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智朗特意等了一会,才往学堂去了,等到了地方,就看到一个中年人已经在那坐着。
此刻,屋里的陆泽正围着一堆火,看起来冻的不轻。脱了靴子,他光着脚就往火上凑,蒸腾起来的汗臭水汽直往周围散去,整个屋子顿时臭不可闻。
一旁守着的是卫黎跟几个甲士,此刻都是满脸怒气,但又无可奈何。
这陆泽看着极有底气,没准就真有什么要紧事呢?智朗不来,他们也不敢怠慢了。
看到智朗过来,陆泽打量了一眼,也不站起来,只是拱了拱手,说道:“你就是智朗?”
智朗就站在一旁,说道:“你是齐国来的?”
陆泽却摇了摇头,指着周围几个甲士,说道:“此事重大,回答之前,还请小君子让他们离去!”
智朗却也摇头,说道:“他们皆是我的心腹,知晓了也无妨,你若愿意说就尽快,不要耽搁时间,!”
陆泽皱眉打量着他,面有不忿的道:“小君子!莫要意气用事,如今你的处境可谓危急,难道就不想找到出路吗?”
“出路?哼,你若愿说,那就不要再这样故作玄虚了。”智朗脸色沉了下来。
“智朗,这就是你的待客之礼吗!?”陆泽顿时也怒了,喊道。
“啰嗦!”
智朗突然往前两步,一脚就踹到了陆泽身上,顿时把他踢得滚出去很远。
陆泽惨叫了一声,立刻坐起来,面有惊恐的看着智朗。
“现在能说了吗?”智朗冷冷的看着他,说道。
“我……我是齐国国相门客,你怎敢如此?”
“你是田盘门客?”
“正是!”
“哼,怪不得如此跋扈。若田盘亲至,也许我还礼让半分,你算什么?也敢来此叫嚣?”
田盘正是齐国国相,不过说是国相,其实跟国君没区别。
晋国是由几大卿族把持,可齐国呢,是田氏一家独大,国君基本就是个摆设。晋国后来是三家分晋,齐国直接是田氏代齐。
而田氏的祖先当年还是陈国公子,原本是去齐国避难的,结果却把人家国家占了。
“……你怎敢如此?”陆泽冷汗直冒,只是一个劲的嘀咕道。
“到底什么事?还不快说!”
“我……我是来与你商谈抵抗智瑶之事的,你只需断绝智瑶的物资供应,齐国愿为你提供避难之地,许你一个大夫之位。”
“还有别的吗?比如钱粮,兵器?战马?”智朗说道。
“没有。”陆泽摇了摇头。
“小气!”
智朗冷哼一声,朝一旁甲士扬了扬手,“把他扔院子里,帮他好好冷静冷静。”
“唯!”几个甲士应了一声,立刻过去把陆泽架了起来,就往院子里走去。
他们早就看陆泽不顺眼了,这下自然要好好出口气。
“啊!等等!我还有话说,还有话说!”
智朗却不理会,只是轻哼一声,就在原地踱着步。
“家主,如此……不好吧?”看了眼院子里,卫黎有些担忧的道。
怎么说,那也是齐国来的人!说打就打,实在有些过分了。
“有什么不好?此事就该决绝一些。再者,……也没什么诚意。”
这本来就是对方的一步随手之举,从书信内容也知,对方压根就没怎么在意。而且,就陆泽这蠢样,也一定不受重视,智朗甚至觉得,这人真是田盘派来的?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几声喊叫,但很快又停止了,没一会,陆泽就鼻青脸肿的被带了回来。
此刻的陆泽脸上再无傲气,微低着头,颤抖着从内兜拿了一张绢布出来:“小君子,这是我家国相亲笔书信。”
智朗接过信,很快看了一遍,大概意思跟陆泽所说一致。只是说让智朗对抗智瑶,到时候可以去齐国避难之类的。
把那信叠起来收好,智朗低头看着陆泽,说道:“你叫陆泽?”
陆泽连忙点头,“正是!”
“我想借你一样东西,可愿意?”
“愿意!愿意!借什么?”
“你等会便知!”
说罢,智朗却向一旁的甲士目光示意,手掌成刀斜划了一下。
那甲士立刻明白过来,提着陆泽出了屋子,片刻后,外面传来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
“派人把这人跟信一起送到晋阳智瑶手中,不需多说什么。再派人去一趟智氏各地,说明此事,再把这信上的内容公布。还有,放话出去,在智氏大军取胜班师之前,薪地谢绝各方宾客!敢挑拨者,斩!”
“唯!”卫黎立刻应道。
……
智朗的表态,立刻引起了一场波澜。智氏之人自然人人称赞,称智朗仁义的有,称其果决的也有,总之是个人形象提高了一大截,一时在各地传为美谈。
智瑶则又选择了不言不语,只是薪城外的驰道再次出现了一些运送物资的车驾,当然,还是很少。这更多的不过是一种象征意义的表态罢了,双方也算是达成了表面上的和解。
之前,智朗跟智瑶的矛盾几乎公开化了,尤其智朗覆灭陈梁之事,更是在国人中引起了不小的争议,有一部分人指责智朗做事太过狠辣。
但此举之后,顿时有种峰回路转的感觉,原本的争议立刻烟消云散,而智朗的个人声望也在智氏达到了一个高点。
波澜之后,生活慢慢的又重回平淡,这次是真的平淡。
智颜被智瑶赶回了智邑,而屯留又重新变成智柳执政,而智柳也几乎放弃了针对智朗,双方算是相安无事。
就在这样的平淡中,这一年也走到了末尾,春节到了……
准确的说,这会大家并不过春节,只是像元旦那样,是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罢了。
不过,薪地是过春节的,这个习惯自然来自智朗。
包饺子,烧爆竹,春联……没纸,自然也贴不成。
不过,每年薪城都会办晚会,这个却是热闹的很。
晚会内容倒很单纯,唱歌,跳舞,以及杂耍,摔跤,角力之类的项目。
刚到傍晚,全城的男女老少就都聚到了酒馆前的空地上,有的搬来了坐垫,有的提着吃食,早早的过来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