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你别管我们为何与吴昊有仇,总之我们要对付他就是了。现在他终于落了单,我们准备干掉他,孙先生,你说说,他这人有什么弱点?”
孙策想了想,然后苦笑起来。
那天在冰窖之中,没有流动的水,吴昊的异能受到限制,那是他最弱之时,所以孙策都可以与他拳脚往来纠缠半天。
但是现在不是地下的冰窖之内,而是汴京城。
汴京的“汴”字,来自于汴水,还有四通八达的水路,在这里,吴昊的异能可以无限放大,如同昨日汴河之战一样,甚至出现排山倒海的巨浪。
“想办法引他到没有水的地方,这是唯一的办法,或者……你们四位的异能,如今怎么样了?”孙策望向四人,心中突然一动。
这四位与展飞一样被唤醒了异能,自己还传了他们一些使用异能的技巧,他们至少不会弱于那些兽化半异人,或许可以借用他们之力?
只不过他心念才一转,那边江平就看出来了,江平伸出一根手指笑道:“孙先生,你可别想着让我们去替你对付那个穿蓝袍的家伙,那家伙厉害,莫说他,就是那个尼姑和那个小孩,还有那个傻大个,我们都不会管,我们只对付吴昊,若你还打别的主意,我们连吴昊都不管了!”
“这吴昊……怎么与你们有仇了?”孙策又问道。
“听说过投靠夏国的张元么?”卢放道。
孙策愣了一愣,然后点头。
他自然听说过这个张元,此人原本是宋人,但在大宋郁郁不得志,便投靠了西夏,帮助西夏打得大宋连吃败仗,甚至连韩琦、夏竦这两位名相,也在他手中吃了大亏,便是大名鼎鼎的范仲淹,也拿对方无可奈何。
“吴昊便是张元助手,他投靠了夏国,只不过大宋与夏国议和之后,张元死了,这吴昊便从夏国失踪,不曾想他竟然成了异人,而且还来到了汴京。”卢放沉声道:“我与他有仇,为何结的仇,你就不用管了!”
孙策此时脸色已经变了:“你是说……夏国?”
“是。”
孙策望向吴昊方才消失的方向,猛然一顿足。
那个方向,就是都亭西驿的方向。
此时吴昊往那个方向去,难道说……是去见夏国在都亭西驿的使臣?
若真如此,樊师叔……会不会有麻烦?
一种不祥之感浮现出来,孙策吸了口气,转身便走。
“喂,喂,你去哪,你去做什么?”江平在他身后叫道。
孙策心中一动,回过头来:“我猜到吴昊可能去了哪儿,那里或许会有机会,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江平完全不信,但是卢放却有自己的打算。
他本能地觉察到汴京城中的危险,因此他希望能够快点解决掉吴昊,然后离开汴京城。
“我们去,有机会动手,没有机会就走。”他沉声道。
几人跟着孙策向都亭西驿前去,还没有走多远,他们便看到都亭西驿方向浓烟冲天,竟然是被人放了火!
见此情形,孙策心里更是忧急,脚下加快了步伐。
都亭西驿,在送走孙策之后,那位樊老人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他的屋子非常简朴,通过撑起的窗格子,阳光照在他的床榻之上。他来到床榻边,将被服掀起,露出底下的床板。
将床板也掀了起来,樊老人从床下取出一个箱子。
将一切收拾回原样,樊老人将箱子上的灰吹了吹,捧起箱子陷入回忆之中。
好一会儿之后,他笑了笑:“人终究是老了……总想着过去的事情,老伙计,这些时日没有怎么打听消息,不曾想汴京城里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孙策错了,错在没有担当上,我们捕星司,原本就是为这些事情而设的……捕星司之人,死也应当死在解决这种事情的路上,让我躺在床上等老死,如同让你藏在床下积灰一样……”
老人说到这,将箱子放下,然后打开。
箱子里放着的是一个精巧的面具。
这是以银制成的面具,露着口鼻眼睛,将大半脸都遮住了。樊老人将面具拿起,戴在了自己的面上。
“当初‘银面樊郎’可也是风流人物,如今老虽老了,但对付几个半异人总还是能的。孙策竟然将一切都交给一个才入行的年轻人,还有蓬莱的年轻娘儿们……啧啧!”
老人说到这,紧了紧衣裳,来到屋中的一处墙边,他掀起墙上挂着的衣裳,在衣裳下的铜镜中看了看自己的模样。
然后,他推开门,迈步来到了院子。
只不过才到院子,就听到都亭西驿的北面传来砰的一声响。
樊老人一愣:“事情竟然乱成这模样么,哪怕我不出去惹事,事情也要来惹我?”
就在他一个念头之间,都亭西驿之中,已经是哭爹喊娘之声响成一片。还有人在不停地呼喊着“怪物、怪物”。
紧接着,北面有黑烟腾起。
樊老人记得,都亭西驿的厨房就在北面,他迈步奔走,矫健得不象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十余步之后,他纵身一跃,然后跳上了墙。
在墙上稍稍一顿,他看清楚了,那烟冒起的方向果然是厨房,大概是被称为“怪物”的家伙闯入了食堂之中,将火引到了灶外。
双手一握拳,樊老人身上突然发出如月亮一般皎洁的光,这光凝聚起来,在他的掌中形成了一柄三尺七寸的光剑。
光剑微微颤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樊老人拎着这柄光剑,纵身又向厨房那里跳去。
他跳得极快,不一会儿,便到了隔着数个院子的厨房,而此时这里已经是一片狼籍。
两个兽化半异人不知为何相互厮打起来,他们是从别处打到这边来的,已经失去了大半神智的他们动起手来毫无顾忌,已经有数名无辜之人倒在他们身边。
其中一个兽化半异人甚至还抓着一个都亭驿的驿卒,一边咆哮,一边大吃大嚼。鲜血从他的血盆大口里流了出来,沾在他身上,到处都是。
樊老人眉头一皱,怒喝了一声:“看我!”
他这一声喝如暴雷一般,震得四周隆隆作响,而那两个兽化半异人的注意力果然被他的怒喝吸引。
兽化半异人身边的几个普通人,原本吓得在原地瑟瑟发抖,谁也不敢动弹,此时终于有了机会,一个个哭爹喊娘地跑开。
一个兽化半异人猛然伸臂,向逃跑之人抓去,但旋即他又飞快地收回手。
因为樊老人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光剑直接斩过来,若不是兽化半异人发觉得快,只怕其手臂要被樊老人切下。
樊老人叹了口气:“终究是老了,连你这样的废物都能从我手中躲过……”
那两个兽化半异人虽然失去了神智,但却觉醒了野兽的本能,从樊老人身上,他们感觉到危险,因此放弃了彼此敌对,倒是先联手对付起樊老人来。
险些被斩断手臂的兽化半异人张大嘴巴,向着樊老人猛然一吞。
它距离樊老人其实还有一些距离,但这一张嘴之下,它的嘴张得老大,从前脸一直咧到了后脑,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而且脖子也变得极长,看上去有如巨蟒一般。
但是这一吞只是虚招,嘴伸到一半是,它口中突然喷出一道绿色的液体!
樊老人本来挥剑欲斩的,看到这绿色液体,轻“咦”了一声,闪避开来。
在樊老人退隐之前,他也曾经遇到过误触甘石星石而变成兽化半异人的对手,在异人看来,那样的对手都很弱。但他现在面对的这个兽化半异人,却要强得多!
绿色的液体没有喷到老人身上,落在地面之后,地面立刻滋滋冒起了黄烟,烟中带着恶臭,只是嗅着一点,便让人恶心欲吐。
而地面上则出现了斑驳的坑洼。
樊老人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去关注这个兽化半异人的毒液,因为另一个兽化半异人身形有如鬼魅一般消失,化成了一团烟雾,向着樊老人笼罩过来。
旁边的普通人都发出了惊呼,这个兽化半异人化雾的情形比起方才那个化蟒的还要让人觉得诡异,毕竟蟒还有形体,只是长得狰狞恐怖了些,而烟雾无形无体,象极了传说中的鬼魅。
樊老人身体猛然一退,闪开化雾的兽化半异人,同时光剑撩动,光到之处,烟即散开,那兽化半异人发出凄厉的尖鸣,飞身腾空而起,似乎准备逃遁。
樊老人身形也同时纵起,光剑在半空中连连挥动,刷刷几下,那雾化半异人的厉叫嘎然而止,在空中显现出本体,只不过已经变成了好几大块,一起掉落下来。
樊老人“啧”的一声:“老夫终究是宝刀未老!”
只不过他话声才落,在不远处,将将赶到了吴昊扬起眉,露出一个邪意的笑容。
“没有想到……看这位,应当就是夏先生说的捕星司余孽吧?”吴昊轻声说着,然后悄悄一弹手。
厨房外的水缸里,一道水流腾了起来。
樊老人正向着化蟒的兽化半异人扑去,却不知那道水流猛然过来,将他的身体束住。
他心中一惊,忙挥剑过去,可那化蟒的兽化半异人根本不靠近他,而是远远地一口毒液喷了过来。
若樊老人没有被缚住,自然可以从容闪避这毒液,但那水流如绳索般将他困住,他一时之间不能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毒液喷在自己的脸上。
银面具为他挡住了大半毒液,可仍然有少量通过银面具的孔洞沾在他的皮肤之上,他发出痛苦的呼声,以手按住自己的脸。
他毕竟老了,体质已经比不上当年,兽化半异人的剧毒,已经能够重创他。
不仅如此,那化蟒的半异人觉得机会来临,张嘴向他又是吞了过来。
一手掩脸的樊老人无法看到前方,不过他从周围人的惊叫中意识到危险,多年的经验让他还是做出了闪避动作,可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束缚,却在此时再度出现。
吴昊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他觉得下一刻,他就能看到蟒化半异人将这个老东西吞掉。
蟒化半异人果然一口将将樊老人的头咬住。
但咬住的同时,樊老人手中的光剑上撩,将蟒化半异人的脖子生生切断。
蟒化半异人脖中喷出冲天的血柱,向前扑倒在地,而樊老人也一边痛叫着一边挣脱蟒化半异人的巨嘴,身体摇摇欲坠。
他的银面具都被剧毒腐蚀,残了一块,脸上仍然早着黄烟,额骨都已经露出出来,这让他显得与那两个怪物一般狰狞可怖。
樊老人知道,那两次束缚绝非无因而来,肯定是有人在暗算他,因此哪怕斩杀了两个兽化半异人,他此刻并没有变得安全。
但眼睛被毒液所毁,他此时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凭着听力判断周围发生的事情。
吴昊咂了一下嘴,迈步上前,准备亲手解决掉这个老家伙,当然,解决之前,还是要让对方受点活罪。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风声响起。
吴昊眉头一皱,身体立刻向后退去。
风声……不是赤婴的话,那就只能是白珰珰。
吴昊在昨日之战中也受了重创,此时虽然伤愈,但他自觉面对白珰珰有些困难,更何况白珰珰既到了,展飞可能也在。
他独自出来原本是想办点事情,可不想落到这二人的手中。
那个一时大意被展飞抓住的蠢货霍炎,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他连向后退几步,隐在了一堵墙后,果然,他看到了展飞与白珰珰赶了过来。
“老先生,你……你还好么?”展飞目光一转,看着樊老人问道。
“你是谁?”樊老人觉察到他在靠近,光剑向这边一指,厉声喝道:“休要过来!”
“我是开封府捕快,我叫展飞……”展飞道。
樊老人微微一愣,他此前从孙策口中听到了展飞的名字,不想接下来展飞就出现在他面前。
只不过,他如今的情形,却是非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