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话
入了戌时,栩宁宫点灯。
室内一片灯火明亮,嬉笑声欢愉,时而伴着几声骨牌声。
“不行不行,我还没想好呢!!”左丘琅烨抱头,宗、苍左右夹击,“不行就撤————”
“撤什么撤什么?我发牌还不行......”他出了一张牌,其他人哄笑,“太臭了......”
左丘琅烨抱头不爽,“止安你帮我————”
“好。”祁祜爽快答应。
方玄剑道:“这可算是作弊?”
“怎么算是作弊呢?本宫这叫帮扶弱小~~”祁祜怀中抱着祁元,勾头去看牌。
这边祁盏与璟谰两人边玩投壶边凑在一起低语。
“我想着,你会替他求情呢。”璟谰一掷,标翎未入壶。祁盏问:“谁?六哥哥?”
“嗯。”
祁盏伸手一投,标翎入壶。她拍手轻笑。“我才不会。我往往帮人求情,为的只是让他快些遭殃罢了。”
璟谰歪头瞧她,“你这小白兔,怎还长着獠牙?”
祁盏娇哼。
“哇————这处罚也太爽乐了!”方玄剑与左丘琅烨伸手抓了些瓜果桂圆,“止安,亏我来的时候还忧心了几下。”
祁祜给祁元剥橘子吃,“琅烨啊,我就跟你讲了,叫你安心,你不信我。”
“信你,以后都信你。”宗南初道。
此时邵韵宅从里屋出来,众人连忙行礼。
“不用。”邵韵宅一摆手,阔气地坐在椅子上,“晚膳想吃些什么啊?本宫让御厨给你们做。”
“皇后娘娘......”左丘琅烨上去小心道:“我方才就想说了,别听天下妖名您。”他说罢,心立刻悬了起来。
“哈哈哈,老娘不在乎。”邵韵宅伸手让大家都坐下,采花带人来把他们玩的东西收拾起来,招呼上膳。
邵韵宅抬手道:“大家有什么想问的,尽可以问完。”
“今日一睹皇后娘娘尊容,再也无疑问了。”宗南初拱手道。其他几人称是,他们也终于明了,为何皇后盛宠不衰。
祁祜道:“咱们几人今日算是有缘一起经了一件同心的事。不如以后大家就做好友吧。同吃同玩。”
“同生死?”方玄剑接道。
邵韵宅美眸一转,笑而不语。祁盏看到邵韵宅面色玩味,只是低头进食不做声。
“别。重了。”祁祜笑道。“咱们就一同上学,有个照应可好?”祁祜提道。他说罢,璟谰一脸凝滞。
“我看太子是多多照应我们吧。”宗南初笑道,其他人也跟着笑了。左丘琅烨道:“既然是要做好友,咱们又能玩到一块,那就起个社吧,今后说起来也是个讲究。”
方玄剑接道:“那叫什么?”
“我读书不好,我不先起头。南初,你读书好,你起。”左丘琅烨道。宗南初看向祁苍,“论读书,我还不如上思精。”
邵韵宅一笑,“就起个名,推来推去的。本宫和止安是不会怪罪你们的。随意起一个不就行了......本宫看,你们几个就适合叫‘胡言乱语社’。多好。”
“我们几个怎么就胡言乱语了?”祁祜不解。“母后说的是自己吧?”
“嘿,你这孩子,可学会说你亲娘了。”邵韵宅上去打了他两下,几人说笑聊开,丝毫没有禁忌。
膳毕,邵韵宅命人将三个孩子平安送回。
刚交代完,只听门外通报:“皇上驾到————”
屋内几人瞬间绷直。
“母后......”
邵韵宅交代道:“切记,若有人提起今日,便说被本宫摁下责骂了,其他千万别多言。”
几人连忙点头。
“雪杏,你带着他们从后门,给送出去————”
雪杏带着懵了的三人慌忙出去。
说话间,祁祯樾进来了。
邵韵宅与屋内几人立刻跪下行礼。可祁祯樾并未说话。
祁盏微微抬头,看着他的金丝蟒靴。璟谰微微歪头,瞟着祁盏。
邵韵宅心惊胆战,害怕他在孩子们前面做出什么过激不妥之事。
“都起来吧。”祁祯樾薄唇微启,一直盯着邵韵宅。邵韵宅伸手,“皇上请坐————嘶。”
她刚一伸手,祁祯樾便握住。后又觉得不妥,才缓缓放开。“止安,朕今日听闻你带人去打弟弟了?”
“......”祁祜与祁盏对视一眼,只是立在那儿低头不言。祁元张了张嘴,被祁苍肘了一下子,连忙闭上了。
邵韵宅坐下,托着头,不屑于色。
“朕刚从寿安宫回来,与南嫔用的晚膳。她才哭完,好不可怜。”祁祯樾言语之间,细细看着邵韵宅的形色。“止安,朕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
邵韵宅讥笑一声,“带人打弟弟......这句话已经充分说明了你信谁。止安就算说了,你信么?扯淡。皇上若是来兴师问罪的,duck~不必本宫已经训斥过这几个孩子了,他们也知错了。”
听她这番语调,自然不给祁祯樾面子。“皇后,只是几个孩子玩闹,训斥几句也就罢了。昨日你罚了朦嘉,此时她还在祠堂跪着呢。就不必再罚南嫔的俸禄了吧?”
本就烦躁,这一下邵韵宅更是恼了。“本宫是皇上亲封的皇后,六宫之首,怎么连罚个妃子都要被皇上干涉?那本宫何必坐在这中宫?”她此番一说,在场的孩子顿时一阵战栗。祁祯樾自然是抹不开脸面,但又不想对邵韵宅言加指责。
只听他细细道:“朕不是让你撤了处罚,毕竟这权给了皇后,朕就未曾想过要干涉。只是皇后一向随心,如此六宫怕只是惧于威而不服于心。”
邵韵宅眼神凶蛮去剜他。
祁祜道:“既然无孩儿们的事了,儿臣就带着众弟妹告退了。”
“太子等等。若瓷也等等。上思把虚牙送回丽妃那儿。”祁祯樾说罢,才看到璟谰一直都立在那儿。
“璟谰。”他唤。璟谰弯腰应声,“是。”
“这几日可住着还习惯?”
璟谰道:“多谢皇上关心,一切还习惯。”
“那就好。下去吧。”祁祯樾说罢,一挥手,几人退下。
待到他们退下,祁祯樾伸手拉过祁盏抱起,“父王问你,这几日可是真委屈你了?”
“没有。”祁盏直接道。祁祜皱皱眉。
邵韵宅伸手抱过祁盏,“她这性子,让别人逮着欺负很难理解吗?”
“吉兆儿和朦嘉的性子的确被她们的母妃惯坏了。”祁祯樾淡淡道。他平时都对这些孩子淡漠十分,几乎不闻不问。故而他们的性情如何,他几乎不知。
只是听闻祜、盏兄妹受了委屈,才开口问一嘴。
“然后呢?只是惯坏了?你不是也没个说法。”邵韵宅白了一眼。祁盏小声道:“父王......”
“嗯。”祁祯樾看着她。她的父王,真是形似仙人,极为好看。“父王,儿臣想说,不要再责罚姐姐们了,让她们出来吧。不然......不然......”她的声音渐小。
祁祯樾捏着她的手,“说吧,无事。”
“不然她们心怀怨怼,便又......”
“嗯。是了。她们若是罚得狠了,恨上了你,不利兄妹和睦。行了,父王知道了。”他伸手摸摸祁盏的额头。祁盏目含荧光地望着他。
祁祜只瞥了一眼祁盏,便挪开了眼。
“止安。”祁祯樾又道。
“是。”祁祜弯腰拱手,祁祯樾扶住。“听闻是你提议带着璟谰去念书的?还带着他交友打架?”
祁祜忙道:“璟谰未动手打架。”
“朕并无说你的意思,下去吧。你待他好,朕很欣慰。”祁祯樾道。祁祜伸手拉着祁盏退下。
祁盏牵上哥哥的手,才松懈下来。
两人一走,邵韵宅就往里屋跑,祁祯樾大步过去,“今日朕并无说你的意思。只是你有时太过任性了。”
“那是你欠我的。”邵韵宅坐在床上冲他掷了个枕头,祁祯樾也不躲,就让枕头打在身上。“我爹,我哥,我嫂子,还有刚出世的侄女,都惨死在我面前,成为你们祁家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了;我如今做皇后,是你欠我的。欠我们邵家的——————操————不要突然冲过来————”
邵韵宅挣扎,祁祯樾去抱她,“那朕今后真的不管你了?”
“随你呀......”
“那你可答应朕,别在干涉前朝的事了。”祁祯樾的语调很低。邵韵宅冷笑一声,“谁又去你面前告状了?风舶么?”
祁祯樾稍稍松开了箍紧的手臂,“他就那一个独子啊。你说杀就杀。”
“怎是我杀的?皇上,风舶的儿子非要闯子午门,那门在皇上登基第六年便被安排成了禁门,他作死,被就地正法怎就赖在我头上了?冤枉。”邵韵宅这几句话说得是伶牙俐齿,媚态横生。祁祯樾脸色一变,道:“朕听闻,他当时非要闯子午门是因他听闻,风舶在朝堂上冲撞朕,朕要杀风舶,他护父心切,才犯了宫规。谁知当时就撞上了平隐,将其就地正法了。后被证实,只是旁人误传。你说,就这般巧?”
“嗯。就这般巧。”邵韵宅点头称是。祁祯樾拿她毫无办法,“你这小祖宗......”
“别靠近我————”
邵韵宅猛地挣扎,祁祯樾硬是靠近,突然,他一声“哎呀————”偏过了头。
“啊!天啊......”邵韵宅定睛一看,自己的长指甲不留神竟划伤了祁祯樾眼角。“老公......”见了血,邵韵宅只觉自己过火了。
祁祯樾摸了一手红,叹气道:“你呀。”
“不是......我打120,不对......叫御医......”
“哎————”按住自家皇后,祁祯樾道:“罢了,小伤而已。”
邵韵宅挫败推开他,坐在床上道:“你说得轻巧,明日你上朝,他们那帮人又他妈的该说我厉害,要逼你废了我了。”
“那你不跟朕置气了?”祁祯樾挨着她坐,嗅着她身上的茶花香。邵韵宅捧着他的脸道:“老公,我......唉。你真没事?”
“真没事,你且过来。”祁祯樾凑过唇,邵韵宅贴唇上去亲昵了一番。
祁祯樾搂着她,原本清亮的音色暗哑无比,“小祖宗,你真是。每每都是犯了错才会乖顺些。”邵韵宅低头不语,任他肆意妄为。
卧房外,祁祜连忙捂着祁盏的耳朵,将她推走。
“父王真是。下手真重。”祁祜擦擦嘴角。祁盏忽看到璟谰坐在栩宁宫台阶上等他们。
“璟谰————”祁盏奔过去挽着他的手臂。璟谰道:“你俩,可安好?”
“能有什么事。亲父母还能害死我们。”祁祜回道。祁盏歪头看着兄长,“哥哥,你为何对璟谰语气冲?”
祁祜开门见山:“你肯定听到了吧?有什么想问的?”
“啊?殿下......知道璟谰在门口?”璟谰尴尬一笑。祁祜道:“你呐。我听若瓷讲了,你的轻功是了得,但压门缝儿听话儿这毛病不可。”他言语之中,尽是劝诫。
璟谰只能点头,“是,谨遵殿下教诲。”
“罢了。来东宫吃杯热酒吧。”祁祜道。祁盏挽着璟谰一脸笑意。
东宫阴冷,既是在春夜也寒凉。若秋雨过后,入冬时节。炭盆中生了火,敏慧将热过的酒端上,祁盏不喝,祁祜与璟谰畅饮起来。
“你想问什么?”祁祜问,“问完了今后就别扒门缝了。”
“是、”璟谰饮了一杯。“敢问殿下,方才听......皇后娘娘说什么欠不欠的......”
祁祜续上酒道:“他是欠我母后的。我的姥爷和舅舅,都不得好死了。邵家就是前朝弄权夺利的棋子,我的母后也曾是我父王的棋子,他用我母后来牵制废先皇;先皇为保全我母后,自刎在朝歌楼。后来,我的大哥,起兵谋反,被父王毒杀。母后病了一场,身子也才好不久。父王对母后纵容宠溺,也是不想让她再沉浸在失去亲人的伤悲里吧。”
璟谰听痴了。祁盏接着道:“旁人都不喜欢我母后,都说我母后魅惑君主,祸乱朝政。但谁又知,我母后只是想保护亲人呢。”
“真是个有血有肉的女子。”璟谰感叹。
祁祜浅笑,“谁说不是呢。其实她并无心眼,只是被逼急了。你方才也听到了,那子午门禁闯。因当年父王经常与母后从这里溜进宫,阴了先皇不少次。母后也闯子午门进来救了父王好几次,父王登基后,便给禁了。以前就是个太监宫女走的门。”他说话间,已然微醺。
“比起皇后娘娘,我更佩服殿下。”璟谰的眼眸明亮。祁祜滞住,而后笑言:“什么?”祁盏眼珠一转,看向璟谰。
璟谰自若地喝了一口酒。
“方才听皇上说,是殿下提议带我去读书的。我才想通。殿下这是拿我当姜太公钓鱼之鱼饵,钓能辅佐殿下之贤呢。我这副样子,若是带去满是男人的学堂,定会遭人调戏招惹;到时,出来帮我说话的,定是殿下要交的人。毕竟能帮我说话,想必脾性志向都能合于殿下。遂,殿下既交到了能改日辅佐明君之臣,又立了自己的名声。我说得对么?”
此话说完,祁盏扶额。祁祜听完大笑:“璟谰啊璟谰,有些话在毫无证据之前,别乱猜测。行了,若瓷,你该睡了。”
“我送璟谰出去。”祁盏道。祁祜摆手示意快些,她也不耽搁,与璟谰执手出门。
“璟谰,今后你可别这般偷听了。”祁盏语调稚嫩柔软,甚是好听。璟谰道:“知了。”
“还有呐。以后就算事实如此,也不必外说。我要回去了。”祁盏说罢,转身离去。
风起凉刺骨,璟谰哆嗦一把,也回了住处。
次日下朝,果然群臣哗然。
那祁祯樾正坐御书房看进表,禾公公小跑进来。“禀皇上……风大人求见。”
“……还有谁?”祁祯樾并未抬头。
“回皇上,还有成大人,岑大人等几位大人。”
揉眉心,祁祯樾言语疲惫。“宣吧。”
“是……”
禾公公小跑出去,儵尔,三位大臣进来行礼。
祁祯樾赐座。
“正好朕看进表看得头昏眼花,你们来了也好。”
风舶先道:“皇上面上这伤……”
“无碍。”祁祯樾直觉道。
成濑接话:“听闻是昨日皇上去皇后娘娘处……弄得?”
“哟,这消息穿得够快的。是朕不小心碰的,不干皇后的事。”祁祯樾道。
风舶低眉道:“皇上,恕臣直言,皇后娘娘性子乖张霸道,想必不是什么稀奇事。臣以为,天下百姓以帝后为夫妻之榜,为父母看待,必然要选个宽和贤德之人为后。皇上若舍不得,大可将邵皇后放置别宫,依旧能陪着皇上。”
“臣附议……”成濑道。
祁祯樾轻笑,“也是朕不好。爱卿们可知,皇后嫁于朕时,才十五岁,年纪小,不谙世事,压不住那几个侧妃妾室;被推落下水,也不懂声张委屈。朕心甚疼,若无伤大雅便多随着她去了。惯的她有些跋扈,朕之责。要论也是朕未曾教她规矩宽和。莫再说皇后了。”言语间,他恍惚也想起了那日在景平王府里,娇俏光彩的小姑娘。
此番话护短又不容反驳。风舶无奈,只能带着成濑岑缄退下。
“我就说了,这时候说这个不行,简直是找死。知你丧子心痛,着急报仇,也不必选这般时机不成熟的时候吧。”成濑出来言语十分不满。风舶攥拳,“岑缄,带你来,你半句都不言语,是什么意思?若是胆怯何必跟来。”
“你开口时,我就知,这次不成。你若成了,我便也能开口帮助。”岑缄道。
“你......”
“风大人。”
此时一声娇媚女声乍从后来,几人回头。
“皇后娘娘万福。”
这句尽显心不甘情不愿。
邵韵宅笑容嘲讽尽显:“从皇上这儿碰了一鼻子灰吧?”
无人回话。
“风大人,皇上已经答应送您去治西南部的蝗灾了。治好了有重赏,您高兴不高兴啊?”邵韵宅睥睨看他。风舶低头紧握拳,“你说什么?臣是二品文官,治蝗灾......”
“哎,风大人何必反应这么大,反正多管闲事不就是您的长项吗?废后这种事,轮一万圈也轮不到您不是么?”邵韵宅气场镇住了三人,风舶低头怒而不语。
邵韵宅转身欲离去,突被一少年声唤住。
“那后宫伸手干涉前朝,不也是多管闲事么?!”
转身美眸含怒,邵韵宅倒看看是谁。
走来的男儿肤色棕黑,刀眉虎目,眸光淑淑,棱角坚毅,器宇不凡。“皇后娘娘万福————”
「啪」
邵韵宅二话不说就是一耳光。“你是哪里来的野人?不行礼还敢拿话来噎本宫?”
风舶连忙道:“这是臣在老家的小儿子,风离胥。”
“你不是只有一个独子么?”
“回皇后娘娘,这是外庶子才从跟他娘从老家接来。”风舶拉着风离胥跪下。
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邵韵宅眼露凶戾:“你且给老娘听好了,就算你心里千万不服,本宫打你你还是得受着。”风离胥的一点也不怵她,狠瞪着她。好似她做了伤他之事不可饶恕。
“这一巴掌你就受着吧。你年纪小,得知道,做人柔软行走天下,刚硬只能自毙。管你今后有多大的官,夹起尾巴做人,是必要的。”邵韵宅说罢便离去了。
“胥儿,你这是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这一巴掌,挨了不亏你。”风舶一脸嫌恶,起身也不理他,与剩下两人自顾走了。
风离胥转身,愤恨凶狠地盯着邵韵宅消失之处。
一晃数日,天气转炎。宫中翠柳百花正旺,海棠枝叶葳蕤,连片蔽日,三竿光透隙,风过枝徒靡。花木夭夭,日照芊眠。
邵韵宅抬手倒了凉茶于祁祜,此时风过嗖嗖,凉意盎然。
“儿子啊,再过几日,就是为娘的生日了。你想好送为娘什么了么?”
“什么啊。你又不是小姑娘了。”祁祜言语略嫌弃,邵韵宅伸手轻打他。“母后,今日我们学堂来了个新人。”
邵韵宅只顾喝茶,“谁啊?”
“风大人之子,叫风离胥。好啊,头天来就顶撞了师父,师父说治国还需精学中庸,他非说三十六计好。你说,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师父当然气了。与他理论了几句,便打了他的手心。”祁祜想想也是可笑。
邵韵宅抬眉,“哦。”
“啊,母后,胡言乱语社今、明两日开弈棋局了,今日祁苍与璟谰好不热闹,斗成了死棋。明日南初解局呢。”
邵韵宅慈爱地摸摸他的头。“整挺好。”
“你们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么?贱人,都拖出去打死————”
尖声刺耳,邵韵宅与祁祜寻声看去,只见那清妃一脚踢翻了跪于面前的宫女,宫女连连求饶。
“连你们都敢在皇上面前搞这些狐媚之术了?真以为皇上会看上你们?!贱人!”水清萝气得穗珠乱颤,指着跪在地上的宫女道:“拖出去打死————”
“别嚎了。”邵韵宅突然现于身后。
水清萝正好对上眼。水火不容,一触即发。
“皇后娘娘万福。”
她跪下咬牙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