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杨晓志走进二舅家的时候，电视机正聒噪地放着广告。表妹钱佳杉披着外套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摆着一本书。茶几上零乱地放着几盒药，水杯里的水还冒着热气。

“这是怎么啦？”杨晓志关切地问。

“感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钱佳杉的声音闷闷的，边说边合上了膝盖上的书，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她的双手放在书皮上，刚好遮住了书名。

“都什么症状呀？”

“二哥，你职业病发作啦？普通感冒而已，没事的。”钱佳杉纵然精神不济，仍然照常打趣他。

杨晓志正待询问家里其他人的去向，门帘一挑，他的二舅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瓶山楂罐头。

见杨晓志在家里，他热情地招呼着。“别站着呀，快找地方坐。”

他先将罐头轻轻放在女儿身边，又帮着打开一罐，再从外面拿来勺子，放到瓶盖上，这才转身跟杨晓志寒暄。

外甥的到来让杨晓志二舅极为高兴，问题连株炮似的脱口而出，细致的难免显得琐碎。

钱佳杉微笑着对父亲说：“咱也得让我二哥喘喘气再说吧。”

杨晓志二舅爽朗地笑了起来，对女儿说：“我是挺长时间没见他了，问得多了点。”

“没事，我知道我二舅最关心我。”杨晓志有感而发。

钱佳杉脸色苍白，在杨晓志跟他二舅说话的时候，几次合上了眼皮，怕不礼貌，又挣扎着再次睁开。杨晓志见状，冲二舅使了个眼色。杨晓志二舅轻声细语地对女儿说：“要不，你先去睡会儿吧，家里有我呢。”

钱佳杉知道自己支撑不下去了，还是点了点头，起身慢慢的回自己的房间了，手里仍然拿着那本书。

杨晓志见时间不早了，跟二舅叮嘱了几句病人的注意事项，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他有些遗憾，不方便跟二舅询问大表哥的事情，毕竟隔着辈份呢，偏巧表妹又病着呢，没精神。

杨晓志二舅在女儿房间门口侧耳倾听，隐隐约约的听到呼吸平稳，心下稍感安定。于是，他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媳妇不在家，中午他准备给女儿做一碗热乎乎的面条。

钱佳杉睡得极不安稳，在梦中她迷了路。她摸索着向前走，脚下飘浮，没有站在地面上那种踏实的感觉。她四下寻找着，不敢高声，生怕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她小声叫着：“有人吗？”似乎有人回应了一声。她精神一振：“大山吗，你在哪儿？我是小山呀。”这回，没有听到回应，她急切起来，顿时从梦中惊醒了。

原来是场梦呢，钱佳杉黯然神伤。至少让她见上一面吧，哪怕在梦中也好呢。她拿过枕头边的书，打开，里面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过得好吗？”她对着书喃喃自语。

发了一会儿愣，她还是合上了书，将书往枕头下面塞去。再睡一会儿吧，万一呢，万一能在梦中见到他，那也是极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