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香光法宝
我一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里立马就想到了雪地里那排脚印的事,不安的预感果然被印证了。姚娜不知道内情,我就把这事跟姚娜说了,女人第六感可能更为直接,她也觉得苏老爷子的失踪跟那脚印有关。
我们三个一商量,觉得暂先别告诉贺伯,免得让他担心。虽说贺伯的人脉关系都不错,有他帮忙,可能会少很多麻烦。但由于是在德钦山里,要帮也帮不了太多。我在电话这头跟凌风再次确认了下,看是不是苏老爷子外出玩去了,说不定过一两天就回来。
凌风在那头说,是寺里一个小和尚告诉他的,苏震修这么多年,一直就呆寺里,很少外出,即便外出,也会从寺的正门出去且会跟门口的小和尚打个招呼,他并不是一个萧索离群的人。那个小和尚看老爷子中午跟晚上都没来吃饭,便觉得奇怪,就去他住的地方探望下,结果空空如也。然后第二天就马上来德钦县城找到凌风,说明了情况。
事不宜迟,可能我们的那次拜访,直接或者间接地导致了老爷子的失踪,没有头绪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再去一次潜龙寺。
老贺跟贺伯糊弄了个借口,说带我们去云南周边玩几天。我们就立即赶往机场,昆明飞香格里拉的飞机有很多班次,半天左右的功夫,我们就直接到了德钦。
在电话里跟凌风商量了碰面地点,德钦镇上不大,根据凌风的指示,从几个小弄口里拐了好几个弯,就到了凌风家。房间里相当昏暗,一进屋老贺就搓了搓手,径直坐到火塘旁边。我们几人也不寒暄什么,开口就问:“凌风,现在有老爷子的消息了没?"
“还没,我跟那小和尚关系不错,他回潜龙寺前,我嘱咐过他,说万一有老爷子的消息,第一时间要通知我,但现在还没收到什么回复。”
“那寺庙在山旮旯里,一来一回都要那么久,说不定老爷子早逛完山打完太极回来了,小和尚正在来德钦通知的路上,我们多等等吧,”老贺边说边用手拨弄火塘里的木柴,“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机会是留给会等待的人。”
说话间,我连忙拍一下老贺的手,制止了他乱拨柴火。火塘在很多少数民族区域中,是很神圣的,是祖先英灵的象征。以前听说几个外地游客去雪区旅游,在热情的藏民家住宿,一个游客不知道这个规矩,往火塘里随口吐了个痰,结果只能找当地派出所民警,然后还花了不少钱,才把这几个游客救出来。看老贺这样子,真的是让很不省心。
我就那么随手一拍,没想到老贺没端稳茶杯,哗一下杯子里的水全部浇在火塘上。一阵水汽啧一下腾起,糟糕了。
跟凌风虽然算的上是朋友,但是在他家搞这么一出,我们几个也是呆住在那,不敢做声,看着凌风。
凌风唉了一下,倒也没有怪我们的意思,然后弯下腰去,蹲在火塘旁边,也不知道他怎么拨弄的,就一小会儿,火势就旺起来了。
我对老贺使眼色,要他去道个歉,老贺也知趣,准备道歉的时候,凌风却摆摆手说:“我严格来说算个汉人,这些个细节不要在意,只是你们在外头的话多在意点就是,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这话一出,老贺如蒙大赦,立马嘴巴就不闲下来,揽着凌风的肩瞎出主意。
商量一阵,我们还是决定再去下潜龙寺,老爷子回来了最好,没回来的话,看看能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一般来说,公民要失踪四十八小时才能报案,不是我不相信公安机关,只是在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又是冬天,还是靠自己来得住些。
商量完毕就打算出门,我刚要拉门,凌风扯住我的袖子说:“小心点,我们走后门。”我不解,凌风接着说:“我在这边也呆了几年,一直相安无事,但这几天感觉总有人在鬼鬼祟祟地盯着我,为了避人耳目,所以我这次也是把你们叫来我家,而不是在外边,即使这样,我也不能保证他们没发现你们来我家。”
这么一说,我觉得立马头大,这是要闹哪样,怎么感觉自己被拉进一个越陷越深的陷阱里。老贺倒是一脸兴奋,轻轻哼着歌:“地道战嘿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百万,嘿,埋伏下神兵千百万。”姚娜则紧张地问:“是什么人盯着你?”
“不太清楚,我只是有这个感觉,自从我早几天从潜龙寺回来之后,就觉得自己好像被监视了一样,总觉得哪里不自在。”
“我说凌风啊,上次你说你家有枪,让我瞧瞧,不是我手痒,既然你被敌方特务发现了,那我们多少也要有点武器才能干的过鬼子,这叫做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这次,我罕见地支持老贺的观点,表示赞同。这种时候了,凌风也没多犹豫,便进里屋拿枪去了。枪是短把猎枪,看样子有些年头了,我对枪支仅仅略懂皮毛,判定不出这枪到底能不能用。老贺把枪提在手里掂量掂量了下,然后仔细试了试,说雷明登870,射程短,但是威力大,关键是好携带,有了这玩意,老子保证这次进山比逛西单还靠谱。说完就自顾自地从凌风手里接过子弹擦起来。
此番出行,天气好像更恶劣了些,不过我们也不再是第一次走雪山了,加上手里有枪,也不再怕雪山里的东西,所以天黑前,还是赶到了潜龙寺。再次看着暮色下的寺庙,说不上有什么亲切感,反正有种隐约的阴森感。
领路的小和尚就是向凌风报告消息的那个,大概十几岁的样子,上回来寺里我没仔细看,所以这次也不是很面熟。一路到了苏老爷子的住处,门没反锁,我们一行人走进去,屋内布置如常,光线昏暗,没有打斗的痕迹,老爷子平时的衣物还整整齐齐地挂在床边。凌风进屋到处翻了翻,然后摇摇头跟我们说没有发现出行前该有的整理过的痕迹,应该是临时走的,没有做什么准备工作。
临时出走的话,按照常理,守门的小和尚应该会发现苏老爷子,打个招呼之类。并且没有充足的准备工作,在雪山深处这样临时出走,无疑就是找死。这样悄无人知地临时出走,我几乎可以断定,苏老爷子是被什么人胁迫了。这事,肯定跟那天雪地里的脚印脱不开关系。
正思量间,姚娜走上前去,径直来到屋内的床边,拿起床头的枕头,看了下,然后转头跟我们说:“照片没在了。”
“照片没在了?什么照片?”我刚问出话来,突然就想到了应该是什么照片:“蛇骨化石的照片?”
姚娜在她闺蜜的网盘里曾发现的蛇骨照片是电子档,自从她决定追查这件事后,觉得使用电子档毕竟不太方便,就去图文店打印了好几张蛇骨化石的彩色照片,随身携带着。
“嗯,我那天给苏老爷子看了那照片后,我寻思反正自己还有很多张,就没拿回来,放老爷子那。也是怕他以后看到照片,说不定会想起什么来,图个方便。老爷子收下照片后,看完,就塞在枕头下了,我看着他塞那的。”
“小师傅,苏老爷子住你们这里也这么久了,根据你的观察,他老相好一般是多久来一趟?”老贺突然对旁边的小和尚问这么一个问题。
不仅是我,在场的几个人都被这个问题给问蒙了。看那小和尚显然也是莫名其妙,他摸摸头,迷糊地回答说:“这个,这个,小僧平时没太注意,好像除了眼前这位姚施主,就没有其他女客来找过他了。”
老贺猛得一拍大腿说:“那就对了,你们看过不少新闻吧?恋尸癖恋童癖听过吧?我看过更离谱的,说国外有个男人长期独处,患有恋骨癖,经常去坟场挖出骨头来,并且还要是陈年骨头。我看苏老爷子独居这么久,欲望憋太多了的话难免会有点不良的爱好,说不定把那照片当精神寄托对象,随身携带了。”
这小和尚长期在寺内,心思单纯,没听过这些东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地站在那,显然是被老贺的这三言两语吓到了。我却不以为然,要老贺在这种关键时候严肃点,别乱扯些没用的,别添乱。
这时,姚娜眉毛一动,竟然反常地为老贺辩驳:“咦,还别说,这种可能是成立的。心理学上,这种另类的恋物癖也不一定没有。”老贺有了姚娜的支持,胆子也肥了,故意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接着说:“还是娜娜懂我,我看啊,一定是这样,老头带着照片去山里放松放松,肯定得悄悄地去,这事毕竟不太光荣,不能让你们知道。说不定等下就容光焕发地回来了。”
胡说八道,纯粹的胡说八道,看着老贺这幅模样,他还有心情在这个当口开玩笑,我恨不得就这么揍他一顿。以前姚娜一直是很有理性地站在我这边,这次竟然站在老贺的观点上,说不上为什么,我有点恼羞成怒了。但好几个人在场,我又不好立马发作。于是憋住怒气,直直地走到床前,狠狠地掀开被子,褥子,以示我的不满。
双手抓住被子往前一甩,竟然呼地飘落一张纸片,我连忙拾起来,是大半张发黄的普通的纸质封面,看撕口杂乱不齐,应该是老爷子在匆忙时候撕下来的。
封面上印着几个大字:《金刚经》。标题下面,还留有印章,刻着:“香光法宝。”