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华胥一梦（2）

五年后。

苏月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鬼面立侍于侧。她是九重宫的首席弟子，也是宫主容重阳的玉奴。

容重阳靠着椅背，双目微闭，半晌，他缓缓睁开双眼，若有所思的看着身侧的苏月。他的眼神冰冷黏腻，像极了一条伺机出动的毒蛇，苏月忍住后背发毛之感，垂眼站着。

“阿月啊。”

“弟子在。”

“这次的试炼可有把握？”

苏月沉声道：“有。”

容重阳摇了摇羽扇，轻声道：“你最好有。你若拂了本座的脸面，本座就将你丢到万蛊窟中。”

“是。”

容重阳摇了摇羽扇，漫不经心道：“苏月。”

“弟子在。”

“你要记得当初是我救下了你们姐妹二人，若无我，你和你妹妹，必活不成。”

苏月愣了愣，垂下脑袋，低声道：“弟子不敢忘宫主的恩情！”

“这就好，你要记着，你不仅要报我的恩，更要报自己的仇，你呀，以后一定要将这江湖搅个天翻地覆。”

“外面的那些人呐，见不得你苏家血脉的身份，他们巴不得你死呢！”

“你看看你那个好父亲，口中满是仁义道德，最后还不是被自己的好兄弟害死了，本座看呐，你爹就是个蠢货！”听到容重阳提到自己的父亲，苏月垂着头，手慢慢握紧了拳头。她知道容重阳从来不是什么看起来好相与的主，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几年凡是他有一点不高兴，便使出一些狠厉的办法来惩罚她。这些年为了报恩，她一直待在容重阳身边，打骂也好，惩罚也罢，她皆忍着，皆是为了当年的救命之恩。

她知道，自己是容重阳的玉奴，主人的意志，她从来没有资格反抗。

容重阳说的没错，若没有他，自己恐怕早已经死了，那些动辄的打骂与侮辱，听得多了，受的多了，也就麻木了，可这些伤痕在身上消失后，却一道一道的在心头累积，不知何时就会爆发出来。

苏月退下后，一个娇俏的圆脸少女悄悄的扑上来，搂住苏月的腰，亲昵道：“阿月，好阿月，试炼准备的怎么样了？”

来人是左护法的弟子颜浅，也是苏月为数不多的交心朋友，苏月面色微松，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她将颜浅拉到角落道：“别叫宫主瞧见了。”

容重阳向来与左右二护法不和，也极是讨厌苏月与其弟子交往。若是被他看见了，苏月免不了一顿责罚。

颜浅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差点忘了。”

苏月揉了揉颜浅毛茸茸的脑袋，想起自己初来九重宫时，作为一个小小的玉奴，谁都瞧不起她，欺负她，唯有颜浅愿意伸出手，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她馒头吃，与她一起说话。

苏月记得她的好，这么些年，她不喜与人亲近，但颜浅是例外，苏月心中存着一丝小小的希冀，她还是相信世间有善，就如自己父亲所说那般，那真心交换，总会有真心相付。

“我可告诉你，试炼的时候可要对我手下留情哦。对了你的莲华心经练到第几重了？”

“第五重。”

“哇，你好厉害！害，反正我是打不赢你了，手下留情。”颜浅古灵精怪的朝着苏月作揖，逗得苏月直抿嘴笑。

“颜浅，苏月。”一个穿着黑衣的俊秀少年缓缓而来，苏月朝他笑了笑。

他也是苏月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叫做段越之，是右护法之徒，与颜浅一样，同样是愿意朝着苏月伸出援手的人。

三人说说笑笑，颜浅临时被左护法叫走，只剩下苏月与段越之，苏月估摸着容重阳该找她了，正想要辞别时，却见段越之红着一张脸，叫住了苏月，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深呼吸了一口气道：“阿月，我心悦你，你可愿与我在一起？”

苏月略有迟疑，想到容重阳知道后，段越之定没有好下场，当下便摇了摇头拒绝。

段越之看出苏月心中的顾虑，也不气馁，他信誓旦旦的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能够有勇气和我在一起。”

苏月有些无奈，心中终究还是被少年这番真诚所感动。然，纸包不住火，这件事终究是被容重阳知道了。

容重阳冷笑着骂她蠢货，将她丢进了冰室中，整整关了三天。

苏月蜷缩在冰室的角落里，她担心自己会连累段越之，可寒冷令她无法再多想，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待三日后，被冷水泼醒时，她看见了容重阳阴沉的脸。

“你是不是还愚蠢的相信这世间有真情？”

苏月不语，她冷的浑身发颤，牙齿不停的打颤。

“这就是你迟迟突破不了莲华心经第五重的原因？”

苏月低垂下眼眸，只听容重阳冷笑一声，道：“你且看着，这真情能持续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