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赶快跑路
北溟被明皎的月光亮醒时，约摸已是深夜。幸亏这月光，大概是月神伊莱亚斯给他提的醒，不然他又得忘了跑路了。
阴魂不散。北溟揉着眼睛，不情愿的想。
窗外一株樱花纷纷扬扬随着清风落到地下，远处江面宽阔，粼粼闪射月光，波澜壮阔。
璃碧参差江浦长，樱桃花发满溪香。
难怪埃米利欧白天要以璃樱为她冠名。
他非不走坦途，扶着窗户爬上树，楼层不高外面还有棵树。天助他也。为了行动方便，便一直以狗熊姿态抱着树干滑下来。这样行动若是被人发现，还能装死。
这熊脚刚一沾地，后颈皮就被一个急匆匆的人揪了起来。北溟吓了一跳，晃荡间瞥见了那黑炭似的人，又是埃米利欧！
北溟恼到，这人怎么老是出现坏我事情。不过看他行色匆匆，应当是没在意他这头狗熊究竟是怎么越狱的。
罢了，这狱，下次再逃。
北溟本计划着补个觉再说，却被埃米利欧以很不舒服的姿势夹抱在腋下，上下颠簸着，不知去哪。
璃樱硬是天亮时攀上最近的一座山头。天线初泛赤色。她站在那，俯瞰城市点点星火。关阙医院的灯光也融入其中。江水滚滚，跳跃着天边渐渐消失的星色。清晨冷冽的寒风吹着她裸露出的脖颈，冷的她打了好几个寒噤。
这刚刚坐下，屁-股也还没暖和起来。
“怎么自己在山顶吹风。”一阴鸷的声音响起。
璃樱一惊，她上山的时候可没见着站在侧边看着她的男人，像是突然间冒出来的，诡异的极。
“这山头怕是第一次这么热闹。阁下不声不响的在山顶突然出现，和我搭话，问题应该我先问才对。”
那男人一身黑衣，夜黑风高，吹的衣袂猎猎作响。
黑衣人笑吟吟道：“姐姐可真是伶牙俐齿。”
这一笑，话语间的生人勿近的意味便顿少了几分。
“璃樱。”背后有一人忽的出声的同时，抓住了她的左臂。
璃樱一惊。
早前听说虎斧崖这附近出了些人命，什么鬼也有。前些日子还有人传言，虎斧崖遇到鬼搭肩，千万不得回头，回头会将自己脖子最脆弱的地方漏出来，那鬼就一口啃上脖子。
上山时，四面荒无人烟，这怎么突然的两个人，可别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圣帝保佑圣帝保佑。
璃樱更觉脖子嗖嗖发凉。
“是我。”
那个医生。
璃樱一颗提到脑门顶的心才慢吞吞落下来，紧接着又提了上去。
糟糕了，逃跑被抓包了。
她下意识回头瞥一眼黑衣人，结果，身后空荡荡的空无一物，只有因到崖头戛然而止的荒道与远处连绵的群山。
幻觉？
埃米利欧道：“是在纠结记忆的事吗？”
“呃，”现在确实不该纠结幻觉的事。璃樱动了动唇，脑子飞快思量着怎么解释，结果听埃米利欧这么说，来这也有一半这个原因，就顺着台阶下了，“对对对。”
璃樱不好意思转过头去瞧埃米利欧，直到胳膊被一个软乎乎毛茸茸的玩-偶蹭到。
是埃米利欧坐到她的一旁，将怀着的大布偶熊递给她。
“你将他落下了。不给他取个名字吗？”
璃樱有些不敢相信是自己似的，确认道：“我，我吗？”
为时不长，但却作为她唯一记忆中的一部分的，就是趴在街边，看礼品店里的那些布偶。那时的璃樱只顾想，这些布偶又好看，睡起来也一定软和的极，却没敢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会收到一只布偶熊，还是一个只见面一天的医生送的。
而她自己却不是个合格的病人，还想着要逃医药费。
“要不，就叫拉普。”她小心摸着狗熊的毛发，研究着狗熊玻璃眼珠里漂亮的花纹走势，心底慢慢浮现一个小小的影子。
那是在她流浪的时候跟着她的小狗，她一开始总会特别害怕它像那些大狗一样抢她的食物，结果它乖的很，一直跟着她，不咬不闹，璃樱用在街边看的动画片里一只小熊的名字拉普命名了那只小狗，她一喊拉普，小狗就汪汪跑来，替她吼那些大狗。璃樱渐渐接纳它的时候，它被车压死了。
这是什么个鬼名字。北溟不乐意的很，开始腹诽璃樱的品味。
“不过，”璃樱小心翼翼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埃米利欧闻言将视线从狗熊身上抬起，看向眼神闪躲他的璃樱。
“想量量你的体温有没有降下来，正巧看着你往外走。”
结果就看着她笨拙不雅的翻过樱花树。
想着，他轻笑出声。
璃樱知道他这笑笑什么。被戳穿了，在埃米利欧炽热目光的注视下她还能坐那气定神闲，也是暗暗佩服自己的脸皮之厚。
她想了会，还是决定转换一下话题。
“方才…”她指指方才那个黑衣人呆过的地方。“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人。”
“并未。”
怪了。他好奇不问问我看见了谁，直接就回答的么。
“好吧。看那儿，就是虎斧崖。我便从那摔下来的。”璃樱指了指远方很高的一座山崖。山崖如斧刻刀削般，断的彻底，这崖绵延数里不止，构出来骇人听闻的吃人峡。
埃米利欧一怔。
这山顶与峡底的落差垂直几乎达千米。从这崖上摔落，不可能不死。
掉落悬崖为一次，一个月后被人绑架又是一次。第一次时，他将璃樱带到了闹市，第二次时，通知我救了她。究竟是谁在一直在帮她，这两次是否为同一人。
“福大命大。来日方长，等你痊愈，我再带你去虎斧崖找找记忆。”
来日方长？
璃樱似乎第一次听见，并开始理解这个词。
“走。”他向璃樱伸手，“若你呆不惯医院，来我这住吧。”黎明第一束光打在他的身上，他伸-出的那只手，像是救赎。
嘁。泡妞行为大赏。漂亮妹子就这么在眼前没了。
还有人因为该怎么跑路而费心呢。
北溟全程路人旁观。
只不过这个埃米利欧炒菜真的香啊呜呜呜，早知道要如此煎熬，就早些跑路了。
这个璃樱跟饿死鬼一样，几乎把自己塞的快吐了出来，还恨不得多长上几个腮帮子囤点粮食，万一哪天又没人收留了，可以继续过上几顿饱饭的幸福时光。
“这土豆丝，”璃樱咕咚咽下一大口，“绝了真绝了。”
埃米利欧托着腮笑。
埃米利欧这个小别墅，临江而建，小小二层一切从简，白色为主，干干净净。清晨阳光一照，整栋楼都熠熠生辉。主卧一巨大的落地窗，正好可看到花-园间花草相成。足以看出房主的品味非同小可。
这简直就是进了天堂。
璃樱不忍将自己的生活条件与之对比。
白净的桌面上列了些书，其中一本鎏金大字龙飞凤舞写着书名《天夜纪》，放在桌面上。她翻了翻发现，自己失去记忆前也是个文化人，认识几个字，便尝试一读，结果一发不可收拾读了下去。
“这本书收录的是人间中关于神魔的传说。”
埃米利欧在她身后的床上坐着，注视了她很久。
“如果你很闷的话可以去对旁的孤儿院读给孩子们听。他们很喜欢这样的志怪故事。”
“孩子们？”
“璃樱不喜欢孩子吗？”埃米利欧一手撑着桌子，一呼一吸璃樱都能真切感受到温热。
“不是。”璃樱下意识觉得凭她的胎记，不吓哭一堆小朋友才怪。但是她又觉得也许应该去试一试。
埃米利欧懂她心事似的一笑。
“这位作家还有部《人间妖体合集》。影响很深远，讲了很多天界未曾消灭的妖魔，流窜到了地界的故事。像现在，”他走到窗前，指着江对岸的一座大型庙宇。“那就是一座雀枥庙。”
“看起来就是香火很鼎盛的样子。”璃樱趴在窗户上向外观望。
这《天夜记》和《人间妖体合集》全都是由天界编写，传到尘墟来的。是北溟叫苦不迭学习深造时的必修科目。要全书背过，寸字不落。北溟一听便头痛的紧。因为这两本书，给那学教官气的吹胡子瞪眼，总是要罚他。
而现在他还被这璃樱搂着脖子，半分逃跑时间都不给他。纵使是美女，这样喜欢玩-偶，也让人很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