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请
风慕白又开始了他的旅途,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刚才的柳苏苏和燕无双以及那神秘的杀手剑客都随着他的酒醒而忘却。
他的眼神望着远方,满是惆怅和落寞。
只因他不知走向何方,更不知还能走多久。
他没有水囊,没有食物,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显得很单薄。
这地方白天随时能够把人的水分蒸干,到了晚上却能将人的血液冻住。
这种天气实在要命。
可风慕白不在乎,他觉得自己早已经没有命,就算有也不过是灵魂走丢了的躯壳。
燥热已经散去,寒冷袭来。
风慕白却觉得正好,因为没有什么能够比他的心更冷。
一阵马嘶响起,让这片土地有了风声以外的动静。
马上的人黑衣黑鞋,就连脸色也是漆黑的。
他停到风慕白跟前,在他面前鞠了一躬,表达敬意,然后递给他一个水囊和一只羊腿。
接着他又翻身上马,离开在见黑的天色中。
他没有说一个字,甚至连表情也没有。
在这种地方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实在奇怪。
风慕白打开水囊,一股刺激性气味扑鼻而来,原来这水囊里装的竟是烈酒。是烧刀子,一口可以把喉咙烧烂。
风慕白也没多想,一口气喝掉一半,然后脸色呈现出一种醉态的嫣红。
他的眼神已经不那么深邃,变得飘渺。
他醉了。
他的痛苦没有因为酒精的麻痹而减少,却让他想起来了不愿意触及的伤悲。
他踉跄着走了几步,又将剩下的酒全灌进喉咙里,然后伏倒在冰冷的黄沙中,
黄沙钻进他的口鼻,他却没有感觉到。
原来他伴随着风声已经沉沉睡去。
在这种地方喝醉的人一旦睡着,恐怕就没有醒过来的可能了。
寒冷的气候能冻死他,觅食的苍鹰会将他当做美味啄碎了吞下肚。
可风慕白却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见一个衣服奇特的少女正看着他。
少女看见他醒来显得很高兴。
“我还以为你被冻死了,能够醒过来真是个奇迹。”
风慕白看了看少女,这少女稚嫩的脸上已经被风沙刻画出不该有的岁月。
虽然并不算美丽,却显得很亲切,尤其她一双眼睛如星空般纯净。
他又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帐篷里,帐篷里生着火炉,还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在烤火。
那男人露出朴实憨厚的笑容,“我带着小巴去打鹰,看见你一个人喝醉了,要知道在沙漠晚上睡着没有别人陪着那可是很危险的。”
风慕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点着头,露出并不自然的轻笑。
可少女已经看呆,仿佛被这笑容所陶醉。
待发现风慕白看着她时,她又面露羞怯转身走开。
他看的出来这两人是一对父女,俩人的皮肤因为整日暴晒显得黝黑粗糙。
原来沙漠中并不是荒无人烟的。
只听男子说道:“我叫巴尔干,这是我的女儿巴力。”
风慕白记着俩人的名字,觉得很奇怪。
巴尔干道:“你一定觉得我们不是中土人士吧。”他哈哈笑了起来。
风慕白的确是这么以为的。
巴尔干又道:“我们只能算半个中原人,我的父亲早年跟随商队来这里经商,遇上了我的母亲便留在了这大沙漠。我和小巴一直生活在这里,以放牧为生,偶尔也来寻鹰。”
这荒芜的大沙漠也能放牧?风慕白虽然感觉疑惑,可他看到巴尔干脸上纯朴的笑容,并没有说什么。
毕竟他是第一次到这鬼地方,这地方到底有没有什么生存方式他都是未知的。
何况他的兴趣也并不在此。
他突然想起那骑马的黑衣人。
那人是谁?为什么会在沙漠里突然出现,又为什么给他送来酒和食物?
难道只是为了让风慕白喝醉后冻死在这寒夜中?
风慕白站起身,起身离开,他是个和麻烦为伍的人,他不愿意让这父女沾惹上危险。
可巴力挡在他面前。“你这时候出去简直是送死,就算你不怕冷和苍鹰。但也总该想想魔风刀客的厉害。”
魔风刀客?难道在这种地方还有人比这极寒冷的天气更可怕。
风慕白这样想着,眉头不自禁皱了起来。
巴力以为他在害怕,又说道:“据说魔风刀客吃的不是牛羊肉而是人肉,喝的不是酒而是人血。而且时常在晚上出现。”
风慕白淡淡道:“哦。”
巴力又露出亲切的笑:“你这身子虽然结实,可是一定打不过他,不如你在帐篷里呆一宿,就算要赶路,至少也该到前面我们大家那里拿好食物和水。”
风慕白问道:“难道这里不是你们的家?”
巴力扑哧一下笑了,她看向风慕白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呆子,“这地方既没有人又没有水,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安家?”
“前面是什么地方?”
巴尔干说道:“前面是一个有水,有草的地方,还居住着许多人。”
风慕白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听巴力的话。
可巴力又将他按到在铺着羊毛皮子的地上。
她的动作有力,而且有些粗鲁。
可那双眼睛里却满是温柔。
风慕白怎能拒绝?何况他的酒喝的太多,头脑还没清醒。
他很快就又睡去。
可这次他睡的又不安稳。
他醒来时,这不大的帐篷里已经站满了人,巴力父女站在帐篷边上,脸上写满了惊讶与恐惧。
这些人身着黑衣,黑靴。脸上都蒙着一层黑纱。
这打扮正和给风慕白送去水酒的人一样。
黑衣人人群中间立着一个少年,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显得很秀气。
风慕白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貌的少年。
这少年说起话来更是清脆。
“你起来,跟我走。”少年面无表情,只有一双眼睛有些感情流露。
风慕白不明就理,只觉得这少年说话实在无礼。
他本想开口问,巴力却已经在用关切的语气说道:“这是黄马帮的帮主,他说的话没有人敢不听的。”
少年冷冷的看了巴力一眼,似是在怪她多嘴。
巴尔干拉拉巴力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巴力虽然低下头,可一双眼睛还是在看着风慕白。
风慕白真的站起来,本来想问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少年很满意,摆了摆手,两个手下站到风慕白后面,防止他走脱。
少年还没走出帐篷,巴力已经喊道:“你们为什么要带走他?”
她的脸因为害怕变得通红,若不是为了风慕白她绝对不敢说出这话的。
风慕白当然也能听出她话中的关切,眼神中也露出感激。
那少年不说话,突然身子一转,手上已经多道长鞭,他的手一甩,长鞭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响声。
仿佛在示威。
巴尔干抱住巴力,捂着她的嘴巴,不敢再让她说话
少年冷冷道:“走。”
手下已经推搡着风慕白走出帐篷。
帐篷外停着数匹马。
风慕白露出厌恶的表情,虽然他只消轻轻一动手就能把这些人全部打倒。可他仿佛连动都懒得动,跟在那少年后面,走出僵硬的步伐。
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看了看,却发现巴力已经站在帐篷外,正看着他。
风慕白努力挤出一个慵懒的微笑,向她表达谢意。
然后突然感觉腰间一紧,已经被那少年的长鞭捆住,这少年手上的力道已经掌握的很好,他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那少年咬牙一用力,用长鞭将风慕白卷到马上,风慕白就好像是个死人,任凭他摆弄。
少年好像有些意外,嘀咕道:“莫非是我搞错了。”
他一跃而起,落到风慕白的身后,像是生怕他跑了,所以和他同乘一匹马。
风慕白鼻子闻到少年身上一丝淡淡的香气,也颇觉诧异,毕竟在沙漠中,更多的是血腥味和严寒酷热折磨的汗臭味。
风慕白虽然懒得动手,可他的嘴毕竟还能动。
当马儿跑起的时候,他张开嘴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少年冷冷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寒风已经在黑夜中肆虐,刮在脸上就像是冰沙拍打一般。
风慕白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
可这少年的一双眼仿佛是钢铁做成的,虽然已经被风吹的流出泪水,可还是坚强的不愿闭上。
风慕白突然觉得自己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坚韧,而别人也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脆弱。
距离这么近,风慕白不禁细细打量着这位少年,巴力口中黄马帮的帮主。
他的脸很容易让人联系到冰冷这个词,以及这个词所能联想到的一切事物。。
这实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神情和气色。
闻着少年身上淡淡的香气,又让冷风一吹,风慕白的的酒意全无。
几匹马大约疾驰了一刻钟左右,终于停了下来。
这里的夜并不是平常那种漆黑,而是一种仿佛空洞般的夜色,可以看清所有一切。
下了马,风慕白忍住头晕,先看了看四周。
这周围是用木头搭成房屋,并不大,也不多,像极了穷苦人避难时的临时场所。唯有十几匹黑马很健壮,不时发出长嘶。
难道这就是黄马帮的地盘?
少年仿佛看出了风慕白的疑惑,说道:“这就是我们避风的地方。”
风慕白道:“那你把我劫来又是为了什么?”
少年突然直直的看着他,正色道:“不是劫。”
风慕白苦笑道:“难道是请?”
少年又正色道:“不错。”他顿了顿又道:“我先给你送去了吃的东西,还给你送了一正袋酒。难道像强盗吗?”
风慕白微微叹息着,不想再说话。他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他却很想知道这少年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来。
不过他也没有开口问,因为他知道这少年迟早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