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找太祖血脉?”
孙策提起这件事情,任恕失声呼了出来,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苦笑道:“这等情形之下,如何去找?”
如今整个汴京乱作一团,想要在这种情形下找人,绝对不容易。
“也不是没有办法,这就需要借助朝廷的力量,毕竟太祖血脉非同一般,朝廷应当都有记载。”孙策道。
“这倒是,朝廷自然记载了宗室子弟,还专设宗正寺主管他们的事情。”任恕说到这,脸色突然一变:“宗正寺!”
“宗正寺的主官,就是大宗正!”孙策接口道。
若是如此,那么宗室的名单,很有可能已经落入了夏弃恶一伙的手中!
“我立刻请大尹发派手令,展飞,你与白姑娘去宗正寺,孙先生一起去,你们寻找名册,特别要问一问,近来大宗正是否调看过名册!”任恕叫道。
他说完之后,拖着肥胖的身躯就往大相国寺中而去,不一会儿,又如同皮球一般“滚”出来,手里拿着一份由开封府尹用印了的手令。
开封府尹其实管不到宗正寺,但是此时事情紧急,他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展飞与白珰珰二话不说,一跃而起,直接跳上了屋顶。
孙策在后边叫了一声,白珰珰才记起将他忘了,伸伸舌头招手御风,将他也托了起来。三人瞬间从任恕视线里消失,任恕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
“多事之秋……”他喃喃地说道。
“任判官,在白眉神庙旁又发现了得了瘟疫之人!”就在这时,有一个差役匆匆跑来道。
任恕大发雷霆:“防疫之法不是已经吩咐下去了吗,将疫者先隔离,所有接触之人一起隔离,进出者皆需要带面纱,以布隔绝手脚肌肤!以白醋洒地,对了,还有熬制孙先生所配的药汤,让疫者服用!只要大家都不惊慌,应对得当,就不必担心疫情扩散,死不了多少人的!”
他喝斥之下,那个报信的差役连滚带爬地又跑了回去,任恕阴沉着脸,一脚踢在身旁不知谁放着的一个木凳子上,然后自己捂着脚连连呼起疼来。
宗正寺离开封府并不远,因此离大相国寺也很近,展飞三人并未用太多时间,便已经来到了宗正寺之外。
与开封府相比,宗正寺就太冷清了。
三人来不及走大门,径直就从围墙上跳了进去,展飞高声叫道:“有人么,有人么?”
“没有人!”一个声音在里面响了起来。
展飞愣了一下:“没有人,那你是谁?”
他一边说,一边循声过去,发现声音来自于厢房的一间屋子。屋了的门是虚掩着的,展飞推开门,就看到一个文官模样的人端坐于屏风之前。
“都说了没有人,你还来做什么,没有人,没有人!”那个文官模样的人显然脾气不好,见着展飞,立刻怒喝道。
“我是奉开封府之命,前来请贵寺协助办案的。”展飞解释道。
“协助你娘啊,快滚,我这没人可以协助你们!”那文官叫道。
展飞旁边白珰珰眉头一竖,顿时要发作,却被孙策一把按住。
孙策将展飞与白珰珰拉出了这间厢房,然后做了个嘴型:“有人!”
展飞与白珰珰霍然惊觉,那个官员的脾气太大,大得不简单!
而且他方才说话的时候,额头在不停冒汗,坐的姿态极为僵硬。
“是夏弃恶一伙!”展飞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这个。
若真是夏弃恶一伙,那就证明对方也想到了太祖血脉的事情,而且还抢在他们之前下手。这反而不是最坏的结果,因为证明在此之前,夏弃恶等人并没有从大宗正那里得到有关太祖血脉的资料,他们还有时间阻止此事!
“你前,我后。”白珰珰做了个手势。
她同样也只是做了嘴型,但是仿佛是心有灵犀,展飞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向她点了点头。
风声响起,白珰珰已经悄然飞上屋顶,绕到了这间厢房的后边。
展飞砰的一脚,将门跳开,怒气冲冲地道:“我想明白了,我是奉命来的,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今日你不给我个说法,哪怕你是个官,我也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他这一喝之后破门而入,仍然僵坐在那里的那个官员呆呆望着他,愣了一下之后才道:“我让你滚……”
话还没有说完,他身后的屏风之后,突然风声响起,紧接着,就见一个身影狼狈地滚了出来。
却是白珰珰从后面破墙而入,直接将藏在屏风之后的那人给逼了出来。
那人本来缩在屏风之后,拿刀隔着屏风纸指着那小文官,却不防在背后给白珰珰切了一记风刃,背上鲜血淋淋,痛得大叫起来。
在这同时,展飞身形飞扑而上,已经拽住了那个文官,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
同时,展飞一脚飞出,踢在从屏风后滚出的人手上,将那人手中的刀给踢飞了。
“啊啊啊,我要你们死!”那人怪叫起来,然后身形开始虚化。
展飞见情形不对,又是一脚踢过去,却从那人的身影中踢出,仿佛踢着一团光影,根本没有踢中那人!
又是一个半异人!
“哈哈哈哈,如今我是神仙了,你们还胆敢如此对我!”
那人看模样打扮,应当是一个仆役,原本对穿着侍卫服饰的展飞还有几分已是惮,但见展飞一脚奈何不了自己,顿时高兴起来,向着展飞猛地扑来。
展飞一刀斩出,却仍然是从对方虚化的影子当中穿过,根本无法伤害到他!
“这是异能‘水中月’!”在门口处,孙策望见这个叫道:“他的身体在虚化与实体之间不停转换,只要抓住他转为实体的瞬间,就可以伤着他!”
展飞一闪,避开了对方的扑击。虽然扑来的只是一个虚影,但当他攻击到展飞面前时,却由虚化实,几乎抓住了展飞。
“用不着那么麻烦。”白珰珰从屏风之后出来,然后一招手。
一道道风刃随着她的招手腾起,这些风刃围着那个半异人不停旋转,半异人化成的虚体接触到风刃时,也仿佛实体受伤一般惨叫出来。
“没有风吹不散的烟!”白珰珰得意地道。
“你的异能倒是他的克星。”孙策也笑了起来:“而且这水中月异能用来吓人倒是厉害,实战之时保命有余攻敌不足……难怪这家伙还要拎着一柄刀了。”
被风刃困住的半异人此时哭爹喊娘叫了起来:“饶命啊,饶命,我不是恶人,我只是……我只是受这厮凌虐惯了,想要教训他罢了……”
他一边哭嚎一边望向那个文官。
此时那个文官惊魂稍定,听得他的话顿时大怒:“朝廷征发徭役,让你这厮来宗正寺里为我等效力,你这厮胆敢反抗上官?”
他倒是没有否认凌虐那个半异人的事情。
“什么狗屁上官,如果不是朝廷,你算什么东西,若不是他们,你刚才就要跪着向我求饶了!”那仆役叫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展飞皱起眉,这二人吵得他头昏脑涨,但看情形,这个半异人并不是夏弃恶的同伙。
“还与他说什么,这厮就该千刀万剐,当真是无法无天,当真是目无纲纪!”那文官怒道:“你方才说你是开封府的?开封府的军巡捕快是不是,快快给我将这厮打杀了,莫让这厮再用妖法害人!”
他此时安全了,当即又摆起了官威,展飞一皱眉,没有理他,而是又问那仆役:“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原是良善百姓,朝廷征发徭役,我被征来为衙门做仆役,这厮每日指使我做事倒还罢了,我原本就是劳苦之命,到哪儿做事都不是做事?可这厮完全不将我们当人来看,上回大冬头,他抱着火炉说要赏雪吟诗,让我们站在外头侍候,他穿裘带袄,我们却只有单衣,冻得哆嗦个不停,他却又怪我们跺脚扰了他的诗兴……”
那仆役嘴巴很快,可见是个口齿伶俐的,一连串话语说了出来,一件件将自己与那文官的恩怨拿出来讲,而且开口之后,似乎就停不下来一般。展飞听得眉头直皱,倒不是他不同情这仆役曾经的遭遇,但是,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怎么可能为他们的一点琐碎事情多浪费时间?
“你这异能从何而来?”孙策见展飞似乎不知如何应对眼前情形,当即插嘴接过话题。
那仆役茫然道:“异能,什么异能?”
“就是你让身体变成烟的这本领!”
“哦,这事情也与这厮有关,这厮今日乘着大宗正不在,便支使我替他去外城白眉神庙边,在那里给他相好的妓家做事……你们评评理,这厮不仅官家的杂事要我做,他自家的事情也要我做,甚至连和他相好的妓家之事,也要我来做,我……”
“住口,说你异能来的事情!”孙策见他又要扯远了,立刻将话题拉回来。
“对了,我说到哪,我说到这厮让我去白眉神庙的妓家,在那妓家门口,我见着一个长得又丑又怪的人,几位,我还从来没见过长得那么丑的人。按理说,一个人长得丑不是他的错,我不该多说什么,可是长得如此之丑,还出来吓人,那可就是他的错了……”
“说正事说正事!”
“是,是,我只是因为那人长得丑,多瞅了他几眼,他身后突然钻出了一个漂亮的女尼,说起来那女尼可真漂亮,与那丑人在一起……”
孙策回过头看着白珰珰:“弄昏他吧。”
白珰珰一挥手,那些风刃撞在一起,汇成一根风绳,然后将那仆役一勒。那仆役顿时“呃”的一声响,然后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世界清静了……”孙策与展飞不约而同地道。
虽然那仆役说得乱七八糟,扯了一大堆无关的杂事,但是他们还是听明白了,将仆役转化成半异人的,仍然是智慧尼。
乞讨寺在汴京东城,白眉神庙在汴京西城,智慧尼在穿过汴京城时,也不知道一路上制造出多少这样的家伙。这些家伙有象何仁一样控制不住欲望去为非作歹的,也有象这个仆役一样为往日积怨去报复别人的,无论是哪一种,都会对汴京城乃至整个大宋的秩序造成冲击。
若是这种现象扩散开来,结果不敢想象。
“打死这贱奴!”
他们正想着此事的后果,那个得到自由的文官,见仆役已经被彻底制住,当即抓起一只凳子,狠狠向仆役头上砸了过去。
展飞眼明手快,伸手将他拦住:“不许砸!”
那文官顿时又发起脾气来:“为何不许砸,还有,你这区区小吏,也胆敢对我不敬?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乃进士出身,曾在东华门外唱过名!”
“把这人唤醒来,我们走吧。”孙策见那文官如今气焰嚣张起来,便开口对白珰珰道。
“好啊,我早就想这样做了。”白珰珰一挥手。
困在那仆役脖子上的风绳随着她这一挥手消失不见了,那文官见此情形,呆了一呆,然后立刻扔下凳子道:“既然你们好言相劝,我就给你们几份面子,不砸这厮就是……你们不是来办事的么,快来快来,我带你们去办事!”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出了屋子,出去的时候还特意又往地上的仆役望了两眼,生怕那仆役突然醒来。
展飞跟他出来之后,那文官问道:“你们想要宗正寺如何协助办案?咱们可说好来,让我协助可以,但事后你们得将那个人犯带回开封府去!”
原本展飞就不打算让半异人在外边随意行动,无论他们是否做了大恶事,但只要威胁到如今的秩序,暂时都应该看管起来,因此他爽快地应了一声喏。然后他问道:“我奉命前来查看太祖皇帝的子嗣后裔,同时还要问一问,大宗正近来可曾调用过太祖子嗣后裔的宗籍?”
那文官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又非祭祀之时,大宗正自然不会调用宗籍,你们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