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二日,卢家堡门前依旧堆满了人,其中不乏江湖名门。
“听说了吗?卢少堡主回来了!”
“人家现在是卢堡主啦!”
“老堡主哪去了?该不会……”
卢家堡内。
“公子!放人进来吗?”
“不放,先晾着!”卢止戈坐在首位,神情庄重,“陈叔那里,准备的如何?”
陈叔上前答道:“一切准备就绪了,少堡主。”
卢家堡是卢道武一拳一脚打拼出来的,从未换过堡主,自然也不存在什么接任仪式。今日,卢止戈就要借着卢家堡往日的威名,震一震那些包藏祸心之人!
不一会门外有人叫嚣起来。
“姓卢的臭小子!既然请大伙来了,又不让大伙进是什么意思!”
“你老子没教过你该怎么尊重长辈?”
卢止戈嘴角微扬,时候到了。“小石,开门!”
“是!”
各大门派鱼跃而入,生怕晚进错过了好处。
院中平坦空荡,地面上嵌着一面面宽约一尺的木雕板。众人蜂拥的脚步被堂上几人镇住脚步。
景潇山庄沈幸雪、花自量、烟雨楼一月、卢止戈。
聪明的立马就反应过来烟雨楼楼主就是卢家堡新任堡主,且有景潇山庄相助,随即规规矩矩道声贺,便不再做声。
只有不聪明的还在嚷嚷,例如龙藏。
“你就是卢家少堡主?我说你怎么脾气那么大,原来是傍上烟雨楼。怎么?卢家堡今后准备带着一帮娘们闯荡江湖?哈哈哈哈!”龙藏不知好歹凑近沈幸雪。“我说你小子怎么迟迟不开门,原来是藏了美人在屋里。”
沈幸雪嫌恶地转开头。
小石呵斥:“龙掌门!请你放尊重些!”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们少堡主都没开口!轮得到你。”
“龙掌门。”卢止戈语调沉稳。“这里没有少堡主。你该称我一声卢堡主。”
龙藏斜着眼瞧卢止戈。他已经是烟雨楼的楼主,再让他接手卢家堡。那江湖哪还有金峰派的地位。
“接任仪式好歹也是个大事,怎么不见卢堡主人呢?”
“家父云游去了。”
“云游!你说云游我便信你?我凭什么信你?听闻卢堡主失踪了。你小子该不会趁机夺取父位。这等不孝不仁之事做不得,做不得啊。”
陈叔忙道:“堡主之位是老堡主亲传的!我老头子可以作证。”
花自量躺在座椅上,嗤笑:“龙掌门,仁孝二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龙藏面露不悦。“花小儿!你个没爹娘的杂碎!”
“龙掌门!花自量是我景潇山庄大弟子,你这话是将景潇山庄不放在眼里?”沈幸雪喝到,这小姑娘护短得紧。
龙藏哪敢惹景潇山庄,他还有大把事情要仰仗武林盟主沈景瑜。“我懒得与你废话。你要想坐这个堡主的位置,也得问问江湖上的前辈同不同意!”
卢止戈目光一凌,终于进正题。他嘴角微扬,走下正位,踏入园中。
众人自觉地为其让开一块地方。
“按照江湖规矩来。不服者皆可来战!”
陈叔适时按下机关,一根根木桩自地面升起,原来那些木雕并不是面板而是藏在地中的木桩!
卢止戈率先飞身而上。俯视一众人物,最后看着龙藏道:“龙掌门请!”
龙藏环顾四周,方才那般叫嚣,现如今骑虎难下。卢道武他断然敌不过,卢家小子他还能敌不过?龙藏亦飞身立于桩上,木桩恰好能容纳一脚。
“你觉得卢止戈能赢吗?”花自量悄声问到。
“难说,先看看。”沈幸雪对卢止戈的功夫深浅略有了解,龙藏酒囊饭袋一个该不是他的对手。但龙藏若是使一些下三滥的招数,胜负便难说了。
卢止戈朝龙藏施礼。龙藏趁此机会发起进攻,抢占先机。
龙藏并未因为卢止戈是晚辈便手下留情,反而使了十足十的功力。卢止戈在木桩上来回闪躲。
桩下议论纷纷。
“龙藏此举忒小人!胜之不武啊!”
“欸!可怜了卢家小儿。”
卢止戈只守不攻,在外人看来便是落了下风。
其实不然,卢止戈实则在观察龙藏的招式路数,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龙藏练功夫的日子比他久,实战经验多于他。
龙藏见卢止戈只守不攻,得意起来,心中念叨:不给你点厉害的看看,你便不知天高地厚!随即下了狠手!
卢止戈等的便是这么个机会,龙藏攻势凶猛,但多数招式未有后路。卢止戈发力拦住龙藏一掌,龙藏未有后招,卢止戈紧接着飞身一脚。龙藏眼看被踢落木桩,这是他忽然广袖一挥,三枚暗标从袖中齐齐飞出,射向卢止戈。
沈幸雪飞身上前,刚至厅门。就见卢止戈手中变化出一把折扇,折扇飞旋,轻松将三只暗标化解。
沈幸雪见状放下心,对着龙藏喝到:“龙掌门!使暗器乃小人行径!我劝你自去认错!要不然中原武林容不下你!”
龙藏本就因没伤到卢止戈懊悔,再听沈幸雪这么一说,若是景潇山庄不再护着金峰派,金峰派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心中后怕,立马转变脸色,笑道:“我只是替大伙试试卢堡主的功夫!果然后生可畏啊!”
“龙掌门承让”卢止戈站在木桩之上,受众人仰望,衣炔飘飘,不骄不躁,恭谦礼让。
不由让人感叹公子当如是!
“哪位前辈还愿赐教?”
众人无言。
沈幸雪笑道:“卢堡主英雄少年!江湖中有你这样的豪杰,是江湖之幸。”
众人附和。
花自量闻言,浅浅一笑。这小丫头片子,吹捧起人来,有模有样的。随后执杯自饮,一偏头便看见一月的神情。
担忧才下眉头,欣喜便上心头。一月喜欢卢止戈该是喜欢得紧,偏生拿着架子,这两人皆不说破,白白误了好些光阴。
卢止戈飞身而下,陈叔再次摁下机关,木桩根根回落,嵌入地中。
“卢某多谢各位前辈前来观礼,中原武林各大门派本是一体,想必各位也听说了,燕山宗、崇山派、逍遥门三派掌门接连失踪,明显是有人妄图动荡江湖,不论此人是谁,意欲何为,我身为中原武林一员,该以江湖安危为己任,卢止戈在此立誓,誓死守护一方安宁!”
“好!“沈幸雪与花自量行至卢止戈身侧。”景潇山庄义不容辞!”
一月深受动容,亦言道:“烟雨楼亦如是。”
众人心中激昂,他们驱散恐慌,真真正正地相信这帮年青人,给予他们厚望。乱世出英雄,若是眼前这帮少年,他们愿意将打拼半生的江湖交托在他们手上!
月上枝头,灯火通明,卢家堡许久未这么热闹,几人把酒言欢,好不畅快。
花自量一时兴起,拿出短笛。吹的正事当日沈幸雪剑舞的曲子。
沈幸雪闻曲起舞。卢止戈依旧以杯碗为器相合之。仿佛回到那一日,但心境又大不相同。
此曲乃一月所做,念及此花自量缓缓靠近一月,以笛声相邀,若一月能唱上一曲才堪称完美。
卢止戈笑笑。“英雄所见略同。一月你可愿唱一曲?”
一月看看花自量,再看看卢止戈,站起身。这首曲尚未填词,此刻要唱的话……卢止戈眉眼含笑的模样是她想起一曲,填在此处甚为恰当。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一月歌声恬静悠扬,唱歌时有意无意地看着卢止戈,一曲春情将她的心情表露得恰如其分。灯半昏时,月半明时,你看我时。
花自量吹奏玉笛,忽然笛声中断。三人却诧异地看着他。
花自量收起短笛。漫不经心道:“你们看我做什么?我学艺不精又不是一回两回。今日就到这吧。改日我好好练练再与你们和。”
“时候不早了,明早还得去紫飞楼查探消息,今日就这样散了吧。”卢止戈如是说。
意犹未尽之感颇深。沈幸雪和一月先行离席。
花自量呆坐原位,桌上酒已空。
卢止戈在花自量身边坐下,扶着他的肩。“怎么突然伤怀起来?”
花自量笑笑道:“许久未见我的美人们,心中想念啊!”
卢止戈摇摇头,也笑。“你什么时候能收起这副浪荡的模样。”
花自量收起脸上的笑容,果真没了那副浪荡的模样,认真地问:“你心悦之人,是一月吗?”
卢止戈抬起眼,皱起眉:“以前我确实这么想,可想在我有些看不清。”
“如何不清?说与我听听?”花自量直起身,又瘫软靠在卢止戈背上。“在感情这事上,你小子得喊我一声前辈!”
卢止戈亦靠着花自量的背缓缓开口:“我与一月初识于金陵,那时我与小石乘舟前往渝州城……”卢止戈将相遇娓娓道来。
“那时我也未曾想过会因为一个笑就着了迷。后来她就消失了,再相遇时便是在烟雨楼,但她再也未开怀过,我甚至想过是不是寻错了人。哈哈哈。”
花自量闻言忽然就明白,幸雪喜欢卢止戈便也是那时吧。对的人,只消一个眼神便能相爱,错的人,终身相伴亦无用。
“你认错人了。”
卢止戈不解。
“你在金陵遇到的不是一月。”
卢止戈转过身急道:“你怎么能断定?”
花自量没了倚靠,身子一歪险些坠倒。
“你平日里聪明劲儿哪去了?你看现如今的一月与你初时的那位除了长相可有一丝相似之处?你当时遇见的一月功夫了得而现在的一月呢?”
花自量理理衣袍。“你忘了我最擅长之术?”
卢止戈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人是易容成一月的模样!”真是当局者迷,如此浅显之事自己竟一直未发觉!
花自量抬颌。“正是如此。”
“那你知道是何人?”
是幸雪,花自量心中犹豫,说还是不说?幸雪不说自己何苦呢?
他反而问到:“除却初识那一场,你对一月可还是喜欢?”
“我……”卢止戈细细想了想。“她经历的一切,让人心疼。她不该承受那些,她本可以抛弃过往,开怀舒心地生活。”
“怜香惜玉,只要是个男人都会。你啊你。对一月当真是爱吗?”花自量站起身,悠悠荡荡地向外走。他给不了幸雪的,卢止戈恰好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