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这不是一件羞于启齿的事情
莫凉知道祝修看不见她，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身体一僵。莫凉扯着披风，唇色苍白，指节也泛白。
无可否认，她的心绪受到了波动。
每次看着祝修哀伤的眼神，她都会不自主的一痛。
祝修仰头瞧见的是金碧辉煌的宫殿。
有高耸直入云霄一般的焚月峰，上面住着一个冷情高傲的女人。
陆君辞说道：“圣君若是放不下，便去送送祝修。”
放不下一个人，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不该羞于启齿。
莫凉垂了眸，摆手道：“回吧，这里有些冷。”
她在为自己找借口。
说完莫凉便转身进了焚月宫。
走在路上，莫凉一直在掩唇咳嗽。莫凉脚步踉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在空中断线的纸鸢。
她几时这般脆弱了？
陆君辞看着莫凉的背影，忽然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他得去找祝修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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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右看着停驻脚步的祝修说道：“小修，我们也该走了。”
但愿从此之后，再与焚月界扯不上关系。
那个圣君不是个善茬。
柳时冷笑：“既然这般舍不得，不如便留下来。”
“柳时！何必如此刻薄？”颜右皱眉说道。
祝修不在乎柳时的讥讽，面上也没有别的表情。这个少年只垂眸说道：“回去之后，我会领罚。”
罚他心志不坚，不该沉溺于美色温柔中。怪他自甘堕落，与邪魔外道厮混在一起。
颜右略有有些担心的看着祝修。
祝修正准备走，转身的那刻却看到了唐权。
这个元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颜右的面前。
唐权微微笑着，用着商量的口吻与颜右说道：“颜三峰主，不介意在下与你们十方轩的祝修公子聊聊吧。”
在颜右面前站定，语气虽然平和，但是话里话外透露出的信息却是不容拒绝。
唐权也是在替祝修考虑，让颜右替祝修做决定，也是为了不让祝修难做。
祝修现在应该与焚月界划清界限，要是他直接找了祝修，难免又会落下话柄。
看他多么善意的一个人。
颜右：“……”
他可以拒绝吗？
祝修上前一步：“唐大人要与我说什么？”
唐权笑盈盈地往旁边走了几步，祝修也很自觉的跟上。走到不远处，唐权叫了一声：“祝修。”
看着面前元婴脸上温和的笑容，祝修眉头不自觉的一皱。
他是被唐权给骗了。
唐权脸上的笑容任谁看了都会生出几分亲近，所以他才一贯以为唐权是好说话的。所以平日里对唐权，自然也没有那种对强者的敬畏感。
刻在骨子里的对陆君辞这个金丹的恐惧要比对唐权这个元婴尊者的敬畏多的多。
可直到他在焚月界上跪的几天。他才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元婴修士就是元婴修士。不管是再亲和的一个人，他都需要去敬畏，需要去仰望。
面前这个看似温和的元婴最是铁石心肠。
他被表象给骗了。
所以祝修艰难开口：“唐峰主找祝修有何事？”
唐权微微一笑，不在意祝修对他的疏离。本就与他无关。
“祝修，你的东西还给你。”
祝修盯着唐权递过来的东西直发愣。
那是被他摔碎的玉佩。
那个烂东西被他摔到地上他就没再管了。结果后来他又不争气的回来找。因着东西没找到，还暗自伤心流泪了好几天。
没想到居然被唐权给捡到了。
“我费劲修了好一会才修好的，不过上面的裂痕祛除不了，你且将就着看吧。”
祝修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祝修嘴硬道：“这个东西，唐峰主给圣君就是了。”
见祝修拒绝，唐权把东西强塞到祝修手里。
唐权又说道：“祝修。希望有一天再见到你的时候，你有可以与我平等对话的实力。”
祝修现在能站在这里与他说话，那只不过是来自于他高高在上的恩赐。
这一点祝修他自己也明白。
不然他今日与他说话不会这般小心翼翼。
筑基与元婴，总归是不一样的。
而他一旦有了与他对等的身份，那他与圣君便也是平等的。也不必再自卑怯懦。
祝修站在圣君身边的时候，唐权最希望听到的是“般配”。而不是从旁人嘴里流出来的，谁是谁的男宠，是谁予谁的施舍。
他大概能理解莫凉为什么非要把人送走。
强把祝修留在焚月界，纵然是他自己愿意，也难免会有流言蜚语从十方轩里流出来。
圣君和祝修，是不合适的。
祝修一声不吭。
他在想唐权的话。
唐权也叹道：“言尽于此。祝修公子走吧。唐权替圣君送送你。”
与祝修说了这么多，已经是他仁慈了。
陆君辞到的时候，正看见唐权正在与祝修说话。于是陆君辞沉着脸等了好一会。
直到两人说完，陆君辞才走上去。
唐权自动后退了一步把空间让给陆君辞。
祝修同样没想到陆君辞会来，他也不知道陆君辞要对他说什么。因为对陆君辞的疏离，这个筑基紧咬着唇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在等陆君辞开口。
可等了好一会，祝修都没听到陆君辞说话。
陆君辞与祝修大眼对小眼。
陆君辞一肚子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等了半晌，最后陆君辞才说道：“祝修，等你回来。”
是最沉重的期望。
陆君辞抱着剑走了。
唐权看着陆君辞的背影替陆君辞解释道：“他同样对你寄寓厚望。”
祝修：“……”
祝修缓缓说道：“我和圣君，差了五百年。”
“我和陆峰主，也差了四百年。”
“纵然是四百年之后，我达到了与陆峰主一样的高度。可那个时候，圣君和陆峰主又会是什么境界呢？”
“可能我穷尽一生都达不到他们的高度。”
焚月界的门槛太高了。
唐权：“圣君确实是前无古人。可未必不是后无来者。祝修，你不去努力你怎么知道你追不上呢？”
忽的，唐权又冷飕飕的说了一句：“祝修。别怪我，当日我也办法。门派之间的对立，你应该知道的。”
他说的是当日祝修跪在焚月界的事情。
祝修没说话，掌心里的玉佩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