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反派嫡子交出正派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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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话

“我哄不好你了是么?”祁祜对祁盏说罢,略有不耐。他说了一晚上,早就口干舌燥了,一桌子都是蜜饯果子,祁盏坐于椅子上一眼也不看。

祁祜叹气,半蹲下,“若儿你告诉哥哥,怎样才能把你哄好?”

祁盏眼帘一垂,“哥哥你比璟谰更让我难过。”

“那你让哥哥怎么办?哥哥答应你,今后都不会跟璟谰扯上干系了,还不行?”祁祜坐在地上,烦躁仰头动颈。

就这句话,祁盏嘴角一笑,“哥哥。”

“嗯?说嘛。”祁祜看着她。

“你敢不敢让我砍你一刀?”祁盏笑盈盈道。祁祜错愕,“你疯了?”

“说笑罢了。”祁盏又垂下眼帘。

祁祜捧起她的脸,盯了许久。自己的妹妹,真好看。小仙女一般灵气楚楚,此时却带似笑非笑的瘆意。

“好。”他转身去拿了匕首。匕首寒光锋利,他递于祁盏手中。“若是你能消气,哥哥愿意。”

祁盏伸手,拿起他的手。祁祜感到匕首的寒光逼近,缓缓地,阵阵扎人心。

“哥哥,我不恨你这件事了。”祁盏甜盈一笑。祁祜低头看着手心径直的口子,低声道:“好。”

他也不多说,祁盏站起,“哥哥,你不生气?你不问我为何这样?”

“不生气,也不问。”祁祜低头,与她眼对眼,鼻尖对鼻尖。“哥哥是你的,你也是哥哥的。无论若儿做什么,哥哥都不会生气。只要你高兴,哥哥做什么都行。”

祁盏欣喜不已,“哥哥————”她伸手揽住祁祜脖子,“那说好了。”心中安心不已。

“说好了。”祁祜闭眼,脸埋进她的脖颈。

宫里的海棠花开了,风过玉酥卷白沙,接天连片,如临仙境。

祁盏坐于秋千之上,晃来晃去,邵韵宅在旁编了花圈给其戴上。“若儿,过几日就是母后的生辰了,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爹要去。”

“不想要。”祁盏戴着花圈,未曾闻到海棠香。与母后坐于秋千上,此时十分静谧。

邵韵宅揽过她道:“若儿,母后想说......”

听闻母后有话,祁盏转过脸坐好。在往昔记忆里,母亲总是天真嬉闹的,很少如此正经。

“母后会尽我所能,保护你和你哥哥。母后其实是个没用的人,穷极一生,还是提心吊胆的。”邵韵宅眸中,千般柔情。祁盏伸手握住母亲的手,“母后,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无论六宫再繁重,母后都未曾让乳母带我们。”

邵韵宅眼中莹莹,“那是我......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你的大哥,我没能保护好他。是母后没本事,让你们在这般凶恶的情景里长大。哪怕你们再好,再懂事,母后都无法让你们随心所欲地过完一生。母后的错。母后啊,就是因为有了你们,才每日会如此害怕,如果可以,我能为你们死来保护你们平安。”

“母后......”祁盏心如锥子磨。

伸手抱住祁盏,邵韵宅道:“你跟哥哥之后,要相互扶持。虽然会很辛苦,你要知道,只有极高的权利才能保护好你们。”

祁盏似懂非懂。邵韵宅拭了拭眼角,“走吧,起风了。”

回到栩宁宫后,所有人都到了。

毛珂带着祁祯央,还有长公主祁炀与她的夫君南宫啸。

“看来本宫真是巨星,过个生日,来这么多人。”邵韵宅坐下,毛珂过去与她同坐道:“早知你还是如此烦人,就不来了。”

“不成,你不看你儿子啊?上思,过来————”邵韵宅招手,祁苍跑去。“你真是不心疼,把儿子放我这儿。”

祁苍坐下,“母亲,儿子倒是过得很好。”其实他并非毛珂亲生,但他的生母在他出生时便难产而亡,他一直养在外室,那时毛珂还未过门,却能随意出入千藩王府,便对他照顾有加。后来毛珂过门便将他要了过来,一直视如己出。

毛珂爱抚过他的头,“为娘把你放在宫里,就是要让你长大可以辅佐止安,保护皇婶的。你若是想回来,随时可以到爹娘身边。”

祁苍点头。毛珂眼中无限感慨:“我与你皇婶从她在宰相府当千金时就是过命交情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哪怕我们去了别地任职,心中也是记挂你皇婶的。”

“你给孩子说这些干什么?”邵韵宅推了毛珂一下。祁祯央上去问道:“小丫头,三哥送你的白猫,你可还喜欢?”

“喜欢你妹,来了就不下房梁了。真是。”邵韵宅一跟祁祯央见面就是一顿吵闹,两人拌嘴了一顿,祁炀凑到邵韵宅身边道:“娘娘,我看若儿也有十岁,就未曾想给她寻个夫君?”

邵韵宅伸手揽着祁炀道,“墨墨,本宫当年把你远嫁心里难受了两个月,若瓷的事......且在看看吧。”

南宫啸此时正抱着祁盏在玩,祁炀眼露喜爱:“那可想过给若儿许个将军?还是王爷?”

“??王爷老娘尚可理解,将军??”邵韵宅一脸不解,“你见过谁家大小姐跟保镖结婚的?”

祁炀被逗笑,虽听不太懂邵韵宅有时讲的话,但她的声音好听,百听不厌。

祁盏逛了圈,无事可做,便出去了。

“七妹妹。”

身后有人唤,她不回头也知是谁。

遂装作没听见,快步走起。

“七妹妹————”璟谰着急,越过跑到她面前。“你数月不理我,想是你我之间是不好了。我也不恼你。”

祁盏的声音柔柔,丝毫无气恼之意:“你才不配恼我。”她轻手推了他一把,“走开、”

“那你且听我说一句。说完我便走了,今后也不见了。”璟谰道,他竟有些卑微。祁盏定住,转身询问:“什么?你说吧。”

“那你跟我换个地方。”璟谰上前道。

两人前后跑去了海棠林。

“说吧,说完了,我就回东宫去了。”祁盏道。

璟谰立在她身前垂头抿唇,祁盏才恍然,不知何时璟谰竟然长开了,身形略挺拔了些,无关也硬朗了不少,不再如以前那般看不出男女了。倒是......越发是个翩翩美男了。

“七妹妹————哎......”他说了一句,祁盏便上去摸了一把他的喉结。

“啊,谅之。”祁盏立马收手,是自己越矩了。“你快说罢。”

未听其言语,先听到了其叹息。“七妹妹,为何,你原谅了你哥哥却不原谅我?我说了无数次,今后不会了......”

“......你怎能与我哥哥比?我哥哥是我的心。”祁盏硬声道。她实在不明璟谰为何这般问。

忽见,璟谰双唇颤抖,面色煞白,像是病来如山倒的病人。“他是你的心?那你也是我的心呐!”

“莫要说这些话啦。璟谰,你我这两年同吃同玩,我可曾待你不好?你这般与我哥哥做这种......这种让我齿寒的事,我怎能再如之前一般待你?”祁盏说完,转身遇走。

璟谰喊道:“那!那我该如何?”

祁盏眼珠一转,正过身子去对他道:“你若是想要我忘了此事,你,你跳宫里的南天湖吧。”她随口一说罢了,那南天湖水可是比深潭水还深还冷,站在远处方可受到凉意。璟谰追上,“你明知我不会泅水的啊!”

“那就不再见了。反正话也说完了。”祁盏往寿安宫跑。

到了寿安宫,邵韵宅的寿宴刚开,众人进食饮酒,赏舞听乐,好不喧闹。

祁盏只觉口中干渴,转身拿了一杯酒就吃,被祁炀摁住手。“干什么?”

“渴得紧啊大姐姐。”祁盏娇甜道。祁炀给之倒了一杯梅子茶,“小孩子,不许饮酒!”南宫啸在一旁已吃酒吃得面色熏红,他一把搂过祁炀,“哎~我十岁的时候,都能饮一壶了、”

“她女儿家家的,吃多了让人笑话、”祁炀皱眉推开他。祁盏饮了几杯茶,转眼看到祁祜带着胡言乱语社在同邵韵宅高谈敬酒。她小跑过去,“母后————”

“若儿————”邵韵宅心情大好,伸手抱住祁盏坐于自己膝上。一旁祁祯樾捏捏她的脸,“若儿,想吃些什么?”

祁盏扯着邵韵宅的手道:“母后,我好难受。”

“为何?哪里难受?母后叫御医好了。”邵韵宅摸摸她的额。祁盏摇头,“我方才同璟谰拌嘴了,我胸口焦疼得紧。”邵韵宅听罢一愣,而后笑道:“宝贝,想是璟谰让你喜欢了。但你太小了,这种感情不懂的。等你再大些,母后同你细细讲。”

“那如何才能不难受?”祁盏问。邵韵宅指了指祁祜,“多和你哥哥在一起,让你哥哥逗你,给你买糖葫芦。你就不难受了。多多跟家人在一起。”

祁盏在邵韵宅怀中思索了一番,忽看到蝶月在同她招手。

快步跑去,“蝶月,什么事?”

“公主......这个......”蝶月似是难以启齿。

“说便是了。”祁盏有些急,心中不安。

“夏侯公子,他跳南天湖了......哎————公主————”

顾不得什么了,祁盏飞跑上去,“母后,晚上若儿来给母后请安吧。”邵韵宅不知她是何意,“好啊。没事,你有事就先去。”她亲吻了一下祁盏的侧脸,跑了几步,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邵韵宅,母后对她笑着摆手,让她快去。

祁盏连忙跑出去,没看清身前人,竟还撞到了。“对不住……”她连连赔不是,那人一身宫人打扮,并未搭理自己。他身后还跟着一人,祁盏看着甚是眼熟,却无心去回想。

往御花园疯跑,待跑到时,璟谰已被人救上来了。

“七公主殿下万福……”

宫人们行礼。

璟谰躺在地上,浑身狼狈,面如死色,听到祁盏来了,微微张开眼了,使出浑身解数起来,“七妹妹……”

祁盏站直,说不清为何欣惧。

“嗯……都退几步……成么?”祁盏声不大,柔柔细细。宫人们朝后退了几步。

她蹲下直视璟谰。“你真跳了?不是不会泅水么?不怕死么?”或是病了吧,她竟欢喜了。欢喜地看着这人为自己疼病着。

“我只怕你不同我说话。”璟谰哑着声道。

祁盏问:“你就不怕我不来?今日可是我母后的生辰。”

“那我便死了。也干净了。”璟谰竟是一笑。

此刻自己彻底放心了。祁盏道:“罢了,咱们还如之前吧。”

璟谰笑着躺下了,似泄了气一般放松。

欢喜悸动地往寿安宫跑,祁盏巴不得早早见母后。她急切想告诉母后她的心思。

跑到寿安宫门口,却见一群人仓皇失措,大哭大嚎。为首的父王抱着母后飞跑。

她站住,一脸不知所错。

“你去哪儿了?!”祁炀见到祁盏就是一通吼,祁盏愣了。“姐姐……我……”

“别说了,快跟着去栩宁宫吧……”祁炀拉着她跟着一同去了栩宁宫。

打小在这森严庄重的宫里,见惯了规矩克制,哪里见过这种杂乱无章。祁盏一字也说不出。

而后,三伯伯出来了。

他面露悲痛。院子里的人都在痛哭。

母后……和父王在殿里?

“娘娘……”毛珂大哭。祁盏上去小声唤:“姑姑……诺梨姑姑……”

她未听见。

祁炀哭瘫在了南宫啸怀中。

“皇后娘娘……薨了……”

祁盏顿时浑身冰凉,汗如雨下。

跟着母后的几个宫女跪在地上哭。

“明明人都制服了,怎还能刺皇后娘娘一刀......”

“那贼人是如何进来宫里的……怎就能袭得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你走的好惨啊……”

祁盏在心里说,不是的。今夜还要与母后有话说呢,不是的。都诓她呢。

“母后她……”她着急问祁祜。

“什么都别问!!”祁祜拥她入怀,紧紧搂着。

待一天后,祁祯樾出来时,祁盏吓傻。

他青丝之间已有了大片白发。只见他面无表情,就如平时一般淡漠。

“早些下葬了吧……”

说罢,一口鲜血喷出,他彻底昏死过去。

接着众人乱作了一团。祁祜把她抱起,不让她离开自己身周。

待到祁盏回神,已经入了夜了。

“父王醒了?那本宫去看看……敏慧,把本宫的外衣拿来……若儿你在宫里老实待着,万万不可乱跑!”祁祜交代了祁盏一番,便匆忙出去了。

祁盏待人都忙了,自己坐于台阶上愣神。

“七妹妹……”璟谰走路无声。他从身后出现,坐在祁盏身边。

祁盏呆愣地望着他。

璟谰心疼唤:“七妹妹……”

“璟谰,我,我我……母后没了……”祁盏此时才能说出一句囫囵话。她承受不住,母后的最后一面,竟然也没见到。

璟谰忙将她揽入怀中,“我都知道的。我也恨那刺客,竟真行刺到了皇后娘娘……”他深知皇后恶名在外,天下想她死的人不少。

“她没了……我今日竟是见到她最后一面……”祁盏齿寒,止不住颤抖。

“想哭就哭出来吧!”璟谰道。

“她没了……”祁盏不是大哭大闹的性子,只是默默流泪,抽抽噎噎的。璟谰慌乱给她拭泪:“我陪着你……”

心痛欲绝,祁盏实在难受。璟谰抱起她,把她抱进寝室。看着祁盏躺床上哭得厉害,璟谰也怕她伤身。

“七妹妹,我也不瞒你了。这种难受我是知晓的。我自小……就没见过我的娘亲样子,她在生了我后便被贵妃娘娘捉到砍了。”这一道,祁盏止了颤抖。璟谰怜爱地伸手摸摸她的发际。“我是被宫里的一个侍卫养大的,那个侍卫教我轻功,待我很严,我在他身边几年未曾见他笑过一次。耀国需要到大瑞的质子,我出身低微,但宫中只有我一个男孩了,贵妃娘娘便捉我来了。”

“为何非要把你给侍卫养?”祁盏哑声问。

璟谰磕巴了一下:“那……那是因贵妃娘娘无子嗣,她要扼杀所有怀有孩子的妃子。我娘亲身份低微,生了我便被迫骨头分离了,我被宫里的太监交由侍卫抚养。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来做了质子。”

祁盏坐起,眼中带怜,“那你的日子,不好过吧?”

“遇到你后,才知当年艰难。”璟谰伸手拂过祁盏脸颊,擦掉她的泪珠。祁盏躺在床上,璟谰安抚轻拍这她,“睡吧,我一直陪着你。”

开不了口,祁盏悲痛欲绝,黯然泪下。璟谰身上的味道却让她安心,她不敢去想,直接睡了过去。

睡梦中做了七七八八梦,杂乱无章。

待祁盏醒的时候,只听璟谰与祁祜在外低声交谈。

“殿下,皇上身子可好?”

“大病山倒。彻底动弹不得了,但脑子还清醒。这几日三伯伯一直在,调理一下,或许就能去见母后......最后一面。”祁祜的声音清明脆,好听极了。

“袭皇后娘娘的刺客抓住了么?”是璟谰的声音。

“他当场被母后杀了。谁知他又不死,还反击了一下。”

“殿下......莫要伤心过度了。”

只听祁祜道:“我才是这宫里面最不配伤心的。我若是也垮了,若儿怎么办。”

“哥哥————”祁盏从卧房跑出来,伸手一把抱住祁祜。“母后没了,再也没了。”

祁祜紧紧拥着她,“但哥哥在,哥哥一直一直都会在。”他倒是自若淡然,就像死的不是邵韵宅一样。祁盏抱着哥哥痛哭出了声音,大哭一场后,又昏睡了过去。

天降大雨,黑云拨不开,风急天水来。一声轰鸣炸如开山,风哭人哭相交杂。

栩宁宫中一片痛哭,白绫满目,焚香袅袅,灯火通明。

毛珂跪在前排,已经止住了痛哭,流着泪面如死灰。祁祯央跪于棺椁前,与禾公公一同烧纸,两人双目死沉,再无想法可言语。祁炀搂祁盏痛哭,锥心难受。洛酒儿已数度昏厥,仍被人扶着跪好。

祁祜跪于中间,眼中无泪,心有惙怛。

“皇上驾到————”

禾公公闻声连忙起身去扶,祁祯樾浑身瘫软,根本站不住脚。

“宅儿......”他嗫嚅道。

可惜无人应答。他模样一夜间苍老了十几岁,被禾公公扶着上香。近十八年爱恨,一刀切断,再无纠葛。

他低头看着众孩儿,他弯腰伸手揽住祁盏,“若儿————”

祁盏抬眼,泪眼朦胧中看着祁祯樾。“父王......母后,母后真没啦————”她一开口,祁祯樾泪已浸入眼眶。

“止安————止安?你为何不哭?”祁祯樾看到祁祜,厉声问道。祁祜去看他,并无反驳意思。“止安!你母后生前最为疼爱你,你为何一滴泪都没有?”

“哭换不回思断肠,如何博得泪满裳?”祁祜一开口,祁祯樾脸色一变。

「啪」

一掌扇到了他嘴上,众人惧怕。连忙跪地磕头不起。祁盏瞪大双眸,被祁炀摁着跪趴于地上。

“皇上息怒......”

“父王息怒......”

“亏朕与你母后觉你懂事仁和,你母后薨逝,你竟这般铁石心肠!朕也算是看透你了,你这孩子就是个没心肝的!咳咳咳咳————好一个如何博得泪满裳————咳咳咳咳————”祁祯樾掩嘴干咳几声,头晕目眩,禾公公连忙扶住。

“皇上,身子要紧啊......”

祁祜目露倔强,跪地瞪他,“父王,儿臣只是不想让愁悲误事。”

“误事?!如今祭奠你母后就是大事!!”祁祯樾大口喘息,责备着他。宠爱止安十五年,从未打过他,更未如此大动肝火。说话间,他伸手就要打祁祜,祁盏高喊了一声:“父王————”

祁祯樾顿住。

“父王,母后还在看着呢!方才父王也说了,母后最疼爱哥哥,您若是在此责罚哥哥,岂不是让母后不得安心么?”祁盏声音颤抖,极其害怕。在众人眼中,祁盏本就是个胆小温柔的姑娘,如此鼓足勇气冒死开口,当然悚惧。

“皇上————”毛珂开口,“止安年纪尚小,没经历过如此骇人恐怖的事,一时糊涂请皇上莫要计较。”

“皇上。”祁祯央也道:“皇后娘娘尸骨未寒,莫要再责怪她的孩子了。”

祁祯樾缓缓滑坐于蒲团上,满眼衰颓。

祁盏看着父王像是被抽了心气儿一般,也止不住难受。

暴雨转微,祁祯樾依旧跪于灵堂,以至哭得数次昏厥,但仍不走。

蝶月撑伞,祁盏离开灵堂。祁祜立于房檐之下,望夜雾不语。

“哥哥。”她上去挽住他的手臂,“这么夜了,你也未曾进食,去东宫进一些吧。”

“不饿。”祁祜牵住她的手,“若瓷,你回去睡一会儿吧,折腾一天了。”

祁盏耍赖:“那你送我回去,我饿了,想进一些汤水热饭。”她想让祁祜也歇歇。

“好。好。”祁祜满口答应。敏慧伸手给他撑着伞。

祁盏的悲痛已经略轻些了,她问道:“哥哥,你信来生么?”

“你是想问,母后来生会托生成什么?”祁祜的手掌心温暖舒适。“母后会成自由自在的青鸾鸟,成逛遍大江大河的游鱼,成无拘无束的野马。再也不当祁家的皇后了。这是高兴事啊。”

祁盏自语:“那我们呢?”

“我们必须熬啊。无论如何,必须熬在这儿。”

他不顾下雨湿滑,半蹲下,对祁盏道:“你跟我,都是邵家血脉,不可当无名之辈。”

祁盏竟懂了。懵懂的思绪此刻顿时清晰了明了。

“是,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