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随着朱大仙揭发的情况越来越多，这起案件变得触目惊心。高梁和陈利明从一开始的惊讶到震怒，再到不可置信！
二人结束了对朱大仙的审讯，并没有离开看守所，而是直接提交了新的提讯证，继续审讯高正军。
“两位警察同志，你们接连来了好几天，不累吗？我都承认自己杀人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高正军面无表情地说。
高梁没有跟他耍嘴皮子，“我们刚刚审讯完朱大仙，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高正军挑了挑眉，看了看高梁，突然绽出一个诡秘的笑容。那张灰黄的脸上，充满了得意洋洋的神色，“杀一个也是死，杀两个、三个都得死！所以，我不妨给你们说一说，我以前干过一个大的！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必须有记者在场，就把《滨城夜话》的节目组给我请来！我要当着摄像机说话！”
“你……”陈利明刚想说话。
高梁拦住陈利明，做出决定，“可以！都听你的！”
两个人回到局里，立刻找到局长办公室。他们把高正军的要求和朱大仙的审讯情况，向李乐峰和王青琪进行了详细的汇报，并请求领导按照高正军的要求请来电视台和记者作证。
李乐峰一直没有说话。
王青琪有些担心，“这会不会给他们起了一个坏头？从此以后每一个人都以此为要挟！再说了，这是会造成多坏的影响，杀人犯反而成了英雄还能上电视！”
李乐峰想了想，劝住自己的领导，“王局，事情也不能这么想。既然他要一个表演的平台，我们就给！他这个人有极强的表现欲，还有很强的伪装能力。有了电视台，或许会激发他的倾诉欲，让事情更加清楚。再说了，《滨城夜话》也不是个直播节目，它是录播的，我们可以挑选和剪辑素材控制公众能够知道的案情。”
高梁也同意李乐峰的看法，“高正军这个人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考虑他。既然他提出这个要求，我们尽量满足他，不信他还会耍什么花样！”
王青琪仔细思考了一下，“那行，我现在就和市局领导汇报一下这件事。你们联系电视台的记者，这次咱们就冒天下之大不韪，给这个人一些镜头！”
王青琪走了以后，李乐峰问高梁：“你们对高正军这几天的审讯有什么看法？”
高梁首先承认错误，“我最初的确是低估了高正军，我认为他就是一个普通工人，虽然有很多毛病，但都是私德部分的问题，不会大奸大恶。所谓元神，也是他受人蒙蔽才做出这种事！但没想到，从朱大仙的指认情况来看，这个元神就是高正军自己捏造出来的！”
“你不觉得你的讯问工作做的还是很肤浅，朱大仙只是说元神出来自于高正军之口，并没有高正军编造元神。还有，为什么一个编造的神仙就能控制朱大仙，这你也没有问清楚！”李乐峰神情严肃。
高梁很是受教，“这都是我工作不仔细，当时情况的确是非常紧张，现在想来朱大仙的确对这段情节讳莫如深。”
“不管怎么说，先把高正军这件事解决了吧！现在距离对他报捕的时间就剩下一两天了，我们能查出他的其它罪行，还能延长一段时间，这样的话，对于查明事实有很大的帮助！”李乐峰合上笔记本，“我倒有个相熟的记者，可以商量一下，把这起案件做一个特辑，犯罪嫌疑人现身说法，不可行差踏错，也不可封建迷信。”
高梁笑着应道：“听您安排。”
高正军被羁押的第七日上午八时，营口电视台的《滨城夜话》栏目组一行四人，带着录像机来到了看守所的讯问室。
看守所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很是紧张，赶忙清理出一间干净的讯问室方便采访。
面对转动的机器，高正军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立即神气活现，一改之前的失意中年男人的模样。
而他供述的一连串杀人名单，却让人骇人听闻！
1994年，杀害煤场的打更人，张杰东、史树田。
1995年杀害自己当时的女朋友王淑敏。
1996年杀害个体业主张会发。
1997年杀害个体业主王金荣。
2000年杀害“土匪楼”住户戴玉华。
2001年预谋杀害一个外地人，未遂。
七年间，他竟然作案五起，涉及六条人命，可是他又是怎么逃脱了警察的侦查的？
三中队接到了高梁在看守所传出的信息，迅速组织警力对于相关被害人的信息进行进行调取，发现他们有几个共同的特点：大部分都是单身一人，有些权利或者有些小钱，家属大多远离在身边或者是长期孤身一人。这些人被街道标注成“失踪”。
这次录像持续了一天，却并没有满足高正军谈兴，他要记者明天继续来听他的“辉煌人生”。
此次采访的记者原本只给这是特殊的任务保留了半天的时间，然而，当他们投入工作之后，立即请示台领导，延长工作时间，改变工作行程，彻底挖出高正军的种种罪行。
第二天一早，高正军再次看见了那熟悉的摄像头，展开了一个笑容，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
他在供述每个被杀害的人都要挥手做一个“杀”的动作。
……这种人他利用职权监守自盗，必须杀！
……这种人好色成性，勾引良家妇，乱搞两性关系，破坏他人家庭污染社会空气，必须杀！
……这种人拉拢是国家干部，没有起码的社会公德，留着他有什么用，杀掉！
随着他的手挥动了五次，六个人被他杀害了！
一向成熟冷静的刘思宇被激怒了，而赵鸿更是怒不可遏，大声斥责他：“你竟然为自己的罪行寻找了这么多理由，简直丧心病狂！”
高梁赶忙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他们二人，“先不要动怒，让他尽情表演！”
此时的高正军仿佛已经不是沦为阶下囚的狼狈中年人，而是成了掌握别人生杀大权的皇帝，一个替天行道斩奸除恶的江湖大侠，对着录像机像做报告一样，这是他梦寐以求的露脸机会，忘乎所以，几乎飘飘然，甚至都忘了自己那个颓然的中年人伪装。
在摄像机转动的声音终于戛然而止的时候，高梁轻轻地问了一句话：“那所谓的元神应该是你编造出来的吧？”
高正军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似乎有未尽之语，“这件事不能当着摄像头说，我要单独告诉你！”
高梁十分恼火，却又不便发作。
两天的审讯结束后，刑警们迅速开展行动，根据高正军提供的埋尸地点，冒着大雨，挖开了已经长满青草的土地。
第一天上午，“土匪楼”住户戴玉华的尸体被挖出来。整个尸体，已经彻底腐烂，面目全非，唯有一颗金牙能证实这个人的身份。
第二天下午，在市医院后身的一片树林中找到了王金荣的尸体，骨断肉烂，面目全非。王金荣是这些死者中唯一一个与家属关系密切的人，因此当王金荣的家属见到失踪多年的亲人重见天日，悲痛得失声痛哭；围观的人群，唏嘘不已，无不动容。
此后的一周，站前分局发动了刑警大队、派出所以及其他各个警种，在高正军提供的埋尸地点挖掘寻找。
这些被害人真的像高正军供述那样，个个都是道德败坏、社会渣子吗？因为这些高正军就大动杀机，显然不合理。
随着调查走访越发深入，他们发现被害人没有那么坏，高正军也不是像他标榜的那样正直。那么高正军的杀机究竟是什么？
据王金荣家属回忆，王金荣走失当天，身上带有现金1万元，这些钱哪去了？
终于到了执行逮捕那一天，高正军被押进审讯室。椅子刚刚坐定，高正军连忙说：“我有两件事跟你们说一下。一个是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们，我杀戴老太太当天，她说要去银行存钱；我杀王金荣的当天，王金荣说她借了别人的钱，她去还完钱以后，我们才去的树林。”
没等刑警问，他倒来个先发制人，先来堵刑警的嘴。
“高正军从审讯开始到最后我们问过你钱的事吗？”高梁笑了。
“没有。”高正军一愣，知道自己自作聪明了。
“既然没有，你跟我们说钱的事干什么？”高梁又追问了一句。
陈利明忍不住开口：“高正军我们劝你不要再演戏了，最后把自己坑了，你急着说钱的事，想把自己抖搂干净。事实适得其反，正说明你心中有鬼！好，既然你说到钱了，你就把钱说说清楚！”
陈利明连珠炮式的问话，说得高正军心惊肉跳。
为了转移话题，他又说：“还有第二个事，我闺女是我的命根子，我虽然没有照顾她，但她是我唯一的后人，我对我的女儿放心不下。”
“你爱你的孩子，可你却杀了别人的父母、别人的孩子！”陈利明声音严厉起来，“在几次审讯中，你都说你品德如何高尚，你杀人是替天行道！现在看来，你根本就很卑鄙，你杀人有罪恶目的，你自己最清楚，事已至此你要是还这样抵赖，简直厚颜无耻，我们是把你看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