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师

高中文理科分班之后，我到了五班。从那一年开始，就是赵老师教我们数学课。因为班级有教职工子弟的缘故，我们已经知道这位即将到来的老师的厉害。据说他是师范大学数学系第二名毕业，当年学校考出去的市状元是他的学生，据说脾气不大好，等等之类，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我见到赵老师第一次不是在课堂，有一天他跟学校领导站在楼下谈话，领导很一直在比划着给他讲道理，他却头撇在一边，脸正好对着我们走廊的方向。我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情形，老师身材高大，脸宽口阔，有些胖，两腿微微八字开站着，不时会晃动一下。

赵老师第一节课，具体的内容我是记不了，但是大概的印象就是讲的很快，跟高一的细致的数学老师相比，我有些不习惯。但是有一件事情，这么多年，一直影响着我，直到今天。

那是第一次数学月考，我考了满分。最后一个题目是所谓的压轴题，我写了满满一页，答案是正确的，老师在正确的勾上面写了“好累”两个字。自从上学以来，从来没有老师用这么口语化的阅卷，当时有些不解。不过总算等到了评卷最后一题了，赵老师先说，这个题目全年段只有一人答对了，同学们都扭头过来看我。

“可惜写了一整版，其实解题方法很简单。”

他迅速在黑白上写下了步骤。

“不累吧。”老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的状态，似乎被巨雷哄过，然后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似乎一道闪电般过去。

之后我用这领悟到的所谓心得，非常愉快地念完了高中。我经常给人讲，我高中时代其实读的不累，基本上没人相信。跟妻子认识那会，她正在复习考试，我也把这个心得告诉了她，她将信将疑，不知道是不是发挥了作用还是她努力的结果，妻子那年考了第二名。

我有一个不好的习惯，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情商太低”，我内心非常感激的人，总是存在心里，而从未去表达，更别说世俗所谓的礼尚往来走动。高中毕业之后，赵老师调走了，我也再也没联系上他，其实只要花点心思，很容易就能找到他的，同学告诉我他在我们泸州某高中。但是这个事情，在我的心里拖得太久了，我已经无法去面对，或许在旁人看来，我是最“忘恩负义的小人”。今年春节假期的某个晚上，我想起了自己做过的很多“亏心事”，全身都很焦躁，久久不能寐，索性穿上衣服起来，写下了以上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