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倒下的人，扬起的心

沐汐坐在长椅上脸色苍白，空洞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地板上的白得发亮的砖块，她上半身的衬衣凌乱不堪，都因刚才扶程立新所致的。

袁立雯就坐在她对面的长椅上，她的白色长裙的裙角也因刚才扶程立新的缘故而被踩得肮脏不已。

凌晨两点，这条急救走廊上死寂一片。

包厢里面的人没有人知道她们三个来了医院，在程立新昏倒那一霎那，袁立雯便低声命令她不要声张，她喊了两个服务员帮忙一起抬程立新上出租车，然后她和沐汐两个一起送晕过去的程立新来医院。

除了必要帮忙的说话袁立雯没有和她有多余的交流。沐汐不知道程立新为什么会忽然晕倒，不知道为什他的脸、脖子、手臂会出现那么多红斑，也不懂为什么袁立雯的脸色为什么死灰地一样难看，但直觉告诉她情况并不好。

她内心有一种烦躁的无助，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是在放学回到家看到母亲抱着年幼的妹妹失声痛哭的时候。

该死的急救室大门终于在凌晨三点打开，病床在护理人员簇拥之下慢慢出现在沐汐的视线内。

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皮肤上还隐隐约约透着粉红的斑点，那双睿智深邃的眼睛却紧紧地闭合着。

护士们只是大家看一眼就急急忙忙把病床推走。

医生劈头就骂：“病人有这么严重的过敏史，你们怎么还让他喝那么多酒，以为抗过敏药就万事大吉了吗，你们真是不知道生命的可贵！”

袁立雯很冷静地淡淡道：“情况怎么样。”

医生气呼呼地说道：“你是他家属吗？”

袁立雯毫不犹豫道：“我是他姐姐。”

站在一旁沐汐猛然看她一眼。

医生点点头：“那行，你跟我来！”

袁立雯没有叫沐汐一起过去，她也不好跟上，一个人站着急诊室门口等了十来分钟看到护士从里面走出来才急忙打听程立新被推去的地方。

沐汐气喘吁吁地跑到病房门口，此时病房里医护人员正围着程立新打转，袁立雯已经在里面。

沐汐也不好走进去，只好站在门口干着急。又过了二十来分钟，医生走了，袁立雯也跟着出来。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沐汐想开口问，却又不知道如问，袁立雯在过道上的椅子上摊坐了下来，她看起来十分疲惫。

“你真是我们家的克星。以前缠着韩宇飞，现在又来纠缠程立新。”

沐汐咬着干裂的嘴唇：“我从来没有要缠着任何人。”

“是的，你没有缠着他们，是他们缠着你，你说你为什么总要纠缠我身边的男人，最可恨的那些男人居然笨得都被你迷得团团转，还一个比一个白痴！”言语尖酸刻薄，但沐汐听得出里面更多的是惆怅和失落。

沐汐鼓起勇气轻声问道：“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她冷哼一声，抬头漠然得看着她数秒，然后站起来，提起手袋，拉拉发皱的摆裙道：“他这些破事我才懒得管，你要是要管就麻烦你管得彻底一点。哼，那个家伙总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看上你这个白眼狼活该他。”

袁立雯说完便转身离去。

沐汐没有发呆，她立刻走入病房里面。

这是个普通的套间病房，比起上次她住的病房逊色多了，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寸金尺土的C城里面找到这么一个病房已经实属不易。

袁立雯与医生的对话瞬间闪过沐汐的脑海，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程立新躺在宽大的病床上正在熟睡，脸色依然苍白但红斑点已经消失不见。沐汐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探过身子去看程立新。男人静静地躺在那里，均匀地呼吸着，她忍不住伸手去拨弄他头顶处凌乱的发丝，柔软纤细的发丝交叉于指缝之间，沐汐的目光从他的头顶处慢慢移动到他的眉宇间，然后到他的鼻唇之间。

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去观察程立新，现在才发现这个人不但长相出众连皮肤都好得无可匹敌，沐汐轻叹，这家伙到底是用了什么护肤品，比自己的皮肤还要光滑透亮。

程立新呼吸的声音很轻，轻的沐汐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会吵醒他。他的肩上有这么多重担，能睡一个安稳觉应该不容易，现在能这么睡着真是难得。

酒意早就消失殆尽，但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觉得头很晕，沐汐轻轻握着程立新的手指，她命令自己不能睡着，她担心病床上的人万一有什么需要她会因为太累醒不过来。

她用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然后闭目养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然后又过去了一分一秒。

沐汐感觉自己在做梦可是似乎又没有梦见什么东西，意识混混沌沌地但眼睛就是无法张开。

忽然之间她似乎感到什么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眼前病床上空无一人，混沌的意识瞬间清晰，她环视房间内一圈，房间是空的。

不安的情绪顿时蔓延全身，她慌忙站起来冲向门口。

“萧沐汐。”

沐汐转头看，病房窗户边站着一个人。

“你跑去哪里了。”

程立新莫名地看着她：“我上厕所啊。”他手指了指右边，沐汐这才注意到角落那里原来有一个小门。

“你。”程立新话音未落，沐汐如同离弦的箭一样扑向程立新，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间，程立新被这突如而来的冲击撞得几乎往后倒。

“我被你吓死了！”

“我才被你吓死！”

程立新感觉到胸口的衣服微微有点湿润，他心头一热，有点着急道：“好端端哭什么，不会是袁立雯那家伙对你做了什么吧。”

沐汐使劲地摇头，把脸深深地埋在程立新的怀里。

这种又哭又笑的沐汐实在让程立新措手不及，看惯了她的冷静，习惯了她的疏离，莫名的情绪爆发说明这个女人的内心一定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的手掌轻轻按在她凌乱的黑发上，顺着她秀发流洒的方向往下捋一下，仿佛在安慰一个被吓坏的孩子。

“别又哭又笑的，小心晚上会尿床。”微弱的声线带着满满的温柔：

沐汐终于噗嗤一笑，送开紧抱着他的手臂，胡乱擦擦脸上的泪水：“我都多大的人还尿床。”

程立新苍白的嘴唇上扬：“就你这智商，难说。”

沐汐扶着他回到床边：“你快点躺在床上。”

程立新反手把她一起拉到床边，假装意欲把她拉上床：“来，陪大爷我睡。”

沐汐并没有挣扎抛开，只是有点呆愣，然后又看了一眼病床，似乎盘算着什么。

她红着脸认真道：“你确定？”

程立新反倒被她突如其来的认真吓住了，虽然是逗她的但也是他的真心话。

“可以吗？”

沐汐抿着嘴，快速脱去鞋子爬上床的另一边钻进被子里。

“快上来啊，天都要亮了。”沐汐看着他发愣的样子，即害羞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