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鬼节出生的孩子
萧敌鲁“鬼脸”两个字说出口，猛然看到姐姐的表情变了。他的心中也跟着“咯噔”一声，所有的一切还要溯源到十四年前的那个秋天。
当时正是农历九月末尾，松漠草原上已经吹起了寒风，耶律家的小姐嫁到回鹘述律部将近一年，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孩子出生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第一次做父亲和母亲的两个人，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主要原因在于，当时临近十月初一，他们都担心孩子会出生在那一天。
不管是回鹘汗国还是契丹民族，在那个时候都属于大唐的附庸，他们深受天朝文化影响，都明白十月初一是“鬼节”。作为两个贵族出身的人，父亲和母亲都不希望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在十月初一。
但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并不懂得这些，也可能是故意捣乱。眼看着到了九月的最后一天了，那家伙却在肚子里翻江倒海地顽皮起来，按照产婆的说法——孩子快要出生了。
“怎么办？！”准母亲问准父亲道。
“你能不能再忍忍？！”准父亲说得十分含糊，其实在他心中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这种事情哪里是说忍忍就能忍忍的！？
耶律氏没好气地反驳丈夫道：“你忍个试试！？”
“我——”丈夫欲言又止，用力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巫师专门交代过，十月初一生的孩子，不吉利！”
“你以为我不知道？！”女人说话的声音中带了哭腔，“可是肚子里的孩子不争气，我有什么办法？！”
听到母亲骂自己不争气，肚子内的小家伙用力地在里面翻了一个筋斗，以示抗议。
女人疼得“哎哟”“哎哟”“哎哟”了好几声，咒骂道：“我的小祖宗，你要把你娘折磨死呀！”
男人急得团团转，一旁的产婆左看看，又看看，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终于，男人的双拳抱在一起，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我去找巫师来！”
“巫师虽然神通广大，但是并不懂得接生孩子呀！”产婆听了男主人的话，忍不住说道。
“你懂生孩子，却——哎！”男人长叹了一口气，又不说话了。
“述律大人，生孩子我略懂一二，但是接生孩子，是我的长项！”产婆不客气地说道。
准父亲又在屋子内转悠了好几圈儿，只听到准母亲疼得叫了一声，呻吟着说道：“人家懂得接生孩子，就让人家来嘛！”
产婆看着述律大人，等着他拿主意。
述律大人刚开始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等到看见妻子挤眉弄眼的样子，想了想，才说道：“你如果可以让孩子提前在今天出生，或者推迟到后天出生，我赏你一块金子。”
“好嘞！”产婆喜出望外，对于她来说，一般很少遇到如此慷慨的主家，况且对方提的要求并不是很过分，让孩子提前生或者推迟生，短时间的话，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时，萨满教巫师来了。这是一个外貌脏兮兮的女巫，她的头发看起来有十年没有洗过了，脸上涂满了五颜六色的涂料，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神秘兮兮。
“太巫！”男主人几乎要跪下来了，他客气地说道，“快来帮帮我们吧！”其实，这个巫师并是不“太巫”，只是一般的巫师。
“你们听到鬼叫声了吗！？”巫师阴森森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极其恐怖。
正当准父亲和准母亲惊得合不拢嘴的时候，巫师接着说道：“还是一群恶鬼，个个张牙舞爪的，哭哭笑笑，很是热闹！”
因为第二天便是十月初一鬼节，所以有成群结队的鬼魂经过，本是正常情况，但是现在不一样呀，产妇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且不说大人如何，若是新出生的小生命被恶鬼惊扰，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呀！
“太巫！太巫！怎么办？！怎么办？！”准父亲跪下来，苦苦哀求道。
“不怎么办！”巫师表情冰冷，讷讷地说道，“我——我想——想想办法！”说完话，女人便手里挥舞着法器，在产妇的床前跳动起来，身体跳动着，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若有所言。
产婆跪倒在床前，惊得不知所措。她主要怕的是恶鬼，以及代表神灵而来的萨满教巫师。
述律大人见巫师跳了半天，嘴里“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躺在床上，痛苦得不行，他看到了一旁的产婆。
“你——先帮助——帮助——”准父亲的意思很明确，是要产婆开始自己的行动——他递过来了一块金子，看起来足有半斤重的一块金子。
产婆看到金子，眼睛便有了光，开始伸手到产妇身上做文章。按照她的想法，是要尽快将孩子拉出来，好让对方提前出生。只是她的一双手已经拉到了孩子的脑袋，小家伙却用力地挣扎了一下，又钻了进去。
“众鬼勿近！众鬼勿近！”巫师嘴里的话稍微变得清晰了一些，“众鬼勿近！”她的声音有些急促起来，好像是在和一群恶鬼讨价还价。
就这么折腾了半天，又折腾了半夜。产妇疼得满头大汗，产婆却松了一口气，眼看着到了子时，小孩子还没有出来的意思，看来要想办法让产妇拖一拖，拖到十月初二出生了。
“啊——”巫师忽然恐怖地大叫起来，听着好像是被一群恶鬼控制住，脱不了身了。
“啊——”产妇一声长嚎，接着便是小孩子“哇哇哇”的哭泣声，一个新生命诞生了。
产婆又急又气，手里抱着新生的婴儿，就要使坏在对方的身体上拧一把，算是出口气，没想到婴儿却“噗”地一下，尿了她一脸。
巫师累得瘫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过了好大一会儿，醒过来时，她一脸惊惧地接过新出生的婴儿，说道：“这个孩子与众恶鬼是一伙的，是那些恶鬼将他送到这里来的，将来一定会十分狠毒，恐怕不能长久。”
十分意外地，她发现孩子居然是个女孩儿，便笑逐颜开地说道：“好了！好了！将来主宰草原的，应该就是你了！”
这些都是母亲后来讲给三个孩子听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述律平的生日的确在鬼节——十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