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芬爸掏出一支烟来,慢慢腾腾的点燃,也不说话,半笑不笑地看着守坤爹,一副洗耳你说我听的模样。
守坤爹看着他这样子,摸不透他心里想啥,看不出一点意思,居然觉得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只得转头对着守坤妈喊道“老婆子,你锅里烧水没有啊?看亲家洗了脸脚先睡得了,他今天路上肯定也是累得够呛地”
“我睡哪屋?”芬爸也对着守坤妈那边问道。
“你睡厨房里屋,那里打了炕,冬天连锅炕暖和。。。。。。”守坤爹说着,自己也觉得尴尬,这是夏天啊,连锅炕。
“才铺的新炕,就是没铺席,被子还是新的嘞,白生生的棉粗布”守坤妈也急着表现。
芬爸倒是不在意,起身朝着厨房里走去“我刚才洗了脸的,不用麻烦了,我也是农村人,用不着一天三清四洗的,没那么爱干净。再说了,煤坑里都过得,这到了家了,亲家的新屋,对我就是像皇宫嘞”
不管欲言又止的守坤爹,更不看张着嘴结结巴巴欲说还休样的守坤妈,自己走进厨房里间的炕上,蹬鞋合衣就躺上了热乎乎的炕。其实一进来,芬爸就感觉到这屋里像是蒸笼。想也不用想,做饭的灶洞里的烟火直接涌进炕洞里,炕上肯定热乎乎的,问题是这是夏天,满屋里热得不行,但是芬爸全然不理会,直接倒上去,闭着眼,装睡了。
跟着后面双手草绿的守坤妈着急得不行,。这是盖了新屋,做了两床自留棉新棉花新被,家里的家具柜子没有,索性就放在了这炕上,一来热炕不潮,二来也没人住这屋,想着暂时放一放,回头等柜子弄好了,放进柜子里。哪想到芬爸来了,早时没想起,他就直不楞登的进来睡到炕上来了,最气人的那双脚丫子黑不溜秋的也不洗,浑身黑乎乎的也就不说了,还合衣倒在炕上,急的守坤妈跟着进来抓脚舞爪也顾不得,伸手就去抱开被子,嘴里还在说“这大热天的盖不住被,我去给你拿个薄被单来”不想自己刚才在剁猪草,两只手上都是草汁水,两个乌绿的手抓印瞬间就印在了被面上,把个守坤妈给呕心得啊,就想直接把芬爸拉下炕踹几脚。
气急败坏的抱着被出来,看见自家老头子还在屋檐下,直接朝他怀里一塞,低声恶气到“你抱进屋,我手上脏”
守坤爹接住,才想起自己老太婆刚在剁猪草,也低头朝着被子上看一看,背着光也没看清楚,转身抱进去放在了自己的炕头上。
守坤妈心里也是气得不行,也不给芬爸找被单了,把厨房门一拉上,心想,热死你这老东西。自顾去舀了半瓢麦麸出来,合着剁了一半的猪草一去在猪食槽里搅合搅合,一边搅合一边拿着棍打了几下抢食吃的猪“你这脏得要死的东西,浑身臭烘烘的,滚。滚开点。”
谁都听得出她指桑骂槐,芬爸在厨房里也听得见,嘴角冷笑,当没听见。
守坤爹知道老婆子心里憋火,由着她骂几句出出气,便也没拦着。
话说芬妈心里惦记着事,一夜没睡好,半夜二兰抹黑淅淅索索地,芬妈心里一紧,开始以为二兰起夜,便躺着没动,后来发现二兰在拉自己枕在头下的衣裳,便猛的坐起来“你做啥?”
惊得二兰一呆,接着听二兰说“找个东西给娃儿搭肚子,怕他肚子凉了,你一惊一乍的做啥?”说着就挪着屁股朝着自己睡的地方挪了过去。
芬妈气得浑身抖,骂道“你也不怕遭雷劈啊你?一点活路都不给你妈留。你想啥你以为我不晓得是不是?没见过你这样么不要脸不要皮不要良心的。你还活着做啥?你咋不去死了嘞?你也下得去手啊?”芬妈心里气苦,果然,被老头子猜到了,看来二兰是猜着老头子挣了钱以为在自己身上,半夜爬起来偷摸来了。
二兰吼道“大半夜的你发疯迈?我说了是给娃儿找个东西搭肚子。你叫啥叫?”
“大热天的,这几个月了没见你晚上给娃儿盖过肚子,偏就今晚上你给娃盖肚子?炕上哪里不是堆着衣裳乱七八糟的,你到我枕头底下来摸啥摸?”
二兰被自己妈骂的恼羞成怒“你不睡你出去。我要睡觉,看把娃儿都吵醒了,老癫恫了,神经病”说吧倒头翻身背对着气得不行的妈,不理她了。
芬妈再也睡不着了,干脆爬起来,点着煤油灯,开始收拾自己东西,也没啥收拾的,也就来的时候带的几件衣服。拽着门呼啦呼啦推得响,一边大声喊“钱守坤,把门开了。开了”
东屋里钱守坤被惊醒,等听清楚是丈母娘在西屋把门推拉得响,就下炕点灯“做啥”
“开了,开门”芬妈怒气冲冲地叫到。
钱守坤不及多想,就把门锁开了,他还以为丈母娘要上大号,站在屋中间傻傻地看着还等着丈母娘去了茅坑回来自己锁门呐。
等到看清丈母娘抱着几件衣裳,才有点懵头懵脑地“不是,这半夜地,你上哪?”
芬妈满屋里找东西装衣裳,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忽然想起来,当初自己来的时候,装衣服的提包给老头子拿去了的,就对钱守坤说“去,找个东西,我装衣裳”
钱守坤朝着自己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也不知给你找个啥装,蛇皮袋子行不?”
芬妈一听,院子里不就有么,自己去院里,摸黑找到了,也不管脏不脏地,把衣裳朝里一塞,找了个凳,坐在院里,等天亮就准备喊老头子一起走。
钱守坤在箱子里找了个布袋,拿了出来,递给芬妈说“这里有个布袋,行不?这大晚上你,你是做啥?咋坐这呢?”
芬妈接过来,又把蛇皮袋里的衣裳拿出来装进布袋里,朝怀里一搂,也不答话,看着大门方向,瞪着一对小眼睛,一眨不眨。
钱守坤看她这样,又看看屋里,西屋一点动静没有。干脆进屋锁了西屋,自己进东屋又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