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私奔
手心在出汗,黏黏的,像涂多了那种劣质的护肤霜,总是无法把手轻松的舒展开;心似乎揣上了别人家的母鸡,骚乱不停,
雁咬着唇,唇上是浅浅的牙印,牙印里是丝丝的红色。
雁望着越来越近的站台,行李紧紧的挤靠在自己的脚边,雁能感觉到自己的脚好像有些轻浮,好像老是踩不踏实。
火车,停了,雁却迈不了那几级脚步,下去,便是另一个世界了,儿子的身影再一次在雁的心里显现出来,儿子!想起儿子,雁的眼泪再一次默默的流了出来,儿子,对不起!
“快点、快点啊。”后面的人大声叫起来,雁的脚步坚定了下来,雁悄悄的擦干了眼泪,天堂,我来了;地狱,我来了;晓,我来了。想到晓,雁笑了,雁知道自己走向的是天堂,身后被自己抛弃的那个世界才是地狱。
站台,是熟悉而陌生的。熟悉,是因为晓无数次的给她描述过;陌生,是因为雁的脚步第一次真正站在这个站台。
向北,一格、两格、三格,站台的第一个售货亭,晓正在抽烟,晓的脸上是最潇洒的微笑,手机紧紧的贴在耳边,手机提示有人在拨打自己的号码,“好吧,下次再聊,我老婆下车了,嗯、嗯,放心吧,不会忘了你的,挂了。”
晓看手机提示,号码是雁的,抬头,雁拖着行李箱,脚步有些沉重地越来越近。
晓,笑了;晓,举起了手,“雁、雁。”
行李被丢在了脚步之后,两双手跑到了脚步之前,拥抱、拥抱,紧紧的拥抱;亲吻、亲吻,热烈的亲吻,世界没有了,有的只是雁和晓激越的心跳。
两个人坐进出租车,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手心里是两个人的温暖,还有,柔情。
眼神时时的在狭小的空间碰撞,火花在两个人的心里熊熊的燃烧着,两个人,深情地相视微笑、微笑。
晓的家到了,不宽,但很整洁,一房一厅一厨一卫,不过,卫生间比厨房还宽,一个洁白的浴缸安静地守候在那里,晓,一定很喜欢享受沐浴的过程。雁,悄悄的笑了,雁,也喜欢。
门在身后被晓轻无声息地关上了,晓转身紧紧的搂住了雁,雁闭上了眼睛,温柔地抚摸晓从身后环抱着自己的手,轻轻的、轻轻的,抚摸、抚摸。
呼吸成了房间里最嘈杂的声音,衣服成了身上最沉重的累赘。
时间似乎过得太快,呼吸平静了,两个人依然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晓吻着雁,雁幸福地笑着,眼神在晓的身上、手在晓的身上,温柔、温柔……
浴缸里是茉莉香的泡沫,雁把自己完全的沉没在了水中,雁把泡沫涂满了自己的脸,雁流泪了。
雁想起了远在家乡的儿子、雁想起了家里的他、雁想起了和晓的相识相爱。
认识晓,是在去年雁生日的那天。
那天,晓做好了饭菜,丈夫和他的姐夫同时走进了家门,看见姐夫,雁扭转了头,两个东西都不是好人,是酒鬼,丈夫喝醉了酒就会疯狂的折磨自己和打自己,姐夫又总会假装喝醉了对自己动手动脚、说些不是人话的话。
雁很讨厌他们!
来给雁做生日的亲戚们陆陆续续的来了,又陆陆续续的走了,餐桌上坐着的还是那两个不是东西的人。
雁在厨房开始整理卫生,姐夫倚着厨房的门看着雁,姐夫的眼神里是绿色的光芒,姐夫绿色的光芒在雁的身上暧昧的转,“雁,他醉了,我没醉,太辛苦你了。”姐夫悄悄的到了雁的身后,一股浓烈的酒味开始在雁的身上抚摸,“雁,我知道他对你不好,姐夫心疼你,看你这细品嫩肉,唉,他竟然还舍得打你,哪像你姐那黄脸婆,皮厚肉糙的怎么打都没事啊。”
雁疵紧了眉头,去了另一边擦拭橱柜。
“雁,你知道的,姐夫喜欢你,他有什么用,除了折磨你打你能给你什么?”姐夫又跟了过来,抓住了雁的手,“雁,我好想你。”
雁再也无法忍受,“姐夫,请你清醒点,我讨厌你!”雁丢下了手里的抹布,进了卧室,卧室里丈夫正在看着自己。
姐夫告辞着走了。
“呸,狗东西,以为老子不知道他的破事啊,只不过老子想多赚他的钱而已。”丈夫狠狠的一口浓痰吐在了整洁的卧室里,雁咬着牙关,抑制着满脸的泪水,默默的起床,丈夫已经在打呼噜了。
雁打开了电脑上线,泪,再也无法控制,泪,成了断线的珠子,流下去、流下去。
一束纯白的康乃馨从网络的那头过来,晓,一个新加的网友。
雁突然很想说话、很想流着泪让一个陌生的人看见、让一个陌生的人来安慰自己。
“生日快乐。”晓说。
看来晓是个很细心的人,他一定看到了自己在qq上的资料。
雁,第一次对一个网友打开了视频,雁,哭了。
晓是一家公司的网络工程师,单身,在离雁三百公里之外的城市。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些情感在不知不觉间发酵、积累、沉淀。
晓和雁相爱了。
有爱的时间里,距离不是问题,只是时间太快。
一年很快就过去了,昨天,晓说:“雁,我要你,我很想要你,你过来,我娶你!”
雁和丈夫已经分居一年了,只是丈夫还是不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这天,在丈夫的再一次摧残和不是东西的姐夫的胡言乱语之后,雁在丈夫的鼾声里默默地擦干了流淌已久的泪水,默默地在阳台上眺望地许久许久的远方,默默地收拾干净了这个早已在心里不属于自己的家,默默地收拾上了自己简洁的行囊,面向远方,有泪再次流下来。远方有晓的呼唤。
吻别五岁的儿子,雁走了,走进了自己的天堂……
“雁,不会是睡熟了吧?”耳边响起了晓轻轻的声音,晓挤进了狭窄的浴缸。
雁上班了,就在晓的城市,家,就在晓的家。
“雁,今晚加班,通宵。”部长说。
“晓,今晚加班,通宵。”雁有些内疚,今天是自己在晓身边度过的第一个生日,晓说了要和自己烛光晚餐的,唉,“晓,对不起,今晚我生日不能陪你了。”
晓停顿了一下,“雁,加班,你要注意安全,开心些,我爱你,我的雁,我们就明晚给你补上吧。”
雁,笑了,笑晓的通情达理。
真好,停电!
雁笑得更开心了,这才晚上十点,现在回去还是可以烛光晚餐啊,叭的一声,雁亲吻起手机来,雁开始拨下心里最熟悉的号码,一个数字、两个数字、三个数字……十个数字,雁停止了拨号,雁轻快的跑起来,呵呵,雁要给晓一个惊喜。
轻轻的开门,不开灯,轻轻的放下包,轻轻的洗一把脸,雁轻轻的拧开了卧室的门,轻轻的开灯。
灯,亮了;雁,不笑了;晓,坐了起来;一个人,轻轻的盖住了头;一束金黄色的长发在雁的身上紧紧偎靠着在原来属于晓的枕头上。
金黄、金黄。
“雁……”。背后是晓欲说还休的歇斯底里,所有的一切开始在沉默里渐渐远去……
雁又一次站在熟悉而陌生的站台。向南?向北?一格、两格、三格,站台的第一个售货亭。
天堂,在哪?
地狱,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