艳万分。
“怎么会是你?”
海棠下巴一仰,明亮且干净的双眸煞是好看,很爽朗的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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