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从焚月山脉繁衍而出的河流，有愈灵的能力。
陆君辞脱掉了上衣，用河水缓缓的浇在身上的鞭痕上。
这么多天过去了，虽然身上已经不疼了，但是这鞭痕还是一直下不去。密密麻麻的鞭痕散布在手臂上，还有背上的他看不见的痕迹。不知道该有多么丑陋。
可是真正骇人的还是他前胸的这一片蛛网。
上面蔓延着黑色的死气。
他的灵力根本就无法压制住这个东西。
陆君辞想了一会，就拿出匕首用力的剜前胸的肉。或许这一大片肉给剔除了，也许这片蛛网就不见了。
黑色的死气缓缓附上刀尖。
紧接着刀刃上也覆上一层冰霜。
陆君辞皱了眉，但也没管这么多。然后这位左副使大人开始自暴自弃的剜着胸前的肉。面无表情，就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可是，剜掉一层之后，即使是血肉模糊，那黑色的蛛网依然清晰。
陆君辞：“……”
陆君辞看了半晌，忽然低低的笑了。
也是，从骨头里面散发出来的死气，又怎么会轻易消散？
除非寄主死，不然蛊母永远存活。
陆君辞仿佛感受到了在体内蠕动的蛊虫。
“前辈！不可寻死觅活！”
陆君辞抬头，正看见对面有一个小姑娘抬手往陆君辞这边射了一枚薄刃。
陆君辞抬眸把这个小姑娘好生打量了一番。
藕粉色的齐胸襦裙，看样子才十三十四岁，模样清秀，小家碧玉的。也是年龄太小了，还没有张开，没有太多的风韵。
陆君辞不怎么出焚月界，见的人也都是焚月界上面的人。
焚月界上面，独莫凉一人，便可称人间绝色。
是蛇蝎美人。
藏在莫凉美艳的皮囊之下，内里却是龌龊不堪，手段狠辣。
但是面前小姑娘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眼神也清澈无比。
视线下移，陆君辞看见小姑娘的裙摆上沾了一层泥污。焚月界这边的路不太好走，再加上刚下过一场雨。
应该是不小心弄上去的。
陆君辞觉得有些惋惜。
分明是干净的东西，却被人染上了泥污。
至于她弹射过来的飞刃，陆君辞没放心上。一个十四岁的开光，没有重视的必要。
陆君辞也想看看她想什么。
薄刃碰到了陆君辞的匕首的刀身上。然后，断了。
陆君辞的手纹丝不动。
就这？
小姑娘：“……”
确实是有些尴尬。
这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姜曦。十方轩两仪峰峰主祝词的亲传弟子。
姜曦快走几步走到陆君辞面前，一把夺过陆君辞手里的匕首。
“前辈，不可寻思觅活。”
“纵然受了些委屈，遇到些坎坷。前辈堂堂丈夫，也总有挺过去的一天。”
“不可哀泣悲婉故作小女儿情态。”
陆君辞在心里想这位姑娘的身份。十四岁，开光的修为。如果是大门派的弟子，应该不会让一个十四岁的开光出来历练。至少也该有长辈的陪同。
这附近只有两个门派，一个就是焚月界，另一个是血鸦阁。
能在这附近转悠，她是血鸦阁的人吗？
可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好像也不该是一个邪派的弟子。
或许是哪家大门派的弟子偷跑出来的，这也说不准。
陆君辞抬眸很认真的盯着姜曦，缓缓问道：“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挺过去吗？”
姜曦：“……”
这种直白迫切渴望得到的答案的眼神让姜曦一愣。
这位前辈究竟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姜曦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自然。”
“如果是亲人离散呢？”陆君辞幽幽问道。
姜曦：“只要活着，就总能等到相拥之日。”
陆君辞看着姜曦。突然间眼光哀恸。他又想起了儿时。
姜曦说会有相拥之日，可是他真的能等到吗？
姜曦把匕首还给陆君辞，蹲下身，看着陆君辞血肉淋漓的胸口。然后从怀中拿出一瓶药粉细细的的抹在陆君辞伤口上。
陆君辞被姜曦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惊，下意识的就唤出君子剑横在了姜曦的脖子上。
这是来自于从骨子里传出来的警惕性。
压迫意味十足。
姜曦一愣，药瓶落到地上。她不明白怎么刚刚还好好的人，这会就把剑放到了她的脖子上。
陆君辞的视线跟着药瓶的掉落而下移。
陆君辞：“……”
陆君辞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松开了手，把剑拿开。
“对不起。习惯了。”
再卑劣的一个人应该都做不出对一个十四岁的还只有开光初期的小姑娘动手。更何况这个小姑娘还尝试着要帮他。
姜曦也没生气，在陆君辞道歉之后立刻就露出了一个眉眼弯弯的笑容。
陆君辞把药瓶捡起来，“我自己来就好。”
本就是男女授受不亲，既然陆君辞这般说了，姜曦也没拒绝。
陆君辞沿着河畔而坐，姜曦也跟着陆君辞坐下。面前就是一条从焚月山上而泄的河流。
陆君辞微微转过头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姜曦。”
“嗯。”
姜曦给的药很管用。
前面还是血肉淋漓的，抹上药粉之后就迅速开始恢复。鲜血立刻停止，皮肉也开始慢慢长出来。
突然间，陆君辞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转过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姜曦，你有没有看见旁的别的什么东西？”
他想问的是姜曦有没有看见他胸口上的蛛网。
他本不是在意外人看法的人，但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让姜曦看见。
姜曦又瞧了他胸口一眼，有些莫名。
“除了被前辈自己剜出来的伤口，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陆君辞忽的松口气。
应该是修为低下，所有看不出来别的东西。
“姜曦。”
“嗯？”姜曦侧过头去。
“你不怕你帮的是坏人吗？”
不过是十四岁的开光，又生的一副好模样。
如果遇上了心怀不轨之人，怕是会很难缠。
“师父说过，人生在世，当行侠仗义。吾辈修仙之人更当以匡扶正义济世救人为己任。但行好事，不问前程，不求荣辱。”
多么理想的回答。
但行好事，不问前程，不求荣辱。
陆君辞讽刺的笑了一下。
可惜这个世界处处是黑暗，并不是你所有的付出，都会得到回报。
“姜曦，你师父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