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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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花自量独自来到白潇潇的房间,白潇潇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格桑在床边替她把脉。

沈幸雪坐在桌边,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出神,直到花自量来,才回过神来看着他,心中忍不住地失落,他终究没回来。

花自量安慰道:“止戈带一月去烟雨楼,办完后事,会再回来的。”

卢止戈到底选择了一月。说到底一月是因她而死,而一月临终时心心念念要的不过是卢止戈的答案。

沈幸雪如何能不懂?

正是因为懂得所以她顺从花自量的建议,先行离开,她欠一月一条命,无论卢止戈如何答复一月,她都不该有所不悦。

可知道卢止戈带着一月离开,她还是忍不住想,为什么卢止戈要丢下她?死亡果然是最无情的,一月的死终究在沈幸雪和卢止戈之间,划出一条隔阂……

花自量见沈幸雪这幅模样,有些无可奈何,只能像幼时那般,摸摸沈幸雪的脑袋。“他会回来的,他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在房里休息。”沈幸雪瞥了眼床边的格桑。“经脉全乱,外伤可愈,但功力不可能再恢复。”

格桑恍若未闻,丝毫没有一丝理亏,专心致志地检查白潇潇的身体。

倒是津策脸色有些难看,他想着师父打伤老情人的丈夫,堂而皇之地进入人家妻子的卧室,坐在人家妻子的床边,传出去岂不是禽兽作为。

花自量见格桑眉头紧蹙着,仿佛遇到棘手之事。“白姨如何了?”

“她体内的迷情散和嗜血蛊都相当霸道,它们在潇潇体内,就像……两个门派争地盘一般,所以她才会昏迷不醒。”

“这好办,迷情散我可以解。”

“不行!”格桑沉吟:“还不到时候,嗜血蛊进入体内便开始汲取五脏的精气,慢慢成长,一般一个月才能长成,可潇潇因着体内迷情散的缘故,致使嗜血蛊被迫快速生长,若是此刻解迷情散,嗜血蛊便会长至超出正常的大小,到时变成巨蛊便无法解。”

“您的意思是,白姨体内的迷情散刚好起到牵制嗜血蛊生长的作用?”

格桑点头。

“帮主,你大可现在与师兄同时解开迷情散和嗜血蛊。”

“还不到时候……”格桑满怀柔情地看着白潇潇。

“那么您至少该告诉我们如何解蛊吧?”格桑对白潇潇的感情,让沈幸雪不禁怀疑,格桑是故意拖延时间,想趁机与白潇潇待在一起。

格桑转头看向沈幸雪,眼神犀利。“我比任何人都不想她受伤害,哪怕是多受一分一秒。”

“好了。”花自量从中圆场。“幸雪,景潇山庄的人都被乌桓支出去了,师父又受了伤,现在当务之急是将派出去的师兄弟都召回来,以免星神教再度来犯。”

沈幸雪明白,发生这么多事,自己千万不能乱,她必须冷静下来,独当一面。

“云儿!”

云儿闻声从屋外进来。

“照顾好娘。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云儿偷偷瞟向格桑。

“他是来救娘的,他要什么你便给他什么就好。”

“是,小姐。”

“任何送来的吃食都必须小心谨慎,仔细检查。发生在娘亲身上的事,我不允许再发生。”

云儿点点头,虽然白潇潇为何忽然昏迷不醒她并不知晓,但她猜想和吃的东西肯定有关,故而又说道:“小姐,夫人今夜并未吃任何东西。”

“乌桓来时没有给娘亲吃什么东西吗?”

云儿摇头。“乌桓连夫人的面都未曾见,只是在门外闹出动静,后来花二爷他们追来,乌桓便走了。”

“夫人今日身子不大爽快,晚饭也都一口没动。”云儿叹息。

是安神茶!沈幸雪忽然想起,沈景瑜给白潇潇喝的安神茶是乌桓准备的。那岂不是真如紫逸说的那般,是爹亲手给娘下的嗜血蛊?

说曹操曹操就到。

门房来报:“小姐,紫飞楼逸先生求见。”

紫逸并不是只身前来,他自那日见过沈幸雪后,便一直在渝州城中,暗中监视景潇山庄的情况。

今日一早,景潇山庄弟子全数出动,被分派江湖各大门派。紫逸一得到消息便觉着不对,经打探得知是乌桓下的命令,他将所有弟子派出,景潇山庄便是一个空壳子,而乌桓自己却在傍晚时分返回景潇山庄。

当时紫逸便猜想,星神教在各个门派都安插奸细,乌桓会不会就是景潇山庄的奸细?

思及此他即刻发动紫飞楼的消息网,将所有景潇山庄弟子召回。

沈幸雪来见他时,难掩疲惫之态,花自量跟在她身侧,出奇地没有和他拌嘴。

“我来晚了?”紫逸轻声问到。

沈幸雪未回应只是说:“多谢逸先生帮景潇山庄召回众弟子。但山庄杂事繁多,不便留客。”

沈幸雪的逐客令下的可是直截了当。

紫逸不免有些气恼,他辛辛苦苦好几日,虽说来迟了些,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景潇山庄待客之道未免太失礼!”

“紫逸,你先回去,莫要火上浇油。”花自量劝到。他想着紫逸在这只能是惹沈幸雪不悦,还是早些支开得好。

紫逸不依不饶道:“最坏不过是白潇潇中蛊,格桑在这儿,他不会放任白潇潇不管的。当然沈景瑜决不许格桑接近白潇潇,所以他们两人必定会打一架,但门外并未挂白,也就是性命无忧,你们何至于如此凝重?”

紫逸猜的七七八八,但他不知一月已死,也不知白潇潇昏迷不醒。

但听他这么说,沈幸雪倒想起一件事,她问紫逸:“你当初跟我说我爹会给我娘下嗜血蛊,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紫逸惊叹:“还真是他啊!”

又意识到此刻不是惊讶的时候。“星神教内探子探得的消息。说到底也不算确切消息,只是星谪的一句话,他说要沈景瑜亲手给最爱的人种上嗜血蛊才能弥补当年的罪恶。”

“当年的罪恶?”沈幸雪喃喃。

紫逸只当是在问他,便说道:“是你非要问我的,我说了你不能杀我灭口。”

“你胡说什么!”花自量喝止。

“我可没胡说,当年沈景瑜要不是忌惮紫飞楼,早就杀九先生灭口。”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沈幸雪心里清楚,沈景瑜当年一定做了许多错事,但他始终是她的亲爹,她要将他当年所作所为知道个清楚,爹欠下的债便由她来还。她只盼着能赎尽罪孽,余生一家人安稳和睦。

紫逸喝了口茶,清清嗓子道:“那我便将这陈年旧事,说于二位听一听!”

此事得从格桑与白潇潇相识说起,那时白潇潇已是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一美人,而格桑只是刚从大漠至中原的无名小辈。

两人相识于一场英雄救美,格桑打跑那些企图轻薄白潇潇的江湖人士之后,第一次看见白潇潇的容颜,便痴痴说道:“中原的女子都是像你一样的天仙吗?”

白潇潇傲然答道:“并不是。”

格桑嚷嚷着不信,两人便打了个赌,若是格桑找到比白潇潇更美的女子,白潇潇便答应格桑一个要求。

“你能带我去见少林方丈吗?”格桑如是问。

“当然可以。”

之后两人走过繁华的长安,山青的金陵,水秀的渝州……

“格桑,你千里迢迢来中原就为了找少林和尚?”

格桑眼中带着崇敬地说:“天下武功出少林!我想见识见识。”

他们相伴走了许久,格桑并未找到一名女子容颜胜过白潇潇,颇有些失望,偶然经过酒馆,九先生在里头说书,说的正是天下第一美人白潇潇。

格桑气冲冲地质问白潇潇:“你就是天下第一美人!你却让我找比你更美之人!你是存心戏弄我!”

白潇潇瞧他那较真的模样笑道:“我告诉你了。是你嚷嚷着不信。”

格桑不禁想起——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不跟你争论,我输了,认输便是。”

白潇潇追上他。“你去哪?”格桑低着头不回答。

“你不想去少林了吗?”

想,但他找不到比白潇潇更美的女子。

“格桑。”

白潇潇跟在格桑身后,她也不知道为何非要跟着他,只是觉得跟着格桑她很开心,很有安全感,很有趣。

但格桑苦闷了好几日。一是苦闷无法拜访少林方丈,二是苦闷白潇潇总是跟着他。

白潇潇跟着他,好吃的便都留给她,入了夜她睡觉他只能守夜,最可恶的是他和白潇潇走在一块,别人总看白潇潇。他不愿意别人看她。

一日,白潇潇对格桑说:“我带你去少林。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跟我回家。”

格桑答应。两人来到少林,并未如愿见到方丈,但格桑还是同白潇潇回家。

两人互相倾心而不自知。

格桑来到白府却遭白父挤兑,无外乎是瞧不上他大漠血统,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将他赶走。

格桑心中闷着气,适逢武林盟主选举,那是个打人无须赔钱的地儿,格桑冲上擂台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场,顿时名声大噪。

白父找上门,如此说:“你若是夺得武林盟主,便有资格求娶白家女儿。”

说的是有资格,可格桑听在耳中便成了承诺,当夜跑去找白潇潇。

“潇潇,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呆子。你说什么呢。”

“你爹说我成了武林盟主,就将你嫁给我。你,你愿不愿意?”

白潇潇自然是愿意的。

格桑心中有了追求,在擂台上一路过关斩将,未逢敌手,故此也陷入比武练武的无限循环中,分身乏术,冷落了白潇潇。

“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那个武林盟主的位置。”

“未得武林盟主不必入白府。”

“你夺武林盟主是为了娶我,可你现在置我于何地?”

“格桑,你是大漠血统,想配得上我的女儿,必须是武林盟主。”

顶着白潇潇与白父的双重压力,格桑只能对白潇潇说:“潇潇,再等等。等等我。”

与此同时,沈景瑜出现了,他是名门望族之后,深得白父喜爱。他对白潇潇亦是钦慕已久,可惜白潇潇意属他人。

他偶然得知花家有一种药唤做迷情散,可易所爱。他便仗着与花父多年好友之便,将迷情散诓骗到手。

此后,便是悲剧的开始。

紫逸顿了顿,喝口茶,故事在高潮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